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陆天风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所长吗？我是市动检所，下午2点在市局302会议室有个会议，请您参加。”

“好。”

陆天风简洁地回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老牛问道：“是市里要开会吗？什么事？”

陆天风摇摇头：“没说。”

老牛说道：“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现在全市整个动检系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陆天风刚上任，其他县区的动检所跟陆天风不是很熟悉，有时候情况互通有无，还是经常找老牛，最近老牛接到的电话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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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陆天风到达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正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我不管你们其他区怎么弄，但是我们南翠区，一定要坚持收费。”

“你说这帮专家是不是闲的没事干？突然整这么一出，让我们基层怎么干？”

“上面既然已经出台了政策，我们不执行恐怕也不行啊？”

“饭都吃不上了，还管那些。”

“反正我们平原县没有宣传这个新政策。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唉！”

这时，坐在会议桌中间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轻轻敲了敲桌子：“静一静，咱们现在开会。”

陆天风刚翻开本子准备记录，手机突然响了。可领导刚开始讲话，这时候出去接电话也不合适，便把电话给挂了。

会议第一项议程是各县区汇报一下新政策带来的影响，第一个是东湖区汇报，情绪有些激动，其他人的情绪也被挑动起来，不断插话补充，会议室很快又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陆天风见一时也轮不到自己汇报，便拿着电话悄悄出了会议室，一出门，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身材娇小玲珑，也就一米五五左右的个头，腰肢盈盈一握，感觉两只手就可以环过来，但是该大的地方却又很大，饱满而挺拔。

这一撞，陆天风明显感觉到了弹性十足，不由朝女人胸部多看了几眼。

女人一板脸，轻轻推门进去了。

陆天风看她带着小包，不知是哪个县区跟着所长来开会的小秘书。

所长还配小秘书，有点不像话！陆天风想起自己想在所里成立个办公室，这几天忙也一直没顾上，心想这事回去得抓紧办。

“喂，哪位？”

陆天风接通电话问道。

“陆所长吗？”

对方声音很特别。

“我是，请说！”

“陆所长，我是一位热心市民。天食集团丧尽天良，使用病死肉加工成火腿肠，毒害人民群众身体健康，我已经举报好多次了，但是动检所视而不见，我听说动检所换了新所长，内心又燃起了希望。”

“嗯，你说吧，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这点请你放心。”

陆天风有些明白对方的嗓音为什么特别了，他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

“今晚，有一车病死肉从西州过来，大约晚上九点到十点，会经过黄河大桥，车牌是东C25876。陆所长，希望你跟他们不一样！”

陆天风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会查。只是，你这消息太具体了，具体的我都有点不大敢相信。能说说你的动机吗？除了社会责任感以外的？”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说道：“陆所长你说的对，我确实有其他原因，但我不能说，如果陆所长你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害怕他们报复。”

陆天风仔细分辨着对方的语气，并没有发现让他起疑的地方，便说道：“希望你不是骗我！”

“肯定不会，我以我全家的……我个人的性命担保！”

对方前半句说的很急切，但说到中间犹豫了一下。

“好吧，晚上就知道了！”

陆天风挂了电话。

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依然一片嘈杂。

“静一静，好了，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我看也不用一个一个汇报了。”

居中而坐的是市畜牧局分管检疫防疫的副局长冯良才，他看到了陆天风刚走进来，问道：“你是黄北区的吧？”

“是的，这是黄北区新任的所长，叫陆天风。”

坐在冯玉良旁边的市动检所副所长王波在一旁说道。王波和陆天风是校友，又是老乡，以前开会的时候碰过几次面。

冯玉良问道：“陆所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收入方面，减少得厉害，以前市场检疫能收六万左右，现在已经到了两万左右，下一步恐怕还会减少。”

陆天风说道。

冯玉良见黄北区减少得这么多，但这位年轻的所长却一脸淡定，不禁有些好奇：“这次新规出台，各位所长都很焦虑啊，你有什么看法？”

陆天风淡淡的笑了笑：“咱们这点执法收入，打不起定盘星，将来财政拨款是必然趋势。其实这个事未必是坏事，大家可以看长远一点。”

此话一出，会议室又是一片喧嚣：“你说的轻巧，我们县财政哪有钱，有钱也顾不上我们这种小单位。”

“长远？眼前都吃不上饭了，还长远！”

陆天风懒得再说，垂下眼，坐在那琢磨着晚上查病死肉的事。

冯玉良摆摆手，示意大家别吵了，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娇小却又丰满的女孩身上：“朱虹所长，你说说吧，全是绿叶，只有你一朵红花，你代表一个面啊。”

陆天风有点吃惊，本以为是个小秘书，却原来是个所长，这个年龄当所长，能力再强也不可能，肯定身后有强大的背景。

朱虹欠了欠身，语气略显娇滴，但总体还算正常：“冯局，我们环山区有两个大型屠宰场，我们的想法是出场前尽量做到应检尽检，我们估算了一下，应该能弥补市场的损失，而且还有可能超出一部分。”

此话一出，会场又热闹起来。

各个县里都有屠宰场，朱虹所在的环山区本来也是郊区县，刚刚划了区，但基本还是县的架子。东湖、南翠、西林、黄北四个中心区，却只有黄北区有屠宰场。

南翠区的所长反应最激烈，直接冲朱虹叫嚷：“你们出场都发了证，那我们这些没有屠宰场的县区岂不是连汤都喝不到了？我们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东湖区和西林区的所长还把矛头带向了陆天风：“怪不得刚才陆所长也不着急，这是都有屠宰场在后面撑着呢。”

朱虹毫不畏惧，眼睛一翻，撇嘴道：“有没有屠宰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当初我们屠宰场出问题，我差点被问责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看热闹偷着笑？”

县里基本都有屠宰场，几个县里的所长摇头叹道：“想进屠宰场也不是那么容易，俗话说的好，杀猪卖肉的，不是好揍的。”

朱虹也叹了口气，看得出她的计划进展的并不顺利，突然她眉头一展，对冯良才笑道：“冯局，不如市里出个文件，要求各屠宰场都必须让检疫员驻点，否则关门取缔。”

这话一出，各个县里的所长都高兴的附和，只有东湖、南翠和西林三个区的所长不言语，真要驻点了，那他们就真喝不到汤了。

“哪有这么简单，这种政策是要通过人大的，局里没有这个权力。”

冯良才也不想惹麻烦上身，赶紧打断了大家，直了直身子说道：“大家都说完了，那我说两句。”

“新规已经颁布，这是上级的政策，我们还是要贯彻执行。但是鉴于各个县区目前的特殊情况，嗯，市里呢，先不做具体统一的要求，具体的执行请各区县自行斟酌。”

“但是，谁出了问题谁担着，谁的孩子谁抱走，不要往市里推，不要问市里的意见，如果问，那市里意见就是按新规执行！”

“这个政策市里先不进行宣传，给大家留一点缓冲的时间。请各个区县抓紧想办法。”

“另外，大家还是要做好全面贯彻执行的准备。要尽力挖潜。应检尽检，不漏一户，确保收入不要断崖式下跌。”

在座的大部分都在心里直摇头，还不要断崖式下跌，现在就已经断崖式下跌了！

散会后，大家相继走出会议室。

陆天风因为惦记晚上查病死肉的事，更是加快脚步往外走，却被王波喊住了：“陆所长，等等。”

陆天风对这个老乡兼校友印象很不错，是个业务特别熟、执行却又不死板的人，在全省的知识竞答比赛中，他出任领队并亲自上场，荣获了全省团体第一名的成绩。

“我看你一点也不着急啊。”

王波走过来笑着说道。

陆天风笑笑：“着急有什么用？”

王波笑道：“你就别跟老哥我藏着掖着了。你能骗得了他们，但骗不了我。各个区县买的检疫证都是我经手的，他们买的数量明显下降，只有你们，这个月从市里买的检疫证，数量顶过去三个月。这东西又不增值，你囤积也没用啊！”

“唉，果然是瞒不了大哥呀。”

陆天风便把最近采取的措施简单的说了一遍。

“兄弟你厉害啊，未雨绸缪，佩服佩服！”

王波说完，有点疑惑地问道：“这是好事啊，刚才会上怎么不说？可以作为亮点工作汇报啊！”

“不瞒大哥说，还有两个场没完全拿下。”

陆天风见人来人往，便靠近王波，低声说道：“我是想全部理顺，然后再给老哥汇报，看能不能在黄北开个现场经验交流会。”

王波一挑大拇指：“兄弟厉害！哥哥一定帮你！”

“哪里厉害啊？”

娇小丰满的朱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带点撒娇地对王波说道：“哥哥光帮他，不帮我，可就太偏心了！”

“哎呦，不帮谁也得帮你啊！你可是咱们全市动检的一枝花啊！”

王波转头对陆天风说道：“天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环山区的新任所长，朱虹。”

陆天风和朱虹一握手，那手太小了，软软糯糯，简直能完全握住，便笑道：“妹妹的手又小又软，大富大贵之相啊！”

朱虹斜飞了陆天风一眼：“小屁孩还懂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