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若你是大魏之主,英娥大抵也会开心不少,本王为帝多年,于大魏,从来都未有好处,国运沦丧至此,他日黄泉之下列祖列宗,定会责怪本王守护不力之罪。”
元诩的头低垂,再无刚刚的张扬,“本王,实在愧为一国之君。”
“于大魏,大王自是守护不力,可于大王,太后亦是罪责深重,太后之责,更来源于先王,若昔年先王肯遵循祖训,大魏如今,也不会有女主祸乱朝纲。”
元子攸的声音依旧未变,可说出来的话显然也凌厉几分。这话若真是深究起来,当真是大逆不道。不过,此番能在他元诩跟前说这些话的,也只有元子攸一人了。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元诩的声音更是低沉,“污蔑先王,罪可致死,子攸,你不怕本王降罪与你?”
“忠言逆耳,大王非是残暴之君,”元子攸的脸上全是坦荡,元诩低低一笑,却是从一众杂乱中飞快起身,缓缓来到元子攸身侧,对上这双坦荡的眼,元诩的目光终于变得坦然,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子攸与当年的彭城叔父,的确是亲父子。忠心,日月可鉴。“子攸,本王未看错你,”“国事为重,大王,当振作。”
···············“长乐王留步!”
“参见太后!”
大殿外,胡氏的眼中全是杀意,若眼神可杀人的话,怕是此刻这元子攸早已身首异处不知几何了,这个元子攸,果真以为这大殿是元诩一人的不成?这天下虽是元氏江山,可做主的人,从来都是她胡太后!“长乐王殿下污蔑先王,挑拨帝后关系,当真不怕本宫制你的罪?”
“元氏一族,血性男儿,自是敢作敢当,”“好个敢作敢当,看来这彭城王府,当真是把过去的种种忘得一干二净了,”胡氏的笑容里全是残忍,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几乎是字字戳人心,“昔年元勰以下犯上,先王念及元氏血脉保你彭城王府性命,如今长乐王挑拨本宫与大王母子关系事小,居然还敢污蔑先王圣德,当真是,”“母后,此乃大殿!”
元诩陡然一声暴怒,终于将胡氏的话打断,瞧着一脸怒色的亲生子,胡氏的脸色更冷。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都到了现在这地步,居然还在纠缠于他母子二人的矛盾。哼,若非是他胡太后在背后撑着,元诩这小子,当真以为他的江山坐得稳固?呵,盯着这天下之主位置的人不知几何,眼前这位元子攸,可也是其中之一。这小子,居然到如今都拎不清,实在是愚蠢至极!“大王,原来你也在!”
胡氏冷哼一声,看向元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讽刺,“为人君者,臣子以下犯上而不知处置,本宫对你当真失望的紧!”
“母后慎言!”
元诩的怒气也是达到顶点。面前帝后二人之间氛围愈加紧张,身处风暴中心的元子攸却是分外平静,帝后之争早已是整个大魏都知晓的秘密,他何必在事实跟前把自己也拉下去?“微臣告退!”
“站住!”
“母后!”
元诩的脸色已涨得通红,胡氏却是丝毫都不想给亲生儿子面子,“大王做成这幅憋屈模样,本宫当真后悔生了你这个废物,元诩,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渐去渐远,偌大的殿门前,只剩下元诩一人,气的通红的脸此刻已渐渐平静下来,元诩的眼中反倒是多了几分坚毅之色,失望么?胡氏,本王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大失所望”!·············秀容,尔朱一族府邸,书房内,尔朱荣已笑容满溢,手边整整齐齐的丹书铁券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当真是,赏心悦目的紧,尔朱菩提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金黄,可心却是不由得沉了又沉,“耶耶,这可是,”“就算是再尊贵之物,进秀容,没有专人亲自把关,不会入我尔朱荣之手。”
那就好,尔朱菩提刚沉下去的心忽的又提到嗓子眼,不对,若果真如此,那这一大摞丹书铁券,又怎会至秀容?“大王秘派使者送至秀容,这使者,如今可还在我尔朱一族住得好好的,菩提,不妨去见见。”
使者?还需要亲自去见,究竟是谁这般大的架子?“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菩提,大王倚重至此,我尔朱一族,决不可辜负大王厚爱,为君驱使尔,在所不辞!”
···················“阿叔为何不与菩提明说?”
“亲眼所见,总好过他人言说,而且,万仁,你难道不好奇,亲眼所见尔朱一族盛况的长乐王殿下,对尔朱一族,会有何新想法?”
尔朱兆不语,尔朱荣的心思他心知肚明,可那元子攸早已是尔朱一族囊中之物,今番如此,大概,也是没有必要,“青州、齐州、还有穰城处万仁已安排妥当,耶耶放心,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切都会结束。丹书铁券虽好,可尔朱一族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区区黄金!”
···············“你二人可知,今次何人来了秀容?”
“元子攸,长乐王。”
宇文泰声音笃定,不出意外对上贺拔岳颇是讶异的脸,与李虎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宇文泰心知肚明贺拔岳必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阿兄,有客来。”
“客?谁?”
“是我。”
“如愿?”
“三兄,许久未见了。”
一张绝色小脸比之许久之前,更添几分男人韵味,不变的却是那份倾城之姿,贺拔岳的脸色渐渐阴沉,“如愿,你可知,”“既然敢来,如愿自有避人耳目的手段,”独孤如愿清俊的脸上全是自信的笑,对上贺拔岳身边自始至终都是沉默无言的贺拔胜亦是微笑,“二兄,”“赵贵虽可顶着一张假脸,但一个人的习性是不会变的,时日一长,那葛荣定会发现端倪,鲜于修礼尚且有几分爱才之心,可葛荣,非是,”贺拔胜声音淡淡,“他与那高欢是一丘之貉,处心积虑只为自身富贵,你与他在一处,凡是要小心。”
“二兄既知如此,何故还要将那侯莫陈悦带在身边?他与高欢之间,可是大有渊源!”
“他有侯莫陈悦,贺拔一族也有侯景,彼此扯平,两不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