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艰难的日子持续了七八天,没事的时候兆海去洪水退后的田地里挖些菜根煮成一餐饭,运气好了也会在田里挖出几个番薯。兆海就在后天井烧个小风炉烙上菜根番薯饼吃。他教会兰心面对艰难困境时仍旧保持着智慧和乐观。他们给婴儿起了个名字,叫做念新,全当慰藉兆海的思乡之苦。天空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兰心在搭好的帐篷里哄着念新,她唱得歌悦耳动听,念新在她怀里甜甜地睡去。刚才因为肚子饿哭闹的他泪珠还挂在腮上,长长的眼睫毛晏晏地掩着,兰心一脸怜爱地望着他,嘴里哼着熟悉的歌谣。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斗笠蓑衣的人跑了进来,兰心见状喜道:“阿哥,你回来了,外面的形势怎么样?”
兆海一边摘下斗笠,脱下蓑衣,一边道:“洪水已经向下游退去,再过两三天咱们就能离开这里,兰心,你开不开心!”
野外生存多日的兆海脸上长出了胡茬,原本白皙的皮肤也被风雨磨砺成古铜色,倒是增添了一份阳刚之气。他略显兴奋而又故作神秘的从布包里面掏出几根番薯:“今天又有斩获,而且还有……这个!”
接着兆海缓慢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由绿蓬叶包裹的东西,兰心好奇地探身去瞧,只见兆海摊开的蓬叶里面竟是一条一斤多的大鲤鱼!“哇——阿哥,你是怎么搞到的?太棒啦!”
兰心拍着手开心道。“说来也巧,刚在田梗里挖到番薯,就看到一个提着竹篓的农夫,他叫住我问能不能用我挖出的番薯来换他竹篓里的鱼。我一瞧鱼还活着,挺新鲜,问他在哪里捕得,他说村东的池塘溢满了水,不知怎的竟游来了许多鱼。我一听给了农夫两个番薯后就去村东捕鱼去了。”
兆海凑上去看了看熟睡的念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打从兆海第一眼看到念新,就觉得和这孩子有眼缘,他眼下盯着看了会儿,就转身就去外面清理鱼鳞和内脏,然后他在火堆上架起一口铁锅,把鱼放在清水锅里不多会儿咕噜噜的香气渐渐飘起。“真香!”
兰心啧啧赞道,几日来两人都没有碰过荤腥。兆海将第一道头汤倒在瓷碗里稍微冷一下留着给念新喝,他们两个围坐在铁锅旁,你推我让的将这一锅鱼肉和鱼汤消灭殆尽。兰心一边啃着生番薯一边满足道:“这一锅鱼肉下肚,又能上阵杀敌若许年……”兆海乐呵呵地瞧着她假模假式的样子忍俊不禁。确实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能保持乐观的心态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不身在其中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它的可贵。三天后,兆海带着兰心和念新终于踏上了南归的路程。念新躺在兰心的怀里哇哇大哭,兆海背着做饭的家什和行李,再加上几日来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仅有的食物都留给了兰心和念新,每当兰心强迫他吃时,他总说不饿。现在兆海的体力已经透支到顶峰,眼前昏昏沉沉地看不清东西,感觉脚步如千斤重般实在抬不起来,他一个踉跄摔倒在路边的土堆旁,不时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