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摘了。”
姜姒面色几近透明,她缓缓眨了下眼,泛凉的指尖落在兰枝手背上,扯轻扯嘴角,“备些吃的吧,我饿了……”刚走到门口的容氏听见这话,忙欣喜道:“快,快,吩咐厨房备些易克化的吃食,快些送过来。”
姜姒目光平静的落在容氏身上,面上露出一个脆弱的笑容。“娘,让您担心了。”
像是全然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容氏的心狠狠一揪,痛的险些喘不过气来,不想再去揭破女儿的伤心事,容氏强打起精神,笑着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头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众人都默契的绝口不提裴临寂。这几日小厨房一直备着食材,容氏一吩咐下去,厨房的婢女很快就送来了吃食,做的是清淡软滑的羹,极易克化。姜姒吃的很慢,许久才将巴掌大翡翠碗中的汤羹用完,见她能好好用膳,容氏心中提起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阿姒……”“娘。”
母女二人同时开口,容氏忙道:“乖女儿,怎么了?”
姜姒疲惫的闭了闭眼,“我有些累,想再躺一会儿。”
叶天右嘱咐过姜姒若是醒来该多走动走动,可容氏望着女儿憔悴的脸色,实在不忍拒绝。便道:“你再睡小半个时辰,等日头出来,娘陪你去后院走一走。”
姜姒乖巧的点头,闭上眼。容氏坐了会,便起身去外头,还嘱咐下人不要进来打扰。殊不知她一走,躺在床榻上的姜姒便睁开了眼,望着头顶的帐幔,眼神空洞茫然。裴临寂真的……死了吗?姜姒从未想过,她再次面对死亡,再次看着在意之人在她眼前死去,她竟会变得如此胆怯。她如今,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心中却也明白,已经过去两三日。裴临寂的尸身……怕是早已下葬了。姜姒侧了侧身子,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看不清痕迹。……镇南王夫妻二人唯恐女儿一蹶不振,却不想调养了两日,姜姒像是彻底恢复过来。她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心中难过。这分明是好事,可夫妻二人却高兴不起来。当初姜姒的爱宠珍珠死了,她都会难过许久。如今心上人离开,她却没有露出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显然是不正常。容氏想尽办法试探套话,姜姒却总是避开。这日,周娴雅和罗柔一起上门,是容氏拜托她们过来开解姜姒。姜姒彼时正坐在梨花小筑的书房内翻看明辉堂近日的账册,听下人来报周娴雅和罗柔来了,只愣了愣,挥手让下人带人进来。周娴雅一进门便拧着眉心,盯着正在看账册的姜姒好一会儿,道:“阿姒,以前珍珠死了你都要哭上两日,这次为何没有哭?”
此话一出,罗柔、兰枝还有梨花小筑院中一应伺候的丫鬟都愣住了。兰枝更是面露慌乱。她知晓王妃请周家姑娘她们过来是来开解主子的,可却未想到,周家姑娘竟这般直接!这不是往主子心口上撒盐吗?!周娴雅却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姒,说:“想哭就哭,没什么可丢脸的。”
姜姒回望她,勾唇笑起来,将朱笔轻轻搁下。“周姐姐,我不想哭。”
姜姒勾了勾唇,目光比往日里多了些什么,“我这几日只是在想,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娴雅和罗柔她们还未听明白姜姒此话的意思,又听她徐徐叹口气,“苦苦执着于过去有何意义,事已至此,我只能向前看。”
把该算的帐算了,该报的仇报了。说完此话之后,姜姒又闭口不提此事,起身带着她们去逛园子,说起近日镇南王府又往园子添了什么稀罕物件。直到暮色四合,镇南王妃送周娴雅、罗柔二人出府,低声问:“娴雅,如何了?”
周娴雅摇了摇头,“我也看不懂阿姒在想什么,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没有异常却是最大的异常。容氏见周娴雅没有说谎骗她,才道:“这般举动实在不像阿姒,我担心的紧。”
“您别担心。”
周娴雅安慰道,“阿姒看似柔弱,实则心性十分坚强,她想必是不想让您和王爷担忧,才故作坚强,既然如此,我们便也当什么也没有看破。”
容氏心中也是如此想的,无奈的点头,“我明白了。”
梨花小筑内,姜姒在窗前远望。目光穿过院中掉光树叶的枯枝,落到远处的府墙上。她布下的局,开始了。……有了伪造的身份,小容氏和徐容婉只需小心谨慎,便可留在京都。二人在城中偏僻处租下一间院子,暂时留在此地。偌大的京都,会偶遇上熟人的概率极小。她们自以为小心谨慎,却不想所有的行踪都被人知晓。入夜,徐琮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一张字条。其中用极其露骨的文字讲了一个故事。徐容婉是如何在长公主府内与侍卫苟合,又是如何被驸马和长公主亲眼撞见,又是如何被送往了庄子。当初徐容婉被送往秋霞山,徐琮只当是长公主嫉妒容不下她了,并未做他想。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内幕。徐琮阴沉着脸将纸条送入火盆,沉默片刻后,吩咐管家备马。管家套好马车,见徐琮面色阴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老爷,这天都黑了,咱们是去哪?”
“秋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