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虽然他不准备参与到具体作战中,但也不愿在军中充当闲人,于是便把目标放在了“军医营”中。当然现在的大汉军中,并无什么成编制的军医营,而是曹昂准备自己建立一个军医营,从无到有的建立一套军队医护制度和医护标准。身在军中,若想最快收拢士兵之心,除了带着他们打胜仗,另一个办法,便是拯救他们的性命。虽然历史上的北军五校,随着动乱逐渐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并未激起什么浪花。但对于曹昂来说,收拢人心本就是惠而不费之事,虽然未必在将来能发挥多大作用,但只要能帮着自己扬名,都可以去做。在中国历史上,医生的地位并不高,但军中的军医除外。毕竟身在军中,整日在枪林箭雨中与死神搏命,谁也不知道哪日便会受伤。而与军医交好关系,无疑能让你在受伤之后,获得比别人更细致的照顾,从而有更大的生还率。命这东西,谁也不比谁多一次。其实军医自周朝就有,而且还出现了战地医院,甚至还出现了带兵长官定期巡视伤病员的制度。而此时的大汉,光禄勋下设有“宫医卫士”八十一人,主要担负宫城戍卫和京城卫士医疗工作,驻守边疆的边防军中也大都设置有军医组织。但在曹昂看来,一切都过于简陋,悬浮于上,离着真正的救命机构,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是曹昂便去面见卢植。曹昂直言军中随军医士缺乏管理,救治条件,也颇为恶劣。此时大战在即,不知会有多少伤兵出现,若不能妥善管理这些随军医士,必会有损军中战力。卢植诸事繁杂,本没有注意到此事,今日听曹昂提起,倒是重视起来。卢植也清楚,自己这个弟子,为人机敏,平日里多有奇思妙想,又素来谨慎,今日来见自己,必然是成竹在胸,于是便决定将此事交给曹昂处置。曹昂早就有了章程,要的便是卢植的授权,得到卢植同意之后,他又向卢植请求五十名材官和一千名民夫听用,还要了一大批物资。材官原本是作为预备役的步兵,不过其制度已渐衰落,平日也就指代轻步兵了。卢植虽然不知道曹昂要军队和这么多民夫作什么,但他对曹昂颇为信任,并不拒绝,拟了道命令,便将人和物资尽交付给曹昂。此时有人有物,曹昂遂大刀阔斧地筹建起军医营来。军中有二十多个随军医士,相对万余军队来说,其比例很高了,但曹昂并不满足,又在邺城之中,征调了二十余名医者,凑足了五十人。曹昂又根据众人能力不同,将其分为折伤医、金疮医、疗养医,分别管理。折伤是管骨伤的,金疮医是管疮伤的,而疗养医是管恢复的,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医院科室。到时候只需将不同创伤的士兵安排到不同医区,便可大大节省时间。而曹昂又从役夫之中,挑选了一批干净、勤快、机灵的年轻役夫充入军医营中做学徒和护士,作为中坚力量。而剩下的那群人,就只能做担架工了。对人员进行了分工,曹昂便开始设定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曹昂做事,最喜欢的便是先制定规范,然后让人照着规范行事。对内,曹昂制定了一个《军医营管理细则》,包括设置“检校病儿官”,每日巡查伤病员情况和饮食起居,以便安排医疗和后送;医药物品存放与消毒;兵员救治流程;军医营内部奖惩办法等等,很快便让军医营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壳子。而对外,曹昂又制定了一个《军营卫生条例》,包括营中禁止随地便溺,定时洗涮衣物,定时撒石灰消毒,改革厕所的建造与使用等等,直接是以防疫标准来要求这些当兵的。曹昂还以五十名材官,设置卫生宪兵,不但各营都宣告了新的卫生条例,还对违反之人进行处罚。曹昂的要求,超出了众人的任职。对于这些兵痞们来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吃喝拉撒都有人管,着实难受,因此颇为抗拒。当然,当这群人知道制定要求的是在大疫中救了无数疫病之人,被称为“圣贤”的曹昂,立刻便没了声音。人的名,树的影。曹昂在民间本就有神医的形象,军中之人,自然更信任于他。曹昂毕竟是拯救了无数人的神医,众人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敢不遵照他的指示去做了。很快整个军营内外,规整起来,曹昂便着手于对医护人员的培训。这也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若比医术,曹昂水平一般,但战地医院之中,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医术,还有细心谨慎规范的呵护,而这恰恰是时代所忽略的。实际上在很多战争中,士兵真正死亡的原因是战场外感染疾病及在战场上受伤后没有适当的护理而伤重致死,真正当场死在战场上的人反而不多。当年南丁格尔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仅仅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让伤病员的死亡率下降到2.2%,而在他之前伤兵有一半能活下就谢天谢地了。曹昂并不需要军医营的人有多高明的医术,在这个生病了都要靠神鬼的年代这也不现实,但他希望通过军医兵的细心呵护,将受伤士卒高居不下的死亡率降下来。于是曹昂要求所有人员,必须勤换衣服勤洗手;铁质工具必须经过原始手段,即火烧水煮进行消毒;曹昂还弄来了百余匹未染的白布,尽做成绷带。而绷带使用也被要求一定要大火蒸煮;还有伤员的食物、饮水一定要过火;伤员每日定时检查。还有包括绷带打结法、血液按压法、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断骨夹板等等一些在后世实用而简单的操作。通过一些列的培训,曹昂的手中,初步有了一批可用的医护人员。众人严阵以待,只等着在战场上发挥他们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