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脸皮轻轻抽了一下,目光落在驸马身上,果真在他脸上看见了后悔之色。她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他还是在乎徐容婉肚子里那块肉。“快些开药,无比要保住徐夫人腹中的胎儿。”
长公主语气焦急,走到驸马身边握住他的手,面上柔情似水,“宣郎,你别担心,徐妹妹不会有事的。”
驸马死死看着床榻上的徐容婉,确切的来说,他是死死盯着徐容婉裙摆上的血迹,因着她所穿亵裤是白色的,那一团血迹早已晕染开,瞧着十分刺眼。驸马欧阳宣此刻心中满是懊悔。他与宁泰成婚多年,可长公主生下冉英后再也不能生育,他表面上装的风轻云淡,表现的丝毫不在乎,可心底里已经渴望到疯魔,他是欧阳家的唯一的儿子,若是当真没有儿子,岂不是绝了欧阳家的香火!方才他是羞恼交加,一时失去了理智,才会那般对待徐容婉,天知道,他有多期待徐容婉腹中这个孩子!当日冉英生辰宴时,被人扶着进入厢房时他已经清醒了,当时闻到一股异香,再看到床榻上细皮嫩肉的女子时,他没有离开。当日来赴宴的都是各家小姐,他若是与人发生了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宁泰一定会将人纳进府,这些年众人皆知他与宁泰长公主鹣鲽情深,便是宁泰长公主无法再生育也不肯纳妾。因着如此,皇上也对他更为器重。欧阳宣原本以为要背负着让欧阳家绝后的骂名一辈子,却不想上天都不忍看他受如此委屈。于是他顺水推舟,和徐容婉成了事。徐容婉其人虽算不上什么姿容绝色之人,可她年轻貌美,比起已经是老蚌的宁泰长公主,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便时常借着看望她腹中孩子的借口过来……“宣郎?宣郎你在想什么?”
宁泰长公主的声音打断了欧阳宣的思绪,他垂了垂眼,做出一脸悲痛,“……都是我的错,哪怕徐容婉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宁泰长公主用力握紧他的手,柔声道:“宣郎不必心急,这名女医医术高超,一定会保住徐妹妹腹中的孩子。”
屋内的气味让人恶心,宁泰长公主使劲压下脸上的嫌弃之色,轻声劝道:“就让女医在此好生诊治,我们先回去,若这儿有消息,随时命他们过来通禀。”
欧阳宣点头说好,反手握住宁泰长公主的,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深情,“宁泰……这辈子能与你结为夫妻,我此生无憾。”
因徐容婉而起的不悦尽数褪去,宁泰长公主依偎到欧阳宣怀中,声音更加温柔,“我也是。”
床榻上的徐容婉一边忍着剧痛,一边将二人的话全部听入耳中,她死死咬着牙,别过脸对着床榻内侧。无憾?驸马怕是都忘了,好几个日夜,他与她抵死缠绵,口口声声说爱她,口口声声说长公主那个老女人比不上她一根毫毛!待听到脚步声远去,屋内只剩下她与女医二人,徐容婉才猛地张开眼拽住女医的手,目光晦暗,一字一句道:“胎儿能不能保住?”
女医叹了口气,摇头,“便是能保住,生下来恐怕也是一个先天便有残疾的孩子。”
徐容婉眼中闪过一抹恨色,凝视着女医的眼睛,低声道:“这孩子必须要平安生下来,我不管他会不会有残疾,他必须要生下来!”
“可……”女医神色略有犹豫,徐容婉便道,“你忘了是谁命你来此的吗?”
女医神色微微一变,长叹一声,“民女知道了。”
一早宁泰长公主便让婆子守着冉英,不准备她离开院子半步,那等腌臜场面,会脏了她女儿的眼。她的宣郎心神大恸,回房后不就便睡沉了,宁泰长公主担心冉英,便又起身往女儿的院子里走去。方才走到院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脚步一顿,才继续走进屋内。“母亲!”
冉英郡主见到她,边哭边扑过来,“您为何不派人拦着我?”
宁泰长公主拉着她在榻上坐下,皱眉训斥,“你还想再撞见你福父亲丢脸的一面?”
“上回你的生辰宴,你撞见你父亲与徐容婉那个贱蹄子的丑事,你父亲之后对你的态度如何?你自个回想一下。”
冉英郡主愣了一愣,明白过来,神色讷讷道:“我一时没有想这么多,这不是怕母亲又在徐容婉那个贱人那受气吗?”
“母亲知道你的心意。”
宁泰长公主将女儿揽进怀里,“但是你要学会顾忌你父亲的颜面。”
“知道了。”
冉英郡主嘟囔一句,又怒道,“徐容婉那贱蹄子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宁泰长公主将事情一一说了,冉英郡主气的小脸发青,“我就知道,那贱蹄子就是个不安分的!竟然还敢在长公主府上偷男人!”
“母亲,不要再留着她了,便以她不守妇道的由头处死她!”
“您和父亲有我一个孩子便好,我可不希望别的女人给父亲生孩子!”
宁泰长公主脸色微变,低声训斥,“住嘴,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冉英郡主一愣,委屈的撅嘴,“我还不是替您委屈!”
宁泰长公主叹了口气,“徐容婉不能杀,她腹中的孩子也暂时不能有事。”
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缓缓道:“我今日才发现你父亲太过在意徐容婉腹中的孩子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此时此刻绝不能动徐容婉,只是绝对不能再让她留在府内了!”
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她心中竟觉得,欧阳宣有些喜欢上了徐容婉那个贱人……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次日一早传进了姜姒耳中。她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苏巡护面无表情的讲述长公主府内的事情,面上始终没有多大的波动。待苏护说完,她才轻轻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兰枝拿着筷子给她布菜,姜姒抬了抬眸,牵着嘴角问:“你觉得我这么做残忍吗?”
兰枝先是一愣,而后将手垂在身前,神情极为认真:“徐容婉只是自食恶果,若非她如此恶毒,主子也不会这般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