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丁雪梅的焦虑不安,宋晴诗倒是不疾不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瑾轩?你开条件,行不行?我们婆媳一场,你……”丁雪梅的语气几乎哀求了。宋晴诗的脸色却冷了下来。婆媳?丁雪梅可从来没把她当过儿媳妇。“丁女士,这些年我一直有一个疑惑,需要你帮我解答一下。”
“什么?”
“按说,你这么现实的女人,给自己儿子选老婆,会选门当户对的,但在我和尹佳月之间,我的条件明显尹佳月好太多了,我是梅宋集团的千金,尹佳月什么都不是,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宁愿要她也要用尽力气为难我?”
为难说的都算轻的了,宋晴诗还是丁雪梅儿媳妇的时候,低眉顺眼不说,还时常被丁雪梅言语上,行动上羞辱。丁雪梅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微妙,脸色狰狞,眼神带着恨意,还带着嫉妒。宋晴诗就更加好奇了。“是不是我把这个说出来,你就会放了瑾轩?”
“这个,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考虑。”
宋晴诗笑眯眯的应答。丁雪梅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才道出了三十几年前的事情。读大学的时候,她跟宋晴诗的母亲姚梅是同一个学校的,姚梅学了护理专业,而她学了药学。姚梅简直是学校里的香饽饽,整个医学院的院花,几乎没有男人不喜欢她,就连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喜欢她。她时常看到尚允来学校找姚梅,姚梅都把他拒之门外,她心里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尚允并没有如愿跟姚梅在一起,生气的是姚梅故作清高。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尚允一个人坐在学校的湖边,她眼前一亮,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主动上去搭讪,结果被尚允看穿,还给自己一顿的语言攻击。她把这一切都算在姚梅的身上,她开始记恨姚梅,有时趁姚梅不在宿舍的时候,悄悄溜进她的宿舍,故意把她的床上泼了冷水,让她晚上不能晚休息,有时故意把实验室的电闸拉掉,让她一个人被关在实验室里一夜。听到她的呼救声,丁雪梅觉得特别解气,但同时,她的情绪中还有一丝刻意忽略的愧疚。尚允一直没有放弃,整整追了姚梅三年,即使从来没有得到姚梅的任何回应,他也坚持了三年。同样,她也喜欢了尚允三年。姚梅进了医院做护士。后来听说姚梅要结婚了,尚允难过至极,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尚允喝醉了,跟她有了关系,她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她跟姚梅同一天举办婚礼,两个人的婚车在路上相遇,尚允带着遗憾说,以后他们便是朋友,如果两家人生了一男一女,孩子便要喜结连理。她心有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她以为,那只是尚允的客套话而已。谁知二十几年后,他真的让姚梅的女儿嫁过来了。丁雪梅极力反对,却也不得不如了尚允的愿。自从喜欢上尚允,直到瑾轩成婚,她就一直活在姚梅的影响当中。听说姚梅嫁了一个好老公,她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被捧在手心里。她在尽力维持着来之不易的夫妻之情,凭什么姚梅没有半分努力便得到了这些?她不甘心!她暗自决定,一定不能让姚梅的女儿好过!但绝不能让尚允知道。于是,她开始暗中为难宋晴诗,尤其是知道儿子尚瑾轩心中的人不是她之后,丁雪梅更加肆无忌惮。偶然有一次,她当中为难宋晴诗,发现尚允并没有反对,她开始变本加厉,对宋晴诗更是没有好脸色,尹佳月被她赶走,丁雪梅更是高兴,因为尚瑾轩不会给宋晴诗好脸色,她做什么,都不会给尚瑾轩带来任何的波动。在她眼里,宋晴诗就是一个贱胚子。丁雪梅的眼神充满恨意,“我就是要让姚梅不好过,只有她不好过,我才会好过!”
宋晴诗心中怀有怒气,手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由她怎么想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妈妈从来没跟她说过,她跟尚瑾轩的父亲是旧识,也没有告诉过她,丁雪梅跟她有过旧仇。不,这根本算不上旧仇,是丁雪梅单方面的仇恨,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丁雪梅有什么过节。“这是你们那一辈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我身上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晴诗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丁雪梅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稳,听到这些竟然一点起伏都没有。她只知宋晴诗平淡如水,却不知道宋晴诗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厌恶和痛恨的心!“我母亲已经拒绝你喜欢的男人了,为什么那些账还要算到母亲的头上?”
问到这里,丁雪梅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了,“如果不是因为姚梅,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生?”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宋晴诗笑着,笑容下隐藏着她隐忍的怒气。“你懂个屁!如果没有姚梅,尚允他一定会看到我,已经会感受到我对他的爱,如果没有姚梅,那就不会有你,你就不会嫁到我家来,我的瑾轩就不会被迫娶了你这个扫把星,你就不会把瑾轩带到这里来,我们一家都会很幸福的!”
这下全明白了,困惑了宋晴诗七八年的事情,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定论。原来她是丁雪梅发泄恨意的工具,她只是母亲的替代品,羞辱她可以给丁雪梅带来快感,原来是这样啊。她当初真单纯,总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只要她日以继夜,努力做好一个儿媳妇,总有一天丁雪梅会认可自己,把自己当作一家人,殊不知,丁雪梅一辈子也不会把她当作一家人的,她永远也不会融入到尚家去。姚梅从来没有威胁到过丁雪梅,只不过是丁雪梅把她当作假想敌了,将自己的一切消极因素都怪在姚梅的身上。宋晴诗却是最无辜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