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立吃完早饭,依然是那套行头,出了门,直奔南二环古玩市场。按照昨天陈老的意思,那块澄泥砚他是不要的,所以,他并没有去风雅轩,而是在古玩市场找了一家专做书房用具的店铺走了进去。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秦立深知道生意人的精明,绝不敢以貌相人。“小兄弟需要点什么?”
店老板询问。秦立开门见山道:“收砚台吗老板?”
店老板问:“什么砚台?”
秦立如实道:“清代玫瑰波浪纹澄泥砚,高凤翰的款。”
这是他跟陈老学来的呈名方式:景+物。这也是国内古董文物最为标准的呈名方式。“喔?拿出来瞧瞧!”
店老板顿时来了兴趣。秦立将澄泥砚从马甲口袋里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柜台上。店老板拿着放大镜一阵细细打量,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抬起头,“砚台哪儿来的?”
这是古玩市场的正常问话,担心是“地”里挖出来的“生”货。所谓“生”货,即非法出土的文物。当然,店家的问询绝大多数只是走个过场,他们才不会真的在意是否是‘生’货,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赚钱。秦立昨天通过跟陈老聊天,知道了这个规矩,因此并没有逆反心理,说了一句:“从路边摊上买回来的。”
店老板拿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尤其在跑腿马甲上着重看了两眼,心中冷笑,又一个看‘捡漏’视频着魔的,以为随便买个古董就能赚到钱,真是可笑!这种人最近两年他见到的挺多,无一例外,都赔了个底朝天。他丝毫没认为秦立是专业的,专业的也不会穿着跑腿服饰。他认为秦立不过是个幸运的小崽子,凑巧捡到了一块真正的古代砚台,根据砚台上面的字号又查到了高凤翰这个人,所以才会一进来就跟自己强调是清代高凤翰的砚台。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明显是虚张声势,其实内心忐忑不安,因为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说的正确。对付这种人再简单不过了!动念间,心思百转,店老板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计,摇头一叹,“兄弟,不瞒你说,你看走眼了!这块澄泥砚根本就不是清代高凤翰的砚台,而是民国期间仿高凤翰的的澄泥砚。”
澄泥砚从古至今,一直都有生产,仿名人款的澄泥砚也很多,自然,价格高低不同。但凡沾有一个“仿”字,澄泥砚的价值必会大打折扣。秦立只一瞬间就猜出了店老板的目的,不但要压价,还是要往死里压价。遇到这种情况,秦立连谈都不想跟他谈,毫不犹豫,拿起澄泥砚就走。哪知店老板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腕,“哎哎哎,兄弟,别走啊,我又没说过仿制的澄泥砚不收。你总要听听价格吗,只要价格合适,你管它是仿的还是非仿的呢。”
“老板说的很对,只要价格合适,我才不管它是仿的还是非仿的。”
秦立眼中带有几分讥讽,问道:“不知老板打算出多少?”
店老板左手抬起,张开五指。秦立问:“五十万?”
店老板眼角顿时一阵抖,讥讽道:“兄弟,你是不是视频看多了啊,随便拿个砚台过来就想卖出天价?你以为钱是你家印的啊!还五十万,你咋不说五百万呢!”
秦立道:“那你的意思是?”
“五千块!”
店老板道:“我跟你说,我在南二环古玩市场做生意多年,讲的就是一个童叟无欺,五千块绝对没给你低了!”
秦立直接气笑了,“老板,你看我像傻子吗?五千块买清代高文翰的澄泥砚?你搞笑呢!”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为啥你只是一个跑腿,而我却是古玩店老板的原因了。”
店老板一脸自信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识别一件古玩的真假,不然为啥有那么多想要捡漏的人都打眼了?我跟你说,你绝对看走眼了,我以我这二十多年的鉴宝经验来保证,它绝对是民国仿!五千块的价格给的绝对不低!”
“好吧,你说是啥就是啥吧。”
秦立懒得跟他争执,撇嘴道:“大不了我不从你这卖了。”
哪知店老板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秦立挣了好几下都没成功。“你什么意思?”
秦立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店老板眼角带笑道:“兄弟,你这就不太地道了,都从我这边谈好价钱了,又不卖我了算怎么回事儿?怎么,看我文质彬彬的好欺负啊!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把这块砚台给我留下,拿着属于你的五千块走人,不然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古玩市场!”
“啥?”
秦立瞬间瞪圆了眼珠子:“你这是要打算强买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