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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江湖中称比试,字意上未达一间,只有微小差距,却没人愿认是同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字后边连着许多字,都是执著见解。 事物大小、人之岁寿、世间昌盛本无标准,一同伟大。不曾比较时,任何事物都容易被接纳被认同。 例如,屠,杀得一手好猪,肉不带膻味,你觉如何? 不该是夸其是杀猪屠狗的好手? 可方圆之人要比,要将屠狗卖猪的精湛手艺拿去与同镇杀猪五十年的老屠夫比,要将屠与街头练过一二年武艺的刀客比,要把屠狗放在武功山锻刀大会上去与天下人比。 屠是悲哀的,他分明只想杀猪屠狗,分明只在乎夜来前能否卖掉仅剩的一扇猪大腿。 瞧瞧,没有比试,楚地只会有个好屠夫,而不是多名天下第一。 杀猪屠狗怎么不比武林高手厉害? 瞧瞧,就连我也逃不过‘比’,逃不过把屠放到天下去比。 彭祖有八百长寿,是天底下修仙之人追崇的仙人,圣曾问过少林方丈,为何天下人会觉得八百彭祖为长寿而十六而逝为早夭呢? 看看,天底下剑术最高明之人也逃脱不了一个‘比’字。 到底谁更长寿呢? 我认为是十六早夭之人。 人不以年岁为长,我曾以人活四十为终定此生,后又觉三十足矣,现在看来,成一事就一人,比活千百岁还要自在。 圣活得不自在,他也在‘比’,武当是少林弃徒所建,要入也该入武当的上门少林。 圣无论对错,他废了十年时间才从少林出师,又用了二十年出名,他一直在追,追谁呢? 形形色色的人,武当张道长、少林空闻、空现、空仁,后来是玄字长辈,后又是少林方丈级别的虚字辈。 圣以为追,是变强。 可我听闻,在武当,他是大师兄,抵御过邪教入侵,对峙过寻仇杀手,那时候他是最强的,哪怕后来圣当上了天下第一,也比不得。 我并不以为天下第一就比武当第一传人厉害。 比前两位更高明的是败,渤海小吏的出身,给形形色色的过脚客盖章入城,偶尔被县令唤去跑腿送礼,还有府尹家门口的门房也要他帮衬洗马...... 败并不恼怒,他是穷苦人家,及冠年同乡高中秀才当了县里的盐官,败家里人年少时曾赠与过秀才父亲一头牛。 牛值多少钱呢?比得上今日坐守城楼的盖章小吏? 败很机灵,他不去比较,更不会怪秀才没尽心尽力,从海边栽种瓜果的沙农转变为官吏,没什么好抱怨的。 无形之中,败也逃脱不了‘比’的魔咒,他将过往与未来比较,认为官吏确实比沙农日子好过。 败后来将吏与官比,官与王比...... 如此,才有故事里分明最有高手气节,却放不下追求的天下第一。 三位天下第一? 武林里就没人好奇谁更厉害?哪怕厉害半分? 有,催促‘比’的人在,三人日日夜夜都在追赶,追赶什么呢? 他们也不知悉,分明前边没了更高,是开宗立派享受的时分,三人却停不下来了。 败不愿败,圣想当圣人,屠要证明屠狗卖猪的手艺也上得了台面。 本不该如此的,可就是如此,三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天下第一,老天却让三人聚在一起。 ‘比’,让武功不再有第一。 当然,没了第一也不耽搁大家还在比。 两江、楚地、交州、渤海、苗疆,大家都想要个第一,哪怕不是天下第一。 玄是不如前三人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列入天下第一这个名存实亡的圈子里。 生于南越——不,玄生时,南越是中原番地,长时,南越立国成了附属,成名时两国交恶,边军肃立。 父亲是安插在南越朝政中的礼仪官,早在南越立国就知趣回到苗疆,归国后被处死了,知趣也是有比较的。 玄的父亲很知趣,在立国前脱身,表面孑然一身,实则逃脱不了‘比’的魔咒。 因为什么呢? 有人做得比父亲还好。 玄认为父亲做得足够忠心了,可在帝王眼里,没死在南越的官吏都是叛徒,因为有忠烈之士以死相逼去阻止南越立国。 玄成了苗疆子弟。 他明白‘比’让自己家破人亡,于是半生都埋头苦干,不与外人交谈。 隐士高人是否不用‘比’呢?我想不然,除非生在大山,长与密林,葬于溪河,不然半只脚踏出去了,‘比’就降临了、 为何要出去?是不是认为外边更广阔?林子大山就不广阔了? 瞧瞧,最后一名天下第一也折了。 到这里,我不愿再说了,四名天下第一都陷在‘比’的泥潭中,再说一人是不被‘比’所拘束,那是我陷入了‘比’还是我介绍之人言不过其实呢? 至此,有了定数,玉是我执著所见的一面,而我陷入‘比’是人所执著想见得,大伙不必来嘲笑我,是你们想见到此光景,才会如此。 玉不怕被比,因为不在意,实质上四奇在步入‘比’的泥潭前也不太在意。 我适才提过,四十为生,三十而终,到后来为什么不是二十? 因为不在意也有度量,丢金丢银,人心中所期望看到的是金银归来,哪怕路上捡回不属于自个的银钱,也会辩解: 失后复得,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玉是不在意的,没人教导过他银钱如何赚取如何花销,他只知晓钱足够吃喝,足够完成所想完成的事情,实质上就没有金银概念了。 或当玉想要在京城购置园邸时才会陷入金银困局中吧。 大家可能会觉得奇异,分明是‘比’为何要说金银呢? 不是拂众人面子,世上何其多人说放下、言心胸、告理解呢? 金银,拿上文比较,多少人能悟透过去,进而去解开‘比’这道更高深的陷阱呢? 玉生来便不为‘比’所困,只因背后之人早就安排好了,要他打破四奇同代的处境。 玉曾问过官人,是人所见龙才有龙,还是龙所见人人知龙。 官人说是龙所见人,人早知龙。 对不上了,龙到底是什么模样,到底有没有,几人说得清?大伙都说龙五爪金鳞,可我要是说是黑磷无足呢? 玉也不认可这句话,但他没有去问。 龙到底如何,是我言语中的龙更近真龙还是帝王金口玉言描述得更为真切,其中也是比较,比较谁更能说服众人。 官人自然更能让人信服,让部分人信服的能力或许就是龙。 除了真龙两说,玉还跟虬龙道长论过山中山外。 你我所在是山中山外? 众人皆答是山外,隐士才在山中。 玉问虬龙,为何道长在山中不得清净,山外能看透输赢呢?如此推理,岂不是武功山在山外,偌大祁国在山中? 虬龙点头,他是天生的败者,从未想要赢过,‘比’在他手里才是真正成长的利器。 山中山外,在虬龙道长心中有所翻转,在玉心中都没这两个词汇。 无论是在京城,还是悲情走江湖,玉从未得到心安,也不觉心悸,任何波幅在他的心性下皆合一。 何为隐居?世人愿信山中清净有利修身养性,便称山中隐居。细问,原来是清净即可,甚至能做到修身养性哪里都行。 我想我做不到从大众都愿听到的话语中找寻真相。 屠在败给山猪野狗后,生了隐退江湖的想法,他曾去过桃花岛...... 实质上在没接触屠前,我也认为归隐是件极其美丽之事,藏于桃花之中,搭建木屋,门前小桥流水,最好有一佳人。 听听,我执著于我所相见的一面,忽视了什么? 哪怕屠这般的绝世高手,往返岛岸数十躺,历经三月才搭建好木楼,又逢雨啸,住三日被毁。 桃花岛隐居,以失败告终。 想想,要是抛弃执著的想法,你我皆能理解其中因有,屠来自楚地,没料想过风雨能将结实的房屋摧毁。更因为屠是屠夫,刀把子上手艺天下第一,你能说砌砖垒瓦的本事也如此? 屋子住的是一家人,一族人,寻常建房立楼谁不是喊能来该来的聚在一起当人手。 隐居还要在深山老林里搭建木屋,本就不大现实。 玉倒也走过桃花岛,他并不在意隐居时多么舒适,当然在玉心底隐居是歇息。 从岸边买来木舟,还没上岛,便叫他丢了,为何? 歇息,自然是什么都不动最好。 躺在木舟被海水搅来搅去,睡不着觉,甚至几度翻船要用力气翻转船身。 没想到吧,玉也以为是歇息,他又不是肉体上不痛快,只是乏,走路上都有劫匪黑店伺候,与汪洋争斗,可要轻松多了。 玉歇息的方式是允许自己受伤。 我曾也想学其中精髓,例如躺在路边,允许被人顺走钱财,终究舍不得,分明告诉自己不在意,又要分分钟去摸裤腿,确保真没人来窃盗。 官人也有过歇息的想法,坐哪不是坐,龙椅上议论国事,太极阵中修仙得道。 最后闹了个两不像,又想修仙得道飞升仙庭,又怕朝政叛乱定庸主评说。时日炼丹,又要吩咐童子取来折子看着火候审批,亲临朝政又担忧昨日定下的修行日程完不成,会耽搁羽化飞仙。 如此多琐事,我归咎两处。 ‘比’,不闻其中,不问其理。 便是金银,只想其是铁锭子,不去想能换来多少物品,便能脱离‘比’。 ‘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破解起来也容易,非想不思去,即是不想不去做,去做要深思,这是陷入更深的法子。 我便要陷入其中,将什么都往好处想,才能活得最久。 偌是不愿,便不思不悔,天底下你也是‘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