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我联系了郭明月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他郭明月生前的那些画作,能不能借我看看。
没想到郭明月的父亲却直接说郭明月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西郊的一个仓库,如果我想要的话中午十二点之前就去拿,过了十二点他就要烧掉了。 “烧掉?为什么?”我十分不解,女儿去世,她生前的遗物都不留吗? “你别问那么多,要就来拿。”
郭明月的父亲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很快就发来了他说的西郊仓库的具体地址。 我看看时间,十点多了,要马上过去,想想这次要将郭明月的所有东西都拉回来,得开辆容量大点的车,于是我跟朋友借了辆皮卡,准备把郭明月父亲准备烧的东西都拉回来。 一路上我都在纳闷,一直听说郭明月家境富庶,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受全家宠爱。可是怎么她刚去世了几天,且尸体也诡异地消失了,家里就要烧掉她所有的东西了? 我一路胡思乱想,很快来到了西郊郭明月家的仓库,这才知道,郭明月的东西竟然装满了一间四百平的仓库,是装满,从地下摞到房顶的那种装满。 走进仓库,各种东西紧挨着摆放,中间只容得下一条侧身才能通过的空隙。 她的书籍、电脑、手机、衣服、鞋子、包包,一些日用品小东西,她的照片,她的画,就那样胡乱放着。 最多的就是画作,一部分是装裱好了的,大部分则是一张一张画布摞在一起,堆在地上,堆了几十摞,每一摞都有房顶那么高。 我看了几幅装裱好的画作,只是看了几眼,脑中竟然就电光石火般地想起了一些事:梦里梦到的,我后来莫名其妙地忘记的那些。 另外还有一些是莫名觉得熟悉的场景,好像在哪见过或听过,对了,是《山河诡事》中记载的一些画面,就比如我手中拿着的这幅。 画面上,在一个萧条的北方山村,冬季,背景是漆黑的夜晚,在空旷的田野中,一个个子极高的黑色人形怪物,一只手上抓着一个人,对比之下,那个人也就只有他的胳膊长短。 在这黑色的怪物身后,远远地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着的火把,而这怪物身后又画着几道残影,表示这怪物的移动速度极快。 这画上的内容好熟悉,我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在《山河诡事》中似乎有一个关于黑长人楚千秋的记载。 1930年2月28日晚上,山河村村民杨只小和哥哥杨只大挑着粪筐去家里的二亩地里送粪。 送粪就是将牛羊粪撒在田地里,使土地更肥沃。话说这两兄弟干了一整天,到最后一趟送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兄弟两个准备回家了,虽然已经看不清地面了,可是杨只大还是用铁锹凭感觉最后平整着地里的粪肥,杨只小为了方便哥哥看清,在地上捡了一些松树枝、干玉米叶子之类的,绑了个简易的火把点燃。 就在火把点燃之后,周围的一小片区域都被照亮了,这时兄弟两个就感觉前面有点不对劲,定睛一看,前方大概两三米的地方怎么多了一棵树? 杨只大看不清,向前走了几步,杨只小也跟在后面向前走了几步。 当看清后,兄弟两个感觉胆子都要破了:那哪是什么树,站在前面的分明就是个身高足有三米以上的“人”,两兄弟要仰起头才能看到这个“人”的脸,虽然天黑加上距离高,根本看不清脸上的五官,但是两只血红的眼睛却是在这黑暗中发着光。 杨只大喊了一声: “小,快跑,是黑长人!”
一边喊着一边转身就跑,杨只小也刚要回头跑,就见那黑长人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一动,转眼就已经到了杨只大的身后,伸出一只簸箕般的大手,就将杨只大抓在了手里。 抓到了杨只大以后,黑长人一双血红的眼睛又望向了杨只小。 “哥!”
杨只小一边哭喊着一边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块土坷垃绊倒,跌坐在地上。 “快跑,小!回家,好好照顾咱爸妈,快起来,跑!”
杨只大被黑长人拎在手里,还是不忘提醒弟弟快跑。 杨只小想起了家里年老的父母,要是今天他们两兄弟都死在了这黑长人手里,爹妈肯定会饿死。 想到这里,杨只小突然有了勇气,举起手里的火把挡在身体前面就站了起来。 没想到杨只小这一站起来,黑长人反倒后退了一步,然后那双血红的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中的火把。 “难道他怕火?”
杨只小这样想着,就朝着黑长人晃了晃火把,黑长人竟然又退了一步。 “放了我哥,放了我哥!”
见这黑长人果然怕火,杨只小鼓起勇气,挥舞着火把就朝着黑长人怼了上去。黑长人见这阵势,竟然转身就跑,一眨眼间,就已经在二十几步之外了。 杨只小知道,如果这一次没有救下来哥哥,就再也救不了了。所以虽然跑不过这黑长人,还是在后面紧紧追着。手里的火把“噼啵”作响,松树油越烧越旺。已经看不到那黑长人的影子了,但是他还是用火把照着地上的脚印,沿着脚印往黑长人消失的方向拼命追着,沿路拾一些松树枝补充火把…… 就这样追了一夜,到凌晨时,天蒙蒙亮了,杨只小见前面远远的一棵树上,树枝上像是挂着什么东西,跑近一看,是哥哥挂在上面,血滴答下来,在地上汇成一大摊又都凝固了。 杨只小爬上去把哥哥弄下来,看到哥哥的心脏已经被挖走了。杨只小一声未吭,背着哥哥的尸体回了家。 山河村一直都有关于黑长人的传言,也有不少人在野外见到过,甚至有一年荒年,还看到黑长人进村子里来了。 据说这黑长人叫楚千秋,是明朝时的人,那时楚千秋还是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占据着县城外一座小山,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就有一个荒年,楚千秋这窝土匪在打劫城里几家大户时,竟然一时兽性爆发杀了十几条人命,然后带着抢到的东西逃回了山上,这次彻底激怒了县太爷,于是上报朝廷,派了大军去围剿。 冬日大雪,楚千秋一伙人被困在山里,整整困了十几天,到最后山寨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了,有几个饿得受不了,下山投降,楚千秋等人亲眼看见下山的人直接被官兵一刀一个当场就砍了。 于是所有人都打消了投降的主意,继续依仗地势在山上死守。 官兵围山围了一个多月吧,发现之前还总能看到山顶人影晃动,有炊烟火光之类的,后来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猜测可能土匪在上面断粮一个多月已经饿死了,于是就组织了一队兵士上山。 没想到这队兵一路畅通无阻地就到了山顶,然后望着眼前的景象各个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土匪的山寨建在山顶,此时就见从山寨门口起,一路都是人的碎骨、残肢,拉扯得满地的肠子,被撕掉的头皮等,极为毛骨悚然,一路向里走,没有见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一队官兵越向里面走,所见到的就越恐怖,这个山寨就像是遭到了什么大型野兽的血洗,每一具尸体都被撕得残缺不全,甚至有一些腿骨上的肉都被啃食得干干净净,骨头上留着一道道牙齿印。 官兵们继续查看,发现这些死尸的肠子都流在外面,胸口一个大洞,心脏都不见了。当他们刚要进这寨子内的屋内查看时,主屋的门却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高足有八尺,皮肤呈古铜色的人。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显得十分短小,不合身,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经被挣破了,像是一个成年人穿着小孩的衣服一样。 有官兵认出来,这人就是这窝土匪的头目——楚千秋。 只是楚千秋虽然身材高大,但是也就只有六尺多高,怎么现在就长得这么高了,而且从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可以看出,他手臂上都是紧实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孔武有力。 可以说这楚千秋整个人的身高、肤色以及气质面貌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这些官兵之所以还能认出他来,完全是因为在楚千秋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且眉心有一颗黑痣,面貌骨相也基本一样。 “楚、楚千秋,你还不投降?”
为首的官兵看到楚千秋变成这个样子,也极为惊慌,但还是镇定了一下大声问道。 “呜呜……啊……” 楚千秋望着众官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望了一眼官兵们手里的火把,嚎叫了一声,奔出山寨,向树林深处跑了过去。 官兵没有继续追,又走进这山寨中的几间屋子查看,发现在主屋房间一角,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上前查看,都有微弱的气息,应该是饿得没有力气了。 后来审问这些人时,官兵们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真相。 就在官兵围山的第十七天,山上断粮,每个人都饥肠辘辘,眼见着下山投降的人都被砍死,只能在山上死守。这时就有人开始吃这山上找到的一些草根,挖一些田鼠烤熟了吃。就有一天,一个人向地下挖着,挖出了一块肉,有认识的说是太岁,于是谁也不敢吃。 这时楚千秋说怕啥怕,我就是太岁爷还怕它?于是拿到火上烤了开始吃。一整块太岁足足有十来斤,楚千秋三天吃完。 就在吃完这块太岁的两天后,大家发现楚千秋的脸色变了,由原来白净的肤色变成了淡红色,然后又变成红铜色,最后变成古铜色,并且那古铜色还在一天天加深,有向黑色转变的迹象。 与此同时,楚千秋的身体骨骼也发生了变化,先是有人靠近楚千秋,就会听到他身上的骨头自己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这声音昼夜不停,一直在响,然后楚千秋的身材就一天一个变化在快速长高,比之前更魁梧,而且力量和速度都增加了很多。 即便这样,大家也以为楚千秋只是吃了太岁后有了神力,并没有过多惊讶,可是一天夜里,大家被一个惨叫声惊醒,等跑出去看,发现楚千秋正按着他们的一个兄弟,手上锐利的指甲直插这兄弟的前胸,并迅速掏出了一个心脏。 然后,楚千秋就大口地吞食起这个心脏来。 众人大惊,尖叫着四散逃跑,甚至有人想下山找官兵,即便是被官兵杀了也好过被楚千秋这怪物吃了。可是几个人刚跑到门口,就被楚千秋从后面追上,全都掏出了心脏。 接下来的几天,楚千秋饿了就吃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先是吃心脏,然后再吃腿肉,其它部分倒不见他吃。他们几个胆子小的,一起倚靠在墙角不敢动,就一天天见着楚千秋一天比一天长得高大。 他们原本有十来个人,后来也陆续被楚千秋掏心吃掉了,他们试着和楚千秋沟通,可是发现楚千秋已经不会说话了,并且好像也听不懂他们说话了,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楚千秋一直活到现在,三百多年间在这附近的村落间出现,因为他的外形已经整个变得又黑又长,人们又叫他黑长人。 我想到《山河诡事》中这一则事件,再看手中的画,上面画着的不就是黑长人楚千秋抓杨只大的时候,杨只小拿着火把在后面追的景象吗? 只是这《山河诡事》中的事,郭明月怎么会知道?因为这个笔记,除了山河村那个把它交给我的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挑完没有呢?快一点,我雇来搬东西的人已经来了,剩下的要装车拉去烧了。”
郭明月的父亲在外面催促。 我走出仓库,见郭明月的父亲站在门口,一副焦急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悲伤与不舍,而我刚刚从郭明月的衣物上看过去时,胸腔却像是堵着一块东西,想要大哭一场。 那些熟悉的衣物,我再也看不到她穿了。 郭明月的父亲身材瘦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保养得非常好,典型的一个儒商形象。 “叔,如果这些东西都要烧掉,能让我全部带走吗?”
我问。
“你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嗯,我想带走。”“那你带走吧,公司的仓库三天之内就要空出来,你最好快点搬。”
郭明月的父亲说着,把钥匙也留给了我,转身就走了。 “叔。”
我在后面又叫了一声。
“还有啥事?”他停下来问我。
“您不留几样做为念想吗?”“不留了,这些东西太晦气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
“那您,就不想明月吗?”“想谁?”
“郭明月啊,您女儿。”
“哦,我差点忘了,对,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你快拿走吧我不留。”
他说着果断地转身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