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一事自然是徐琮想出来的。自从知道徐容婉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沈敬的之后,他便想尽办法接近长公主驸马。京都城里关系连着关系,这一月他砸下去近千两银子,却还是没有寻到机会让驸马和徐容婉的儿子滴血验亲。可许是老天都不愿看他如此辛苦,孟雪兰从牙行新买入府的一名老仆,竟然是以前沈敬大皇子府上的下人!还曾是贴身伺候过沈敬的老仆。她亲眼看着沈敬长大,自然熟悉沈敬幼时是何模样。孟雪兰买新仆入府本就是为了让人去照顾徐容婉的孩子,徐琮自从得知这老仆曾是沈敬府上的下人,便去问了。这老仆哪里敢欺瞒他,什么都说了。她说徐容婉的儿子生的跟幼时的大皇子一模一样。徐琮本就觉得那孩子眉眼与长公主驸马毫无相似之处,有了老仆的话,他更觉得孩子酷似大皇子。眼看着马上便要到朝廷擢升官员的日子,他只能赌一把。皇帝素来最疼宠的便是大皇子沈敬,若是知晓沈敬还有血脉留存,哪怕是此血脉来的并不光彩,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皇帝一定会记徐家一功。更何况皇室子嗣单薄,二皇子、三皇子虽府上早有侍妾,却都未曾诞下一二半女。徐容婉的孩子,可以说是皇室如今唯一的皇孙。如此一来,徐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徐琮心中的算盘打的极响,却也和徐容婉母女二人不谋而合,母女二人正商量着怎么让这孩子的身世现于人前,徐琮便主动提出给孩子办满月宴。徐容婉简直喜不自胜。有了这个孩子做筹码,她在徐府的日子过得自然不错。可她已经见识过镇南王府的奢华,又怎么能忍受一辈子过普通人的“不错”。徐府并不富裕。徐琮的月俸连打点关系都不够,名下的铺子也收入不多,全府能过的如此滋润,实则都是靠孟雪兰的嫁妆支撑。徐琮名下那铺子,还是小容氏的嫁妆。因着当初和离时小容氏是罪人,容家便将她的嫁妆收回,送给了徐琮,算是赔罪。这些日子,小容氏都在惦记着她的嫁妆。“婉儿。”
小容氏满是笑意地看着徐容婉,“待这个孩子认祖归宗,娘的嫁妆也能再想办法要回来,那些银子虽不多,可足够咱们娘俩买金银首饰了。”
如今她们戴的款式,都是去年的款式。又老又旧。听着小容氏的话,徐容婉也开始期待这满月宴那一天。她嘴角笑意深深,忽然想起什么,道:“娘,姜姒可有什么动向?”
“当日我离开京都去秋霞扇的庄子,她曾说过不会放过我,元宵灯会我们又派人刺杀她,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她当真什么都没有做?”
许是因为生了孩子,徐容婉心思变得更加敏感。小容氏冷笑了一声,拉住徐容婉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怕什么,她不过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能做出什么事。”
“元宵灯会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没人会知道姜姒是我们派人伤的,镇南王府当初了没有任何动静,怕是都以为是那群黑衣人做的。”
这一番话让徐容婉心中的担忧消减了几分。她抿抿唇,目光落在身旁的孩子上。婴孩正在摇篮中睡得正酣,他生的不怎么想她,眉眼确实像极了沈敬。只要是熟知沈敬长相的人,看见了心中定是会有怀疑。这也是徐琮办满月宴的目的。便是没有人认出这孩子生的像沈敬,他也会派人将此事宣扬出来,只要此事闹的足够大,便能传进皇帝的耳中。……徐琮的请帖并未送到长公主府,可这种事,不消半刻长公主便知晓了。这些时日驸马似乎忘了还有徐容婉这么个人,她便也不再过问徐容婉在庄子上如何,心底里甚至期盼着徐容婉最好是悄无声息的死在那庄子上。她先前确实想让徐容婉生下孩子,抢过来养在她膝下。可徐容婉却被驸马撞见了那等丑事,这孩子她自然不会再要。她偶尔想起徐容婉,只以为她还在秋霞山上的庄子上艰难求生,若是死了,她派过去的嬷嬷定然是会回长公主府禀告。却没有想到,徐容婉竟早就离开了庄子,偷偷住在了徐府!长公主感受了一股强烈的被愚弄的愤怒,直接掀翻了桌子,怒道:“她是何时离开了秋霞山的庄子,为何没有人来回禀本宫!”
底下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害怕的回:“回长公主……这些日子去庄子的李嬷嬷确实没有回来过,绝不是奴才们懈怠啊。”
长公主手搭在扶手上,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冷冷地道:“徐容婉那个小贱人,怕是用什么手段收服了李嬷嬷,竟还偷偷回了徐家,如今竟还要办什么满月宴,她当真是丝毫未将本宫放在眼里!”
驸马欧阳宣踏入厅内,便听到了长公主此言。徐家突然发出诸多请帖,要办满月宴一事已经传开了。他今日回来的这样早,便是同僚同他戏言,为何府上的小妾生了孩子满月宴会在娘家办。当初将徐容婉驱赶到庄子上的事没有几人知晓,外人都以为徐容婉还留在长公主府。瞥见欧阳宣,长公主的怒容瞬间消退,她扬起一张笑脸迎上去,“宣郎,今日怎的回的这样早。”
欧阳宣道:“眼下外面都在传,徐容婉生了一个儿子……”得知此事,欧阳宣心中的欣喜多过恼怒。他太想有一个儿子,徐容婉被捉奸在床的事情又已经过去这样久,何况罪不及孩子,脏的是徐容婉,孩子却是无辜的。那孩子是他的,是欧阳家的血脉,他自然是想将孩子要回来。可他心中也知道,此事只能由长公主说了算。欧阳宣面露不忍,“宁泰,纵使徐容婉行为不检,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那孩子总归是欧阳家的血脉,若是你同意,我想将那孩子接回府。”
“你放心,这孩子绝对不会越过咱们的女儿,我心中最疼爱的还是冉英。”
欧阳宣言辞恳切,面上也是一副深情不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