第一领民酋长,一个小辈的情绪,还不足以调动他的兴趣,“如愿?”
“元贵所为虽是鲁莽,却也并不全无可取之处,至少,消息是真,”独孤如愿脸色平静,“耶耶,如愿以为,此番高太尉面上是为求财,但心里,却是为了高家富贵保存实力。”
“无论高肇心思如何,至少之于南朝与大魏百姓而言是大幸。”
独孤库者声音淡淡,“洛阳那些人,想来也是如此想所以才按兵不动。”
“耶耶英明。”
独孤库者不再多言,看向独孤如愿的目光依旧深邃,他的如愿,早已非过去的毛头小子,曾经的独孤郎,如今早已为人夫,如今,也即将是为人父,过去他唯一的念想只是保得如愿一生平安,可现在想想,他如此做法,却也是害他。“如今贺拔一族归于怀朔,你若去那边历练,能看到学到的,比武川更多。武川之地,有耶耶在,独孤一族,便不会有碍。”
瞧着似乎是怔住的小儿,独孤库者的脸上难得有笑意,“独孤郎,不该只有风采卓天下,我独孤一族,武艺更改冠天下,如愿,莫要辱没独孤一族的名头。”
••••••••••••••••••••••“娘子是否怪罪库者擅自做出决定?”
卧房之内,难得低头的丈夫却是让费连氏“扑哧!”
一声笑出声,“郎君,你娘子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刚刚在阿若面前,是我莽撞,”往丈夫怀里凑了凑,费连氏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身为独孤一族女主人,自是知晓独孤一族掌门人不可能只为一人之夫,阿若明白的道理,妾身自然很早就懂,郎君,你从未亏欠于我,今后,莫要再自责了。”
“•••是我之错。”
“谁都无错,你我皆非普通百姓,有所牺牲,是理所应当。”
独孤库者搂进妻子,漆黑的眼珠里已有酸涩,“你与阿若,都受苦了。”
屋内夫妇二人温情缱绻,屋外,某个手放到门边的女子已是默默转身,“小娘子。”
“阿兰,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是。”
如罗氏的眼眶微热,可片刻之后眼神也是多了几分坚毅,她的手温柔抚上腹部,良久,却也是慢慢垂下,脚下的步伐很轻却是不断加快,独孤一族的少夫人,从很久之前,就该学会独自成长。••••••••••••••••深夜,宇文府邸,室内早已是杯盘狼藉,乱七八糟的模样着实是一言难尽,可身处其中的二人却大有越来越兴奋的架势,勾肩搭背的模样是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若是此刻有人推门而入,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绝对会想歪,这世道,好男风实在是太久,赵贵醉眼迷离,已是红了大片的脸此刻在烛光下更添黝黑之色,与之相对应的宇文泰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大红脸贴的很近,嘴里都是不住在念叨,“酒逢知己千杯少,黑獭,再来!”
“瞅瞅你没出息的样儿,这些年在外面是吃了多少苦,怎的变成这番德行?”
“你不也一样?”
宇文泰大笑,“元贵,果真你与我最是投契。”
“投契知己若是反目成仇,结果当如何?”
“反目成仇?”
宇文泰细细咀嚼,眼里终是有了正色,“元贵,我宇文泰可对天起誓,宇文氏子孙,绝不会与你赵贵为敌。武川一脉,只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行了,你什么时候也来这套,啰嗦,喝酒!”
大碗碰撞之声迭起,才安静不到一会的室内又是一片吵闹,宇文府中一项静谧之夜,因着这“远方来客”难得也多几分人气在,故人已归,岁月安好,是所有人心之所愿,只可惜,心之所愿,未必永久都会为真。••••••••••••••••••••••怀朔,贺拔一族府邸,现任怀朔镇将贺拔胜此刻满脸笑容满溢,连带着那张平日里威严十足的脸也多了几分温柔之色,贺拔允甫一进门,瞧见的就是亲弟弟这番得意之色,兄弟之间,自是无秘密,只是,太过张扬,若被有心人善加利用,也是得不偿失。贺拔允的眉头微微蹙起,贺拔胜已经敛了神色,“那蠕蠕阿那瑰算是盖世英雄,绝非小人,既已许诺我怀朔恩惠,自然不会轻易违背。”
“破胡,帝王之心,不是这般轻易就能揣度,”贺拔允脸上全是忧虑,贺拔胜的眼中全是不耐,“利字当头,那蠕蠕可汗丑奴能坐拥柔然数众,自然是聪明人。”
“聪明人?”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这个脑子一根筋的蠢阿弟会以为那那纳女萨满为妻乱其朝政的蠕蠕可汗为聪明人。贺拔允摇头,思及刚刚得到的消息总算是脸色缓和些许,“武川那边来了消息,独孤如愿已启程入怀朔。”
“我倒不知,怀朔如今倒成了收容所,阿猫阿狗都能来,”“破胡!”
“玩笑话,阿兄何必介意,只是此番独孤一族适逢大喜,独孤如愿却欲往怀朔而来,说起来,倒也真是一桩奇闻,莫不是这里面,有太多弯弯绕绕不足为外人道?”
“阿兄若是真感兴趣,何不往武川一探究竟?终归如今怀朔无大事,那些该摁下去的不该摁下去的不都被阿兄明里暗里解决了?”
贺拔岳一番大声叫嚷,让贺拔胜的笑容瞬间消失。这小子,当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贺拔胜冷哼一声,贺拔岳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对着贺拔允已是躬身行礼,“长兄,”“我听闻,你近日与那侯景,似乎往来甚密。”
贺拔允眉头蹙起,贺拔岳却是耸耸肩,“怀朔众兵士,皆是我怀朔栋梁,与他们关系密切,难道不应该?”
“你倒是会挑人。”
贺拔胜冷哼,贺拔岳笑容更大,“阿兄莫不是以貌取人!”
“阿斗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斗泥,破胡也是为你好。”
贺拔允眉头蹙起,那侯景也算是怀朔近年来起来的新秀,果决,干练,骁勇,却也是,心狠手辣,虽然身为武将,战场之上人命从来都如蝼蚁般卑贱,可是,若连丝毫怜悯之心都没有为着利益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属实是可怕至极。“阿斗泥,阿兄以为那侯景需得防范!”
“阿斗泥少时如太学,孔孟之道可是比阿兄知晓更多,但如今这世道,阿兄莫不是真以为,是汉人那唧唧歪歪所能言及?”
贺拔岳一脸似笑非笑,“阿兄,若有朝一日怀朔危急,能依靠的,只能是怀朔府兵,身为贺拔一族之子,我与府兵相亲,为的也是大局。更何况,如今与府兵们在一起时日久了,看到的听到的,可比一般人,知晓的太多!”
(九七有话说:这位赵贵小郎君,对独孤如愿一生都起了重大作用,大家以后就会明白的。九七只能说,越是没心没肺的人往往带来的伤害就越大。哎,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