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元叉,可能么?就算他尔朱一族敢睁只眼闭只眼,那高阳王元雍,还有那临淮王元彧,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毛头小子骑到他们头上去不是?“阿叔若是忧心洛阳,万仁可亲赴洛阳查看一二。”
尔朱兆缓缓开口,尔朱荣却已沉声开口,“不必,你阿叔他们,也非是蠢笨之人,”尔朱兆浅笑,这个认知,他早已心知肚明。且不论尔朱一族人才济济,早已在京城处站稳脚跟。就算是现在阿叔想让他去京城襄助英娥,也不可能。如今秀荣和北地这样的局面,阿叔是断然不会让他这个得力助手离开身侧。否则,若是让秀荣也和那六镇一般,尔朱一族,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不过话说回来,尔朱一族和秀荣,可不是那独孤如愿和宇文泰这群废物可以比拟的!若是有人敢动他秀荣的脑筋,他尔朱兆,第一个劈了他!“秀容已是铜墙铁壁,阿叔不必过于忧虑。眼下,应付那元彧才是紧要。如今六镇战事吃紧,那元彧早已是损兵折将太多,如今他已是三番两次遣人来催我等出兵,虽然那元彧不足挂齿,可是阿叔,我等当真还要装聋作哑?”
尔朱兆声音颇是咄咄逼人,带有显而易见的逼问架势。这以下犯上的模样,倒是丝毫没让尔朱荣不悦,反倒是让他的笑容更大。不错,万仁这小子虽然脑子是冲动了些,但对尔朱一族和秀荣,确是忠心耿耿。秀荣与尔朱一族未来的掌门人,才干固然重要,但若是无时无刻都不把秀荣放在第一位,那这当家人,做了也是祸害!比之其他人,万仁这小子,他尔朱荣,确实没看错。“说的不错,六镇事,六镇理,秀容之事,才是我尔朱一族正事。更何况,该给的,该做的,尔朱一族已仁至义尽,若那六镇这般都还不能自救,那被人侵占,也未必不是好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玩味,尔朱荣也是缓缓起身,瞧着同样是一脸笑的尔朱兆,尔朱荣的声音里更多几分意味深长,“走吧,去见见那位如今春风得意的真王殿下,秀容托他的福,今次,可是比往日更引人注目了。”
·······················六镇,怀朔镇,肮脏漆黑的地牢内,浑身狼狈却难掩肃杀之气的贺拔氏父子紧闭双眼正身而坐,地牢内不时传来些许微动,偶尔阳光从唯一的一扇窗中照射进一丝,几只老鼠和蟑螂的影子也清晰可见。所处这般恶劣环境,是个人都会有异动,但如今这身处其中的父子二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闻一般依旧无丝毫反应。是真还是假,怕是也要亲自下场查验一番,才知真伪。不远处,牢房外,一脸阴沉的真王大将卫可孤面色分外难看,他双手一挥,身边的兵士立刻上前将牢房门打开。沉重的“哗啦!”
声让牢房内刚刚还在欢乐起舞的动物们都做鸟兽散,可那身处牢房正中的贺拔胜与贺拔度拔父子二人,却仍然是丝毫动静都没有。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非是时机和场合不对,他卫可孤,大概还真得敬重这二人是英雄。不过,这牢房内姓氏为贺拔的,可不止这贺拔胜和贺拔度拔。卫可孤的唇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目光扫过周遭,最终落到那个角落里之人身上终于是止住。擒贼先擒王,这贺拔一族的主心骨,可从来都不是那装腔作势的父子二人。卫可孤快步上前,在一脸面无表情的贺拔岳身边住了脚,“贺拔岳将军,大王请!”
“卫可孤!”
贺拔胜到底是忍无可忍,这个卫可孤,当真以为他贺拔一族软弱可欺不成?就算他父子三人如今是阶下囚,但怀朔之地,他们这些叛军想要掌管,没有他贺拔一族的指点,根本不可能,“你休得放肆!”
“二兄,闭嘴!”
贺拔岳已是缓缓起身,对上卫可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脸上已是有了几分古怪的笑意,“将军却是盖世英勇,若将来能有幸与将军再一战,阿斗泥,必会终身难忘。”
“可孤亦是如此想,今次与怀朔一战,虽是畅快,但贺拔三将军只在后方,却也实在可惜,”卫可孤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真心之笑,“若非令兄愚蠢,此番阶下囚,怕也是要换人来做。”
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诸人,对上那已是目光能杀人的贺拔胜,卫可孤的脸上也全部都只剩轻蔑。“贺拔三将军,请!”
··············“耶耶?”
“破胡,闭嘴!”
牢房内,贺拔允已是怒极,如今这种状况,是逞口舌之威的时候吗?“那破六拔韩陵挑中阿斗泥,理所应当,谁人不知我贺拔一族中唯有阿斗泥最是足智多谋,与他谈,最是一针见血。今次怀朔陷落,镇将与贺拔氏皆为阶下囚,怀朔一地尽为敌之所有,如今,我等根本就是别无选择。”
长子的话里不掩埋怨之意,贺拔度拔叹口气,不出意外已瞧见二子脸色涨得通红。他的目光微变,到底还是选择站在长子一边。“破胡,识时务者为俊杰。”
“耶耶!”
“杨将军此番,应是已作出决断,否则,阿斗泥绝非能轻易出去,怀朔之地,我贺拔一族,从来都未是真正做主之人。”
贺拔度拔脸色深沉,贺拔胜与贺拔允终于沉默,是啊,怀朔之地,他贺拔一族虽是豪强,但镇将之位,从来都未属于他贺拔一族,杨钧,才是做主之人。弘农杨氏的后人,汉家大族的后人,比之他们这类鲜卑豪强,用起来,更让元氏皇族放心。··············同一时刻,破六拔韩陵毡帐内,已是泰然就坐的贺拔岳脸色淡淡,安抚地拍了拍身边似乎还是惊魂未定的念奴,目光里却已有了肃杀之意。破六韩拔陵,你卑鄙!堂堂男儿,居然也拿妇孺做把柄!贺拔岳的目光,破六拔韩陵自然全数都接收到。放下手中酒盏,他的脸上颇有些遗憾,“娘子尊贵之躯,如今在破六拔处受惊,却是我匈奴一族招待不周,来人,带娘子下去歇息,”“是,大王,”“慢着,”贺拔岳握住念奴的手紧了紧,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大王的条件,贺拔岳答应,”他缓缓站起,已是俯身行了个大礼,“我贺拔一族,皆愿为大王马前卒。”
“郎君!”
念奴挣扎着站起身,却被贺拔岳紧紧搂住,“娘子既有妊,为人夫者自不当离她左右,还望大王大量,让我夫妇二人在一处。”
“本该是如此,人伦纲常,本王自不会阻碍,将军请!”
念奴的眼睛满是通红,眼眶中也有了泪,只是她比谁都知晓,今番,在此处,她不可让人瞧出软弱之处,否则,贺拔岳之苦心,也算是全白费。“不要回头!”
低低声响传入耳边,念奴心念一惊,对上贺拔岳浅笑的脸,那熟悉的眼神也是让她心内有了几分欣喜,是了,贺拔岳,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绝不是!还真是一幅,羡煞旁人之景。破六拔韩陵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那相携离去,已是渐去渐远的夫妇二人,他的嘴角噙着笑,只是那笑,已是渐渐消失,“阿叔,那贺拔岳根本非是真心。”
破六韩孔雀脸上全是不赞同,谁都看的出这贺拔岳的心尖上都是他那夫人,如今放了他那夫人,岂非是让那贺拔岳少几个后顾之忧?“阿叔?”
“无妨,那斛律金既能率众来投,我破六拔一族,接受贺拔一族之臣服,又有何不可?”
瞧着身侧眉头轻蹙之将卫可孤,破六拔韩陵的脸色冷了几分,“本王非是蠢笨之人,如今怀朔一地虽为我真王之师所占,若尽数杀尽怀朔豪强,怀朔之地,也会永无宁日,天下之主可轻易更换,但天下之人若想尽数更改,根本不可能!”
“大王英明!”
“可孤,将刚刚贺拔岳那番话,尽数告知怀朔众人,本王倒要看看,此番,那贺拔一族,在怀朔之地,究竟是有多大威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