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时,陆晏清才缓缓松开手。周娴雅暗里瞪了陆晏清一眼,转头勉强笑着对太医道:“他是阿姝的侍卫,阿姝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投桃报李,对阿姝十分忠心。”
“他不是有意如此,还请太医莫怪。”
太医听罢小心地看了陆晏清一眼,见他浑身冒着煞气,连忙收回目光,也没有探究的心思,道:“罢了罢了,老夫就不计较此事了。”
周娴雅急道:“方才太医所言何意?阿姝手臂上的伤口止不住血是因为被下了毒?”
“这毒……”周娴雅心中沉了下去,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此毒可会致命?”
“云平县主脉象虽乱,可老夫观之并未有性命之忧,只是这毒老夫此前从未见过,若是不将此毒解了,云平县主伤口止不住血,恐怕会失血过多……”失血过多会有何后果,几人都清楚。镇南王掀开营帐的帘子,声音冷肃:“太医没有任何法子可解此毒?”
太医愧疚地摇头,“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是未曾见过这毒……”陆晏清闻言未发一语,目光克制的落在明姝闭紧的眼眸上,缓缓下移,一寸寸挪至她苍白中带着青紫的唇色。突然转身往外走。周娴雅被他惊了一跳,道:“陆晏清你往哪去……”同镇南王擦肩而过时,陆晏清停顿片刻,嗓音低沉沙哑,“王爷,属下去将叶天右请来。”
镇南王眼睛一亮,喜道:“对!快去请他!”
陆晏清未做停留,出了营帐马不停蹄地奔向拴马处,直接解了马绳飞身上马奔驰下山。饲马的内侍又惊又怒,若不是镇南王及时喝止,怕是又会闹出大动静。“是本王有急事派他下山。”
听了镇南王的解释,内侍才闭了嘴,讨好地笑道:“既是镇南王的人抢了马,奴才便当做什么都没有瞧见了。”
镇南王冷着脸点头,目光落至远处。这么会功夫,陆晏清已经入了官道,他心中叹了一声,彻底打消了担忧。陆晏清身份低微又如何,他待阿姝一腔真心,无论发生何事都是将阿姝排在首位。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也算是阿姝这辈子的福气了。周娴雅和太医前后脚出了营帐,镇南王已经命人将兰枝唤来,她红着眼端着水盆进去给明姝擦洗。周娴雅收回目光,看向镇南王。镇南王同她对视,目光落向僻静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娴雅会意过来,随他一同走到人少的僻静处,镇南王压着怒意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娴雅也沉下脸,“我与阿姝各自追着猎物便分开了一段时间,待我寻得阿姝,她已经受伤倒在地上。”
“伯父,今日之事绝不是意外。”
她眯了眯眼,回想起那两箭,“害阿姝之人射了两箭,一箭怕是瞄准了阿姝的要害,被阿姝险险避开却擦伤了手臂,阿姝跌落在地,凶手又射出一箭,射这一箭时凶手应该比先前更慌乱,这一箭直接射进了树干中。”
“还有箭头上的毒……太医说没有见过此毒,那此毒定然不是出自我澧朝。”
她猛然抬头,目光灼灼,“伯父,害阿姝之人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了。”
女子围猎场中近日与明姝结仇之人只有一位来自苗疆的怜雪公主,她是苗疆皇室公主,身上定然随身携带着奇毒。“纳兰怜雪……”镇南王目光阴沉,咬牙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她胆敢在今日行事,便是料准了就算事情败露皇帝也不会治她的罪!”
周娴雅惊怒不已:“为何?!若是这般阿姝岂不是白白受了这份罪!”
镇南王握紧铁拳,一字一句道:“昨日纳兰樊景进宫,话里话外都带了想与澧朝结秦晋之好的意思,他们欲令怜雪公主嫁来澧朝皇室,以和亲结百年之好。”
“什么?”
周娴雅下意识地蹙眉,“苗疆此举是何意?”
梁谷山剿匪内情周娴雅也是知情人,“他们先前还意图害伯父您,怎可能突然就要送公主来和亲,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有无阴谋还未可知。”
镇南王目光落至不远处,皇帝的贴身内侍正朝此处走来,“纳兰樊景既表露了此意,陛下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周娴雅和镇南王的心陡然一沉。二人都明白,今日便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纳兰怜雪伤了明姝,皇帝也定然会寻由头轻轻揭过此事。周娴雅捏紧拳头,恨道:“那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镇南王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心中也是愤怒不已,可事关两国大事,若是他执意要求皇帝惩治纳兰怜雪,苗疆和澧朝的关系定会陷入僵持。一瞬间,镇南王心中想了许多,直到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走近,他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浑身泄了力气,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来的人是冯内侍,他声音尖利,嘴角带着一丝安慰的笑意,“云平县主所遇之事陛下和咱家都已经听说了,镇南王不必心急,陛下听闻此事后便立刻命人去宣了太医院院正,院正医术高明,云平县主定会平安无恙。”
镇南王垂眸谢恩,“多谢陛下垂怜。”
冯内侍又道:“王爷不是大夫,在此处也没有什么用处,王爷随咱家走一遭吧,陛下要同您说说话。”
镇南王面无表情地应声,“劳冯公公带路。”
“娴雅丫头,照顾好阿姝。”
离开前镇南王低声嘱咐周娴雅,周娴雅回道,“伯父放心,我定不会让阿姝再出任何事。”
另一边,明姝受伤昏迷的消息也传进了沈昭、纳兰樊景等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