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领民酋长府,独孤府内,更是热闹非凡。觥筹交错之中,所有在座之人皆是难免有醉意。在一众醉猫中,清醒之人,大抵只有今日酒宴之主角,已被解除大将军之职,大魏临淮王元彧。只是,与常人料想的失落不同,元彧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解职回京非但不是祸事,而是一件,幸事?与之相对应的,反倒是新任大将军李崇,他的脸上虽有笑意,却也难免有些许愁容在,一正一反,倒是,别有几分特殊意味在里面。不过,外人看不出门道,这内里之人,可是一见就能看出其中不一样的意思。贺拔岳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手里的酒盏也是微微举起,察觉到那上首之人已然微笑随礼,他的笑也更冷了几分。洛阳的这群无能之辈,当真是越看越惹人厌。与其看他们这般勾心斗角,倒不如,瞧着那闻名北地的独孤郎来的舒坦。独孤郎么?贺拔岳的眼神颇有些游移,身为独孤一族如今的执掌者,独孤一族小郎君独孤如愿一袭青衣,脸上虽然是平淡无波,但他只是悄悄往那边一坐,无一例外是道亮丽的风景。北塞俊郎,无论何时,这张脸,都惹人注目。瞧着那悄然离席的独孤如愿,再瞧瞧周遭接二连三投来的目光,贺拔岳的笑容更冷。独孤如愿,你可知,顶着这么一张脸,就算你再小心翼翼,想不被人发现,那是绝不可能!,你胆子倒是很大,没瞧见那李崇和元彧的目光,无一例外都随着你么?贺拔岳这小子,果然是没出息,不就是被那破六韩拔陵整了一道,居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元彧冷哼一声,目光终于从那悄然离席的独孤如愿身上挪开。这独孤如愿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惜,虽然成不了祸水,但也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若他元彧来之前没看错,这小子,又是去祭奠那死去的宇文灏了。哼,一个外姓兄长罢了,仇都已报,居然还心心念念,武川的未来,确实是堪忧!不过,如今他元彧都已经注定要回洛阳,那些事事种种就和他没关系。所以,场面话,说几句,也无妨!“英雄出少年,今次卫可孤一死,那破六韩拔陵元气大伤,沃野之地,不日定能被攻破!”
元彧手执酒杯,目光环视众人,随即也是将其中美酒一饮而尽,“为着这胜利,干!”
众人皆举杯,然而面色却是迥异。元彧心知肚明,目光落到身边自始至终都是笑容淡淡之人也是面容复杂。李崇其人,虽是英勇,然,过于贪财。虽为武将,但审时度势之眼色,比那一般的文臣,还要厉害,其子李神轨,更是颇得太后,“宠爱”。元彧眼中点点蔑视虽掩饰极好,可在座诸人,却也个个都是人精。李虎干咳一声,给了宇文泰一个眼色,早已坐不住的宇文泰悄然起身,二人一前一后悄然遁去。这乌烟瘴气的室内,倒是比刚刚,少了几分赏心悦目,贺拔岳目光微变,瞧着那主位之上还在虚与委蛇的二人也是面容讥讽,外戚与王族,果真自古以来,都是互相看不惯!那李崇的确是有沾了小子光的嫌疑,但那元彧,就凭这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那李崇如此蔑视,也确实是没脑子。不过,这太后,倒还真是会挑人!这两个想看两厌之人,凑在一起,六镇如今,还确实就是翻不出一点浪子!“阿斗泥!”
贺拔胜低喝,贺拔岳缓缓低下头,再不去看那上首二人。罢了,既然早知晓不可能如过去那般恣意,何必还给自己找不痛快?他贺拔岳如今,有有何资格说旁人的不是?·················月色深沉,空无一人的武场上,原本陈列满兵器的台子此刻只剩下稀疏两三样,寒风阵阵,吹起人的发丝,更是在一瞬间,将人的心,吹得更冷静了几分,武台子正中心,三个便衣男子出色而立,三张皆是让人难以忘怀的脸上此刻皆是冷静,风撩起散乱的发丝,打落到三人脸上,肩上,身上,可是这三人却仿佛丝毫未觉一般,良久,仿佛又是一下子如梦初醒,静默良久的三人快速拿起手边的刀剑,“噼里啪啦”声与刀光剑影伴随,若有行家在场,绝对也会发现此时三人皆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终于,,三人仿佛同时筋疲力尽一般,尽数将手里的兵器扔到一边,再不想动弹。环顾身边二人皆是气喘吁吁,额头全是汗珠却是精神抖擞的模样,独孤如愿清俊的脸上满是笑意,心里憋屈总是会闷出病来,身为武人,动手是最好的派遣。他兄弟三人,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这般酣畅淋漓!拿起扔在脚边的长矛扔给对面的宇文泰,独孤如愿的脸上更添几分笑意,“黑獭,再来!”
“不了,保存实力,对付敌人才是紧要,”宇文泰缓缓起身,再无刚刚的轻松愉悦,黝黑的脸上,已是恢复了往日有的凝重,“宇文氏如今早不复从前,我宇文泰,势必要对宇文全族负责。”
“黑獭!”
李虎的脸上有动容,眼神里全是不忍。向来最是骄傲的宇文泰,为何如今竟是成了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目光瞥向身边同样是一脸沉痛的独孤如愿,李虎的心里更加难过。所有的,果然,他们都回不去了。“罢了,你所说也未错,如今那卫可孤虽死,可破六韩拔陵大军,却还未破,六镇之地,与破六韩拔陵一道之人,各个皆是虎视眈眈,如今想要解脱,怕是痴心妄想。”
“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我等既能拿下那卫可孤,其他人,也自是不在话下,硬刀子杀人疼,软刀子,杀人,不见血。我等既可用计灭他破六韩拔陵大将,自然也能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