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苏黎绝对会给自己带来惊喜,但他没想到这惊喜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劲爆。之前看到苏黎的微博名“酥梨到底苏不苏”的时候心下就有些怀疑了,所以才给人事部发去了邮件,让他们把“酥梨”当时应聘的简历发来。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那份详细的简历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为其他,就为苏黎没有告诉自己。那这是不是表示自己在她眼中还是不可信呢?慕子轩强忍下心中的不安,低下头便看到了桌上的那一叠服装设计专业书籍,便又从书下找出了自己的那张草图。其实慕子轩差不多已经把这些厚重的书给啃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需要心领神会的要领。没有其他需要补充的了,只剩下实践、实践还有实践。慕子轩这一个晚上,为了忘却心中的不安,A4白纸用掉一张又一张,到快天亮时纸篓都要满了。他的脸上还是同昨晚那样平静,而心中的那番波澜也早已压抑下去。总之,她还没表态不是吗?心中微弱的希望的火苗一旦被点起就有燎原之势,通过一个晚上的画画,慕子轩的不安也已经淡去。没有熬夜的疲惫也没有知道真相的失落,有的只是稍微放松下来的解脱。自己的心态已经调整好了,今天一定要去问问她,无论是什么答案,只要是她说的,我都可以接受。慕子轩终于放下笔,估计着她起床做饭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整了整昨晚回房随便套上的深蓝连帽卫衣,感觉还是有些别扭。毕竟是个成天坐办公室的人,虽没有人约束,但他上班总喜欢穿着西装。增加了这种隐隐的束缚感他漂泊无定的心才会有种落回原地的感觉。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仿佛就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变得不再因为空空的房间而失神。久而久之,这已经是他的一个习惯了。不过这次给自己放了长假,就不能在家里穿着西装了,而恰好,清一色定制西装的衣柜里就有一套休闲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下楼的时候,在意料中看到了苏黎在厨房忙活的背影。慕子轩的心稍微定了定,又扯了扯卫衣的衣领,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别扭。苏黎转过头看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清俊男人,不由得晃了神。老实说,她一下子还真没看出来这是谁,毕竟慕子轩在家里一直都是以穿着西装的状态出现在苏黎的面前。宽大的衣领有些低,露出了他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都说男人最性感的部分是喉结和锁骨,苏黎之前因为慕子轩穿着西装的缘故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但这回算是饱了眼福了。以前西装革履的慕子轩给人的感觉是商场深不见底的操控者,而如今一身休闲的慕子轩却给人了一种年轻活力的邻家大哥哥的感觉。苏黎这才发觉原来慕子轩很年轻,只是他在其他同龄人还无忧无虑地消费着青春的时候已经在商场上打出一片天地了。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是这份早熟的见证。“子轩哥……今天你不上班吗?”
苏黎反应过来,慕子轩不穿西装是不是代表着他今天不用上班了?“嗯。”
慕子轩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波动。“喔哦!子轩哥那太好了!”
苏黎由衷地高兴,每天看慕子轩上下班自己也替他觉得累啊。慕子轩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坐在了餐桌前,开始吃一碗皮蛋瘦肉粥。那么久了,苏黎直到慕子轩最爱吃的就是皮蛋瘦肉粥,既可以吃得快又有一个早上需要的营养。慕子轩低头喝粥的动作很优雅,仿佛在喝什么高级的鲍鱼汤。喝完后他把碗放到了厨房间的水槽里,回身又坐回了原来苏黎对面的位置,看着苏黎喝粥。苏黎被他盯得有些心虚,赶紧喝完了最后几口粥,擦擦嘴抬头看向慕子轩,有些不确定地问:“子轩哥,有事吗?”
“嗯。”
慕子轩答完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着该说什么。苏黎没有说话,她等着慕子轩开口,不过时间一长,她的心就没有那么平静了。多么美好的早上啊,然而她却要面对慕子轩的质询……“你是酥梨吗?”
突然他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呃?我……是苏黎啊……”苏黎有些心虚,该不会自己是个冒牌货的事情被发现了吧?这可不得了了,该怎么办啊?“我是指,公司请的翻译员,酥梨。”
慕子轩没有注意到苏黎莫名的心虚。“哦,”苏黎松了一口气,“还是被你发现啦,子轩哥!”
苏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慕子轩发现的原因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翻译文稿都是先发送到慕子轩的邮箱里给他过目后才通过的。而“酥梨”就是她邮箱的昵称,一时间懒得改,而且这与她的名字读音也相同,抱着上司肯定看过自己简历的侥幸心理才偷了这个懒。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直属上司是慕子轩,而且人家根本没看过自己的简历,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误会。苏黎并没有十分刻意地隐瞒自己的这一身份,不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当她抬眼看到他眼中的波澜时,好像懂了什么。她轻轻笑笑,语气轻松地道:“子轩哥,我没有刻意瞒着你,真的。只是因为你事情太多了我才没有给你添麻烦。”
慕子轩沉默地点了点头,只要是苏黎说的他都信,无论是不是骗自己的。“子轩哥,你说我干活那么卖力,就没有加工资吗?”
苏黎狡黠地笑着。慕子轩见她毫不掩饰的样子,不禁心下一松,纠结了一个晚上的心结就这样被一个笑容给化开了。他脸上也带了点笑,说道:“加班费我都有算,不信你去银行账户上查查。”
“哦!果然梵特的上司都是民主的!”
苏黎赶紧讨好。“想不到你的英文功力那么好。”
之前可从未听说过她的能力那么强。“嘿嘿……”苏黎心虚地摸摸鼻子,“学校交不到朋友就回家自学了嘛,我也没想到……”“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当翻译员?”
慕子轩疑惑。“当然是为子轩哥分担点公司的事务咯!我看官网上的招聘启事挂了那么久都没撤下,所以才有些上心。”
苏黎这回可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害怕公司机密被盗取,这样说出来太直白了,以至于很难让人不怀疑自己的居心。慕子轩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突然慕子轩身体前倾,一个出人意料的吻落在苏黎的脸上。蜻蜓点水,一触即逝。在苏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拉开椅子起身了,临走前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谢谢”。苏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加快脚步离开的背影,单手抚上自己被触碰过的脸颊。刚刚被慕子轩柔软地嘴唇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好像一把大火在燃烧,从脸颊上烧到耳朵,再烧到脖子。回过神来再仔细一看慕子轩的脚步,虽然他在极力掩饰着不被看出异样,但就凭苏黎的好眼力就能看出他的“同平常一样”中夹杂着慌张与匆忙。这样看来他才真真正正地像一个大男孩。苏黎笑了,一种真诚欣慰又带着激动的微笑在她姣好的面孔上绽开,宛如一朵盛放的红莲。而慕子轩从厨房走到卧室的一路上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眼睛也似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要不是凭着在这栋房子住了多年的经验,他今天指不定还真的一头栽倒在半路上了。回房后的他再次细想刚才的场景,手指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嘴唇,只觉得那滑腻柔软的触感十分醉人。当他听到苏黎为了自己的理由时,脑袋一空就鬼使神差地倾身上前了。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刚才这么做后悔吗?照理来说他应当后悔,毕竟自己在这里算是她的邻居兼房东,两人也没有更加深层次的关系。纵使自己对苏黎有想法,但人家就真的会同意吗?可是他却不后悔。如果在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可能会犹豫,但还是会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让苏黎明白自己的一片真心。慕子轩出神得厉害,转眼间看到桌上那张半成品图纸,眼色一沉,抓过放置在旁边的铅笔就往上面涂涂画画。只要一想到苏黎,自己脑中那点不够的艺术细胞也犹如遭了雷击一般,一个个激活了能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脑中思绪千转百回,骨节分明的手下不停。也许就只有他才能做到这样把复杂的情绪投入到正式的工作中去了吧。许久,慕子轩注视着眼前精美的图纸良久,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终于把它放入了传真机里,传给了负责这次“婚纱节”的活动负责人。之后又把手边另一张不一样的图纸塞入传真机,发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做完一切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另一边苏黎则是乐在兴头上,二话不说回了卧室直接打电话给白司禺。“喂,白叔?”
苏黎有礼貌地问候道。“嗯,苏黎,有什么事啊?”
白司禺被苏黎好说歹说才改掉了一口一个的“苏小姐”,直接叫名字叫多了他也生出一种长辈爱护晚辈的念头,每次和她通话都把她当做自己女儿来看待。“白叔最近过得好吗?”
苏黎不急着切入主题,仍旧问候着。“哈哈哈,你有这个心来关心我这个老头子我就自己心满意足了。最近的生活可谓是一帆风顺啊。”
白司禺探头看了看对面假装看报纸却竖着耳朵听自己这里动静的儿子,笑容更加发自内心。他曾经因为打击过大而斑白的两鬓已经隐隐被黑发覆盖,深陷的眼窝和高高凸起的颧骨也不再那么明显了。双颊红润,连眼睛都比之前亮了不少。“那就好,白叔,跟你商量个事儿。”
苏黎对待白司禺从来不会摆出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姿态,而是以一种晚辈的身份来跟他和平地交流。苏黎从没强制性地要求过什么,只是把属于她的那一份梵特股份转让给自己,让自己看着打理。这种信任的态度让见惯了人情冷暖的白司禺不由得感动。“白叔,是这样的。我估计梵特内部调查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该来一次大换血了。所以这次就拜托你收购一些其他人手里让出来的股份。至于价格……我想白叔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苏黎游刃有余。“哈哈哈,等这一天好久了。”
白司禺哈哈大笑,“以前都没有用到我的地方我都快觉得过意不去了,所以才铆足了劲儿催着我儿子替你多跑跑腿。”
“噗哈哈!我说怎么有段时间白简突然从不情不愿到上下讨好自己了。”
苏黎又开了一句玩笑话,“果然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孩子都有一股狗腿子味儿……”两人对着电话哈哈大笑。而白司禺对面的白简隐隐约约听懂了些,脸上阴晴不定。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他坏话呢!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正在捧腹大笑的父亲,心里怀疑这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该不会被苏黎掉包了吧?他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苦呢?不仅要被上司剥削,还要被自己的父亲常常语重心长地指着鼻子教导着“做人要学会感恩,一定要好好办苏黎交代的事”。白简心里苦啊,他不说。“苏黎,”白司禺突然心微微一动,“你该不会和慕总有点关系吧?”
“哦?”
苏黎愣了愣,随即轻松笑道,“哈哈,我们还真有点关系。你说未来的总裁夫人和他能不有些关系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洋洋得意没有骄傲自满,她的语气平静温和带着淡淡笑意,仿佛是在说什么既定事实。门外正要敲门的某人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手顿下来,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