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武安伯夫人的提醒,众人都谨慎了些,因着走道宽敞,倒也不至于走的小心翼翼。平日里这些花可见不着,她们今日能有机会见到,那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如何还会觉得束手束脚不自在呢。众人三两成群一边赏着花,一边说话,嬉笑声不时响起。姜姒见容氏与武安伯夫人聊的开心,便落后了几步与周娴雅一同走着。她低声问:“你怀着身子,闻着这花香可有不适?”
周娴雅失笑,“不过是肚子里多了个孩子罢了,我可是亲自上过战场的,怎会如此娇弱。”
姜姒不赞同的蹙眉,“女子生育从来都是十分凶险之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好好好。”
周娴雅一口应下,笑着道,“我一定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她鼻翼阖动,嗅着空气中的花香,道:“这里栽种的不愧都是世间难得的花儿,连香气都与寻常的花儿不一样。”
闻着清新淡雅,却经久不散。姜姒也十分喜欢这香气。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认真赏着花,全然不知身后有几人时刻注意着她们的动向。走到一处岔路时,姜姒见其中一条会经过方才花房下人所指的地方,便想着走另一条。那些花是要送进宫的,且才长出花骨朵,也无甚好看。她正欲拉着周娴雅走另一条路,却不想突然有几个贵女越过她们走了她想走的那条路。其中一名黄裙少女甚至站在路中央,笑意嫣然的与同伴说笑着。她这番举动,直接将这条道给堵了。周娴雅皱了皱眉,见她们聊的兴起,且一时半会儿并不打算离开的模样,便笑着道:“果真是比咱们年纪小些,瞧着就是性子活泼些。”
“咱们别扰她们的兴致,我们走另外一条路吧。”
姜姒的目光在这几位少女身上停留片刻,对着周娴雅点了点头。刘婧芸见姜姒与周娴雅走上了另一条道,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她看似与旁侧的同伴们说着话,实则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姜姒的动向。待到姜姒走到那些花附近时,她突然惊慌的大喊一声:“啊!有蛇——”前来赏花的都是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夫人、贵女,别说是蛇了,便是一些虫蚁都怕的不行。刘婧芸这一声落下,几乎整个花房内夫人、贵女都变了脸色。站在刘婧芸身旁的几个人更是吓的往四处逃窜,刘婧芸见有两人往姜姒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心中一喜。也惊叫着向她们跑去。人群之中,舒嫣看见这一幕,脸色难看了几分,嘴唇翕动,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周娴雅上阵杀敌,什么没见过,哪里会害怕区区一条蛇,她听罢只是下意识地将姜姒护在身后,警惕的四周观望。一边道:“阿姒你别怕,我抓蛇很厉害。”
姜姒不由失笑,弯唇浅笑:“好,我不怕。”
但在周娴雅看不见的地方,她眼眸之中一片冷意。姜姒的余光落在朝她们奔来的刘婧芸身上。周娴雅见有人往她们这跑来,眉头轻蹙,下意识地抚着小腹往旁侧避了避,不想那两名惊慌失措的少女却好似突然被什么绊住了脚,直直朝她们砸过来!“啊——”周娴雅面色大变。却在此时,姜姒扶着周娴雅将她轻轻推开,迎面对上还未来得及将双手收回去的刘婧芸。二人四目相对,刘婧芸对上姜姒冰冷的眼神,一瞬间后脊泛起一阵寒意。姜姒看着她,对着她弯唇一笑,而后在刘婧芸震惊的眼神中,拉住她的手朝着那些花所在的地方甩去,同时伸脚绊了她一下。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刘婧芸本就因姜姒方才那道冰冷的眼神吓得慌了神,失控之下,身子骤然朝着地面倒去。不过转瞬之间,刘婧芸连同被她推倒的那两人径直砸在那几盆方才露出花骨朵的盆栽上。姜姒顺势退后了两步,惊慌的掩嘴:“呀,你们怎么把要送入皇宫的花儿给压坏了啊?”
她这一声,让原本嘈乱的花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安静了下来。最先跑过来的是那名花房的下人,他见着被刘婧芸等人压在身下的残花碎枝,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又怒又怕地道:“你们!你们竟然将要送入皇宫的花全部给压坏了!”
武安伯夫人急步匆匆的走过来,瞧见这一幕,被吓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旁人不知晓,她可是清楚的很。因着君澜帝的皇后戚氏爱花,君澜帝特意嘱咐过宣平侯,这座罪王旧邸虽是赏给了他,但这一间温室花房却仍归于皇室所有。简而言之,这间温室暖房只由宣平侯帮着看顾。君澜帝十分看重戚皇后,因此还特意多派了十几名皇家御匠来此照看这些珍稀的花儿。可眼下,马上要送入皇宫的这一批花被毁了!武安伯夫人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容氏连忙伸手扶住她,担忧道:“苏姐姐,你还好吗?”
武安伯夫人扶着容氏的手才勉强站稳了,颤着手指着那几个还躺倒在断枝残花中的少女,怒不可遏,“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些花可是要送入宫给皇后娘娘的,如今却被你们毁了!”
摔的眼冒金星的刘婧芸听了这话瞬间顾不上痛,大喊着:“武安伯夫人,不是我!不是我!”
“是姜姒,是姜姒推了我,我才会倒在这些花上!”
“而且——”刘婧芸转头看向另外两名少女,指着她们道,“这些花是先被她们砸坏的!”
那两名少女本就刘婧芸狠狠推了一把才会摔倒,而后来倒下的刘婧芸又是直接砸在她们身上。如今身上剧痛无比,却还被刘婧芸如此冤枉,当即委屈的哭了出来。其中一人边哭边道:“武安伯夫人!不是我!是有人推了我我才会摔倒……对!一定是刘婧芸推了我!方才只有她在我后面!”
武安伯夫人眉心紧拧,压着怒气看向刘婧芸,道:“你一会儿说是晋王妃推倒了你,而她们二人又说是你推了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婧芸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容氏捕捉到这一丝慌乱,想到了什么,眼底冷了下来,她出声道:“还有一事,方才是谁突然囔囔着这里有蛇?”
此言一出,刘婧芸才意识到她方才随口胡诌的为了陷害姜姒的谎话有多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