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景顾的怀里。我下意识地推开他,问道:“怎么是你?离莫呢?”
景顾的目光顿时阴鸷起来。我一点都不喜欢别人这样看我,冷哼一声,把头瞥向另一边。马车碾过一块大石头的时候,猛地震了一下,我的脑袋磕到了车框上,疼的想掉眼泪。景顾用力扯着我的尾巴把我搂到怀里,我疼得龇牙咧嘴,朝他吼道:“你松开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扯尾巴!我又不是小狐狸了,以后不准扯我尾巴!你听见了没?”
“我只是提醒你,私自下凡是大罪,爱上凡人是罪上加罪。上回犯了这两条罪的狐仙,都用堕轮回永远不得修仙,狐狸皮还在南天门挂着当门帘呢。”
我越发受不了他阴阳怪气,决心故意气气他。“离莫笛子吹的可好啦!他芝兰玉树,胸怀大志之人。心地善良待我又好,亲自喂我汤药给我解毒,不惜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才是。你又不是我爹娘,更不是天庭刑君,用不着你在此阴阳怪气地假好心。你若不服,自管上天庭参我就是,大不了我引颈就戮,永不为仙,来世再与离郎欢好。”
我说完便后悔了,我并不喜欢离莫,若景顾真的参我一本,虽无与凡人结亲,可是私自下凡的罪名爷爷和老爹也替我兜不住,发配极北苦寒之地是免不了了。想到这儿,我的背心直冒冷汗。可是我不能认怂,梗着脖子背过身去。谁料景顾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一把把我拦将过来,右手捏紧了我的腰,嘴巴贴近我的耳朵道:“离莫用血喂你只是解毒,可笑你竟自喜欢上他,我看他未必看上你吧。堂堂狐族公主品味竟如此之低,真是丢尽了你们狐族的脸。还大言不惭地想为他脱去仙籍,想来生再续前缘。我倒要看看凡间哪个男人能忍得住恶心,与一只狐狸交配。”
我气得眼泪都流出来,这个烂仙、渣仙、混蛋仙!怎么能这么侮辱我们狐族,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如此毒语。他的话像冰凉的雨水,把我和离莫之间的暧昧浇的一丝不剩。我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甜腥的味道在喉头蔓延开来……他猛得掰开我的下巴,愤怒地声音都抖了起来,“离莫抱过你!”
他的唇猛烈地撞上了我的嘴。一阵疼痛袭来,我才发现景顾在我的唇上撕咬。我用尽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的手臂牢牢困住,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我想用力踢开他,刚一动作,他便察觉了我的意图,他竟用双腿隔开我的腿,把整个下半身的力量压了上来。我才意识到,在这种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我无能为力,除非他愿意放开我。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力瞬间将我淹没。只能忍受着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关,与我的舌头肆意交缠。连呼吸的空气都是他呼出的,带有他恶心的味道,我觉得我要窒息了。窒息?是了,就是窒息。既然我无法推开他,只能让他主动放了我。只要我让他以为我窒息了,定然会放了我。不能力敌,只能示弱了。我慢慢将呼吸减弱,摒住呼吸将脸憋得通红,试图挣扎了几下,闭气静待他的反应。一个呼吸的时间,他觉察到我的反常,惊慌地放开了我。他用手探了探我的鼻息,确认我已经晕了过去。十分懊悔自责,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盘坐,他在我身后帮我运气。我暗暗焦急,若是穿帮了可如何是好。如今的情形我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装了。毕竟他不能精通每种仙体的体质差异,实在不行装睡也行吧,他又不是大夫未必能拆穿我。要不是我刚解了毒,怎能面对欺凌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个仇我记下了,回家要让爹爹爷爷替我讨回公道。正在我心绪纷乱之机,却不知景顾帮我运气时已用法力帮我一一涤洗三魂六魄、各处经脉筋骨。还不到半盏茶时间,却大惊失色,面容哀恸。收了仙法,轻轻将我揽入怀中,连抱我的手都颤抖不已。我又没死,也没晕,他这如丧考妣的反应当真好笑。我睁开眼睛戏谑道:“你失了仙法还是发现自己不举,才如此难过?”
却撞见了他痛彻心扉的目光,又像是对我有绵绵无尽的同情。我在全四海八荒都没见过这样让人心痛的眼神,如果有人的情绪能让山川星河失色的话,我眼前这位定是这样的人。我立即把刚才对他的仇恨抛到九霄云外了。我愿意把全大荒山的小兔子都捉来给他玩,只要他能开心一点。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七,你的情根被谁封印了?”
“什么是情根?”
“人有七情六欲,你们狐族也有。情根是掌管感情的,有了它才是一只完整的狐狸。你的情根被封印了,毕生都无法爱上谁。别说离莫,就算是我也不行。”
“情根被封印了,除了无法爱人,还有别的影响吗?”
我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他要我爱上他。“没有。”
“哈哈,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常看到凡人神仙们害了相思病,很少痛苦呢。若没了情根,便不会为情所困,这是多好的事儿呀,真是可喜可贺。我小时候修炼,比同龄的小狐狸们快一大截,长老们都夸我仙根纯净呢。原来没了情根,便能心无杂念,我想吃两只小兔子庆祝一下。看在你这么担心我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你方才吻我的事了。你以后要与我保持一丈的距离。”
“不得胡言,不管是谁封印了你的情根,我必想尽办法为你解封。你且看看你能想起什么。”
言毕,他设了结界,化作一只人首蛇神头上长鹿角的巨兽。“这是你的原形么?”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不错,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么?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他急切地问。“没有,我没想到你的原形竟是一条蛇,蛇精病这个称号形容你再恰当也没有了。”
我小声的嘟囔。“你说什么?我听不到。要不你上来说吧。”
它遥远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的人体没有兽身运用灵活,便索性也化为原形朝它身上攀去。能登鼻子上脸的机会我是不会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