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莫陈悦虽轻浮脑子却聪敏,河西之地尽在侯莫陈一族掌控,他这位少都尉,也是出了力的。”
驿馆,草原之上,此刻只剩下主仆二人,贺拔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深思。念奴的眉头蹙起,脸上也是有了几分恍然大悟,“三郎君真以为,此番不是都尉召见侯莫陈小郎君?那想见侯莫陈小郎君的,另有其人?”
贺拔岳浅笑,比起刚刚,倒也是多了几分轻松愉悦。他一手培养的人才,就该是这般机灵聪慧。“连你念奴都猜的出来,更何况还是想阿斗泥我,”嘴角的笑容更加玩味,“故人来访,还是个最得他侯莫陈悦心的故人,心急也是应该。”
故人么?念奴眉头轻蹙,她对侯莫陈悦不甚了解,但却了解贺拔岳,听他这番话里的意思,这位故人,显然,他也是认得“三郎君,是否要前去瞧瞧?”
“河西不若怀朔,并非贺拔一族领地,贸然闯入不该去的地方只会带来祸患,”目光扫过面前眉头皱的更紧之人,贺拔岳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而且,念奴,连我都没把握的事,你出马,只会死路一条,所以,趁早绝了念想。我等在河西虽然已解决了一批人马,但显然是早就打草惊蛇,莫要再锋芒毕露。”
“是。”
“风大伤身,回去吧!”
念奴颔首,紧随着贺拔岳的脚步往外走,草原荒凉,寒风阵阵,冬日的气息实在太明显,但此刻,念奴承认,她的心,是暖的,独孤郎君是对的,珍惜眼前人,的确,比抱住那番求而不得的执念,来得更好。与其执着于不可得之人,倒不如,珍惜眼前人为妙。从一开始,她于贺拔岳就是命中注定,既然是命中注定,顺天意而行,更是理所应当。同一时刻,都尉府,书房内,早已是静候多时的高欢脸上丝毫没有被怠慢的架势,不紧不慢地品着早已凉了的奶茶,脸上依旧是一派享受模样。河西之地,确是与众不同。比起恒州那古都,甚至是那南国佳境,更多几分粗俗不堪。可他高欢平素最厌恶的就是虚情假意,这般粗俗不堪简单直接才是他最喜欢的。河西虽不是他的地盘,来这里也是为笼络人心为自己铺路。不过,既然能为自己铺路的同时还能真正放松身心,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阿兄远道而来,侯莫陈悦有失远迎!”
侯莫陈悦急急切切一声叫唤,让高欢瞬间回神,唇角笑容更大,他也是立刻迎上去,“你阿弟我兄弟,不用这些虚礼。”
侯莫陈悦笑的更为放肆,触及眼前这张神清气爽的俊脸,脸上也是难免几分歆羡,“看来,南国之地,确是最滋养人。”
那南国佳丽,听说最是赏心悦目,比起北方的女子更多女人味儿。他活了这么大可还没真正尝过,“阿兄这一趟南行,想必是极为愉悦。”
“只可惜,南国虽好,终不是故土,只可停留,不可久留。”
放下手中杯盏,高欢的笑容也是更大,“此番为兄从南国而来,给阿弟摘了几朵艳丽之花,虽不若牡丹倾城,却也是自有荷叶清香,阿弟今晚赏玩一番,定是别有滋味。”
侯莫陈悦脸上先是惊异,随即也是闪过异样光彩,高欢心知肚明是为何。不过,南国佳人么,确是与众不同,念及临行前之欢悦,高欢到底还是有些难舍,不急,等他日他踏遍南朝所有,那些花朵,还不都是他囊中之物?现在,还是知道正事比较紧要,“听闻贺拔岳此番在阿弟之处做客?”
“为客是假,探我河西虚实却是真,”侯莫陈悦冷哼,“贺拔三郎君之心思缜密六镇之中谁人不知,我侯莫陈一族又不是闭耳塞听,怎会不如雷贯耳?他倒也委实是个人才,居然敢带着那小娘子就敢光明正大在我河西之地招摇过市,真当洛阳那群老东西是死的不成?”
“那群老东西,现在,确是各有心思,不过,这心思,却是在那万人之上,这等细枝末节,却是无关紧要了。”
“阿兄这是何意?”
侯莫陈悦是聪明人,高欢这话里有话他如何不知?万人之上,那岂不是?“是大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若真为了那牡丹花做了鬼,岂不也罔顾男儿一世英名?”
高欢冷笑,“咱们的这位大王,比起南朝那位只知道与佛祖打交道的萧皇帝来,可还是昏庸几分,这天下居然也没给他败了,也委实不容易。”
侯莫陈悦忽然笑出声,高欢也是颇有些懊恼,不过,瞧侯莫陈悦这番模样,向来这粗鄙,也是真正对上了他的胃口,很好,至少在现在,比起贺拔岳,他高欢的分量,还是重几分,“恒州已催促许久,昭君与我也是数月相隔,此番河西之行不过是瞧瞧阿弟,今番也该告辞了。”
“兄长福寿绵长,待来日飞黄腾达,还请莫忘了小弟。”
“阿弟,为兄我再是飞黄腾达,较之你,终归是差了些许,此番话,却是不用再说!”
•••••••••••••••••书房之内,高欢已走远,一边的仆从终于上前,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小心翼翼“少都尉,还去,见贺拔三郎君么?”
“贺拔三郎君,他的面子,就真有这般大?”
“小人错言!”
面前之人已是扑通一声跪下,侯莫陈悦脸色更加难看,“因着他到来,在我河西地盘上最近我可解决了不少麻烦,这笔账,将来都是要算到这小子头上!”
恨恨起身,侯莫陈悦也是没了好气,“今番我要去看阿兄送的礼物,有任何事,都莫要打扰!”
“是!”
怒意十足的人飞步走远,直到声音再也不见,一直低着头的人才苦大仇深抬头,他们的少都尉,着实是,太过急色,也怪那位高大人,每每都能给少都尉送来上等货色,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儿收罗来那些少女,真真是,作孽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