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姜芙凝口中稀奇古怪的词语，但唐文还是感到好奇。“呃，就是无趣。”
姜芙凝摸了摸鼻子，又问：“不知唐兄可有什么好去处？”
唐文摇摇头，他平时在府中被父亲管的极严，每日除了看书，写字，也没什么消遣的，这几回还是趁着父亲不在偷偷溜出来的，京中虽然是他长大的地方，但却不甚熟悉。看着唐文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姜芙凝突然想起两人初见时，唐文算是被她拉进浮梦阁的，一看就是个赤忱的读书人。不过，办法总是人想的。回形的建筑，中间空空，正中间是一个大的台子，周围摆满了桌椅板凳，由此而上，二楼的栏杆细而坚，既不会阻挡视线，也做足了安全防护。姜芙凝领着唐文进来时，楼里热热闹闹的，人们的目光都追着台上的人，聚精会神。“唐兄想在这儿还是那儿？”
姜芙凝伸手分别指了指大堂和二楼。唐文抬头看了看气氛热闹的大堂和略显沉闷的二楼，自然而然的选了前者。姜芙凝笑笑，唐文还真不像个贵族的公子哥。两人坐定，小二手脚麻利的端来热茶与点心瓜果便在一旁候着。姜芙凝捏了颗花生在手里，瞅了瞅正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者，笑问：“唐兄觉得此处可好？”
唐文也是第一次来，新奇的四处看了看，学着姜芙凝也捏了颗花生，只是他不只捏着，而是在剥着花生的外壳，边回：“阿赋果然见多识广，此处甚好。”
“阿赋？”
听着唐文如此亲昵的叫法，姜芙凝挑了挑眉。唐文被姜芙凝瞧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面上却理所当然：“我们不已经是好友了嘛，‘唐兄宁兄’的，怪生疏的，阿赋以后可以叫我阿文的。”
“阿文…”姜芙凝摇了摇头，故意逗他：“我觉得小唐好，你觉得呢？”
不想唐文思索一下后，点头应了。姜芙凝愕然，“我开玩笑的，还是叫‘阿文’。”
不想唐文却道：“我方才想了想，还是觉得‘小唐’不错，阿赋就这样叫吧。”
看着唐文傻笑的脸，姜芙凝心里除了愧疚外，还有股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喊道：“小唐。”
“嗯？”
“没事，听折子吧。”
姜芙凝隐下嘴角的笑。转头听着台上美髯男子讲着戏折。不想，这戏折中的故事倒是引人入胜。不是老套的穷书生和富家千金的故事，也不是什么赞颂皇恩浩荡的故事，更不是哪个达官显贵的轶事，而是邻国的风土人情，山脉，道路，说的好像是他自己亲历过般真实。姜芙凝对于这一点很是好奇，一边感觉自家便宜皇兄胸怀宽广，一方面忍不住阴谋论。不过，这也只是姜芙凝自己一人在脑中想想，该听的倒是一样没落下。姜芙凝偶尔一瞥，发现唐文在一边低头搓着花生红色的脆皮，将剥好后却不吃，而是放在盘中，继续去剥下一个。“我说小唐，你不喜欢现在讲的吗？”
唐文摇摇头，“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这些我从小耳听目濡，已经听厌了。”
姜芙凝颇感诧异，唐文是贵族之子这她是肯定的，他到底是哪位大人的儿子这不在姜芙凝关心的范畴内。只是，能从小听见关于邻国之事，却不是一般的显贵。她犹豫半响，到底没忍住，“小唐，我听说会轻功的人身轻如燕，踏雪无痕，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姜芙凝顿了一顿，看着唐文正等着自己的下半截话，她笑笑，“所以，你为什么要剥一大堆花生，却不吃呢？”
这么生硬的话术，唐文却没有在意，而是将剥满花生的盘子推到姜芙凝面前，“给你的。”
姜芙凝低头看着躺在盘子里白白胖胖的花生粒，心脏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抓了一下，痒痒的。她拿起一粒，迎着唐文的目光，吃进嘴里，点头：“好吃。”
台上的讲者“哗啦——”一声收扇，拱手走了下去。换了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一袭长衫，面目和善，上台后先是笑呵呵的同在座的道了声好，边一掀下袍，稳稳的坐在了椅上。桌上的东西早已换了，老者拿起惊堂木，清脆的声音落下后，苍老浑厚的嗓音响起。“上回说到，张生托丫鬟柳依给吴小姐送去了诗作，这之后，张生那是日思夜想，等着吴小姐的回信……”姜芙凝拈花生的动作顿住，听着这万分熟悉的故事，感觉嘴里的花生突然就不香了。还有就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毒奶在身上的，方还夸这间茶楼不落俗套，不想，还是讲上了。她摇摇头，说来也是，茶楼乃消遣之地，人们若一味听那些枯燥的人文地理，别说这些人，搁她，她也受不了。看来不论什么时候，这狗血淋头的故事到哪儿都不会收了冷落，尤其是在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呢。姜芙凝将盘里的花生抓在手中，另一只手拉起一旁的唐文：“走，不听了，没甚趣味。”
唐文也不反驳她，从袖中掏出锭银钱放在桌上，跟着姜芙凝走了。在茶楼担个了许多时光，此时日头渐有西沉之景，姜芙凝想着她偷偷溜出府，此时也快用膳了，想必过不了多久，银屏便要唤她，还是回去看看。这样想的，她停住，“小唐，我们就此分开吧，我也出来许久了，恐府中担心，该回去了。”
唐文神色间有些不舍，但也不好多说，只拉着姜芙凝，嘱她再找他玩。姜芙凝点头应了。从后厨的矮墙上翻进来时，姜芙凝嗅到了松鼠鳜鱼的味道，她不由咽了咽口水，今儿在外玩了一天，除了在茶楼里吃的花生粒外，她还没吃过别的东西呢，这一下可把她的馋虫勾出来了。姜芙凝一路偷偷摸摸的，边留神府中的奴仆，边想着松鼠鳜鱼。一路倒也没什么人，让她顺顺利利的溜进了房中。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一声问询。“福安，你不在府中养伤，野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