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马上回去。”

将旁边的衣服拿过来，沈博远凤凤火火地帮王丝琦穿上，脸都没洗，直接上了回去的车。……站在门前，看着拥挤在一起，不停地拍打着大门的众人，王丝琦还有些发蒙。沈博远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别担心，有我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丝琦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博远，两个人一起，走了上去，目标直指人群的正中心。“都住手！”

王丝琦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们凭什么在家的门口胡闹，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喇叭，王丝琦站在人群外面，大声喊的同时，不忘瞪大着眼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听过沈博远阐述事情的关键。想要洗脱冤屈，就不能委曲求全，不能低声下气地去乞求。那样的话，只会让别人觉得你理屈词穷，心里有鬼。要义正言辞的驳斥，要让他们对自己原本彻底的偏见产生怀疑。受了委屈就要有受委屈的样子，不然谁都不会同情你，只会觉得你面目可憎。“你TM就是那个婊子，就是你舅舅害的我老公被炸死了。”

挥舞着拳头，一个中年女人眼睛发红，朝着王丝琦就冲了过来。血的仇恨不是一句话就能够抹平的，无论王丝琦现在说什么，也只是表面上的东西。他们不会去听，也不愿意听。王丝琦吓得发抖，向后退了一小步，拼命遏制着自己想转身逃跑的冲动。啪一巴掌将女人抽了回去，沈博远毫不留情地将她踹到在地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沈博远的预料之中，无法用语言解决的事情，用拳头就好。“谁敢动一个试试！”

沈博远眼神犀利，冷冷地盯着后面想要冲上来的家属们。后面警察们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大踏步走了过来。“那边的警察们可都看着呢，是她先动手，想要行凶。”

沈博远的声音中气十足，即便是不用喇叭，也能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位的耳朵之内。威慑住想要动手的每一个人，沈博远主动向后退了一步，再次将王丝琦送到台前。她是今天的主角，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洗刷干净自己身上的冤屈。“你们是来干嘛的？是来杀人，还是来打架的？”

沈博远的出手，让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的王丝琦彻底放开了。她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在人群面前也没什么放不开的。没有了恐惧，自然显得更加游刃有余。“我们是来伸冤的，你的舅舅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你爸也跑不了！”

“我儿子他才七岁，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你知道那种感受么！”

“不管你再怎么狡辩，都逃脱不了干系，你就是凶手。”

“对，凶手！”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发出声音，在听到凶手两个字之后，忽然整齐起来。“凶手！”

“凶手！”

“凶手！”

整齐的声音发出迫人的威势，朝着王丝琦步步紧逼，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人们凶狠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他。她感觉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凶手，面目狰狞，发出凶狠的嘶吼，就要一口将她吞掉，连皮带骨咬碎，再咽进肚子里。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发不出声音。身后，沈博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将喇叭放到了她的嘴巴前。“凶手？凶手不是黄建国么？难道你们要说，我杀了你们的亲人？”

王丝琦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说出亲人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呜咽。“可他是你的舅舅，他贪污的钱也有你的一份！”

声音里饱含着愤怒，很明显对于王丝琦的借口没有丝毫的退让。“舅舅，呵呵，舅舅！”

王丝琦咬着牙，要说现在她最恨的，就是这个舅舅。“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他害惨了。要不是昨天那个亲自放炸弹的流氓被抓到了，我爸爸现在还关在里面呢！你们可以去问啊，我爸爸是清白的，他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件事。他是被连累的，差点就……“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第二步，感同身受，让自己同样成为受害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王丝琦想着沈博远在路上的交代，拼命回忆几天以来受到的委屈，挤着自己的眼睛。眼泪是最好的武器，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中，直击灵魂。对面，家属们看着王丝琦楚楚可怜的样子，脸色稍霁，但是并没有丝毫退让。被沈博远打倒在地的哪位中年妇女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敢再上前，向后退了两步。但是她显然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对于王丝琦的眼泪回应的只有冷笑。“牵连？现在他在牢里面，你说什么都好，反正他是不会反驳的。”

一句话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他们可不是来看表演的，是来讨回公道的。“就是，你装什么好人，谁都知道你们是一家人。”

“谁知道你们后面有什么交易，说不定根本就是骗人的！”

人群再次鼓噪起来，只不过，比起最开始想要择人而噬的气势，弱了不少。沈博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计划，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想到这里，用手轻轻拍了拍王丝琦的后背，发出信号。第二次面对责问，王丝琦的心情反倒放松许多。走出第一步之后，再走第二步，就没有那么多未知的恐惧了。“那你们想怎么样！”

王丝琦向前走了一步，气势如虹。“是我在杀人么？是我在犯罪吗？你们凭什么来找我？”

最关键的点，就在这里，王丝琦不是直接的犯罪人员，就算有牵连，也只是间接的。谁都清楚，王丝琦是不可能作为犯罪的主体，他顶多也就是犯罪分子的家人。现在的她，脸上还带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会让这些人的士气更弱一分。“作案的那个流氓已经抓到了，是他亲手引爆的炸弹。黄建国也还在监狱里没出来，有谁护着这两个罪魁祸首了么？你们说，我究竟犯了什么罪？难道有一个那样恶心的舅舅，也是我的错么？要是怀疑有什么问题，那就去查啊，去找调查人员啊！”

歇斯底里的声音刺痛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让他们不由得色变。站在王丝琦的身后，沈博远仔细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事情已经进入他的预期，场面基本上已经控制下来。当然，还远远没有结束。“你说什么屁话，我们怎么可能有本事去调查？”

“就是就是，你们一手遮天，我……我老公他……可是已经死了……呜呜~”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看到王丝琦如此强硬，态度就不得不软下来。“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根本就不把他们的命放在心上。”

一位老妇人穿过人群，走到王丝琦的跟前。“你说你是无辜的，你敢对着我发誓，你没做过一点亏心事？！”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角还是红红的，佝偻着的背部是被生活压弯的。“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对着大家伙，说你没做一点亏心事！”

沈博远凛然，看起来老妇人的话攻击性很弱，其实却内藏玄机。直击灵魂的拷问，道德与良心还有长时间的教育以及价值观的逼迫。王丝琦真的能够保持理直气壮的态度吗？悄悄抓住王丝琦的手，给她最充分的支持，这是沈博远能够做到的全部。说到底，还是要靠王丝琦自己。“我敢！”

没有辜负沈博远的期望，王丝琦毅然决然地和老妇人对视。“我敢拍着我的良心，大声的告诉在座的各位，我没有做亏心事。”

如果不是王丝琦的身体还有些颤抖，沈博远大概也会相信她。事情的经过沈博远非常清楚，有很多东西，甚至是他一手安排的。王丝琦纵然没有在其中起到关键的作用，至少也是在推波助澜。她没有那么脏，同样也不是洁白无瑕。老妇人一声长长的叹息，回头，轻轻地锤着自己的后背，再次淹没在人群之中。她不再责问，后面跟着的家属们，却不愿就此罢休。“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信的，都是骗人的。”

声音更加低沉了一些，但是依旧坚定。对于这些人来说，条码不会在乎王丝琦是不是真的就是凶手。他们想要的，也许就是一个发泄的渠道，一个可以谴责的对象。家人死了，他们需要找到“凶手”，需要讨还“公道”。必须做一些事情，哪怕是不合理的，哪怕是需要牺牲，都要做些事情。不然他们的良心会受到谴责，他们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亲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会把他们逼疯。无论王丝琦怎么说，无论她是不是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都不重要。“看看你家的房子，你说你爸爸没贪污，谁信？！”

在家门口，有一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的，那就是王丝琦家里的别墅。周围风景如画，建在湖岸边，面积大的吓人。“你真好意思说自己问心无愧，你住的房子，你吃的东西，都是民脂民膏！”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老公走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婊子养的，声音大点就能唬人？别想了。”

“嘴里没一句实话，就算你爸没参与这件事情，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这样的指责，沈博远反而笑了。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不再偏执的认为王丝琦在那场爆炸案中脱不了关系，就足够了。想要完全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赔钱给你们的，别想了，我跟这件事情没关系。”

王丝琦再次得到沈博远的暗号，知道了最后一个阶段就要开始了。钱是个好东西，至少对面的这些人，都会极度紧缺。除了被烧死的人之外，那些重度烧伤的人，现在还住在医院里。保险，政府的补偿，只能解决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也会让他们的生活进入困顿。那些直接被炸死的人就更惨了，他们是去了重要的家庭劳动力。一次补偿并不能改变缺失的本质，未来他们仍然要生活。抚养小孩，供给日常的生活，甚至有的还得还房贷。拿到更多的赔偿，应该也在他们的目的之内。也许在他们的认识里，黄建国呆着监狱里，能出多少钱都已经固定下来。而王丝琦的爸爸，从监狱里走了出来，眼看着什么责任也没有，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赔偿。大家都是成年人，生活的世界也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人想要杀掉王丝琦泄愤。那么能够得到的汇报，大概也只剩下钱这一种。所以，在听到王丝琦的话时候，冷静不少的众人再次怒发冲冠。“屁，该你负责的一分都跑不了！”

“别看你爸跑出来了，他一样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也一样。”

“做你的梦吧……”再次有人激动地想要冲过来给王丝琦一拳，冲着王丝琦大声怒吼。他们没有动手——沈博远就站在旁边，刚在还有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