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徒清的喊声,梁谦不敢再耽搁,匆匆御剑寻到霜鸟位置,在霜鸟身下张望。在他思索的片刻功夫里,霜鸟心口处又多了几支羽箭,伤势加重,果然已经飞不动,开始歪歪扭扭地往下坠去。司徒清的衣摆在浓云之中若隐若现,梁谦扬声道:“司徒姑娘,跳下来!”
小鹿一般的灵动而又隐隐含着倔强的眼眸自霜鸟背上露出,司徒清只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大张双臂,自霜鸟背上一跃而下。梁谦迎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巧巧往后一带,司徒清便稳稳当当站在了他后头。“梁谦道友果然厉害!”
司徒清称赞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梁谦没有回头看她,只应了一句:“还要多谢司徒姑娘舍身帮我。”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颤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温暖的热度自手腕传来,奇迹般的让人心安。梁谦带着她御剑而下,直到司徒清安安稳稳地站住,他才松开了手。“扑通”一声闷响,霜鸟自半空之中坠落在地。它心口处的伤势还不足以让它丧命,它躺在地上,仍在扑扇着翅膀挣扎。梁谦拾起方才丢在一旁的佩剑,慢条斯理地走近霜鸟,泄愤似的一剑割掉了它的头颅,嘟囔道:“居然被你折腾成这副惨样,本少侠可真是一世英名一朝散啊!”
所有妖兽皆被除尽,天边厚重的云层开始消散,重新露出被遮挡住的湛蓝天空。梁谦同妖兽搏斗了一番,一身衣裳不再洁白似雪,衣摆袖口均沾了一些灰尘。他施了个清尘术,让衣裳重新恢复了整洁。司徒清跟过来,抬起衣袖,毫不客气地道:“劳驾梁谦道友帮我也清理一下。”
她的仪态不复往日的死板,多了几分自然。梁谦并不讨厌这样的转变。司徒清自己也清楚,现在流露出的模样,与往日的端庄自持完全不同。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番调侃了,没想到他只是微挑了一下眉,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给她施了清尘术。司徒清忍不住有些狐疑地瞧了他几眼。梁谦猜到她心中所想,笑嘻嘻道:“司徒姑娘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不会对刚刚共患难过的生死之交出言调侃!”
司徒清懒得同他争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整理好了姿态,便回身望向村子的方向,问道:“梁谦道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才梁谦有意试探过,庞陵似乎对这村子格外执着,他一定会再回来。“总之,要先让村民们搬出去。”
梁谦稍稍思索片刻,摆摆手,懒懒道:“剩下的,就留着回了天神山再商量吧。”
庞陵今日受的伤算不上轻,想要彻底修养好,至少要数月时间,也就是说,还有数月时间供他们调查。他究竟在渴求这村子里的什么东西,没有人知晓,他们只能回到天神山,找来更多帮手,再慢慢调查。费了一番功夫安顿好村民,两人终于踏上了回天神山的路。靠近了天神山,司徒清一眼便看见正在山门口转来转去的孙钊。他脚步急促,面色焦急,不时还朝半空中张望一眼,瞧见梁谦的瞬间,他眼睛一亮,明显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落地,他便匆匆迎了上来,“梁谦道友,司徒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正要找人去寻你们呢!”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耽搁了,劳孙钊道友费心了。”
梁谦歉意一笑,问道:“孙钊道友等在这里,可是有何事要找我们?”
“是…是有点事。”
孙钊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司徒清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递上去,贴心道:“孙钊师兄,先擦擦汗吧。”
“多谢司徒姑娘。”
孙钊接过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迟疑道:“其实…是方才带回来的阿瑛。”
是关于阿瑛的事情,孙钊又是这样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司徒清顿时开始担心,莫非掌门褚光真人不肯收留阿瑛不成?她想要询问具体情况,可是碍于身份,不好过多插嘴,只能强忍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梁谦很快接了话茬,道:“孙钊道友遇到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孙钊看了司徒清一眼,轻咳一声,下定决心道:“司徒姑娘应当知道天神殿的规矩,凡是新入门的弟子,都需前去拜见掌门,当着掌门的面,咳咳…”凡是新入门的弟子,都需前去拜见褚光真人,当着褚光真人的面,用试灵石测试灵脉品阶,灵脉品阶越高,天赋则越强,越能拜入修为高的师傅门下。当年司徒清自然也用过试灵石,测出天生灵脉残缺,在天神殿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始终无人愿意收她为徒。这件事情,整个天神殿上可谓人尽皆知。孙钊也算是修养极佳,不好意思当着司徒清的面提起此事。司徒清淡然道:“孙钊师兄不必顾忌我。”
孙钊这才继续说下去:“阿瑛他,说什么也不肯去见掌门,非要等到司徒姑娘回来,已经在大殿外头耗了许久了,他还说…说……司徒姑娘在哪里,他就要在哪里…”听完这话,司徒清顿觉头晕眼花。难怪孙钊犹犹豫豫说不出来,阿瑛竟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她去哪里,他就要去那里”。这番言语,难免会引人闲话。孙钊试探性地问道:“一直让他在殿门口耗着也不是办法,司徒姑娘能否抽出些时间来,陪他一同去试灵石上试上一番?”
阿瑛刚说了如此引人误会的话,她若再去陪同,闲言碎语定会更多,可是要她就这样放任不管,她又放心不下。司徒清迟疑着,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最为妥帖。梁谦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道:“阿瑛被囚禁了这么久,会对拼死救他出来的司徒姑娘产生几分依赖之情,也实属正常,真要说起来,就连我也万分佩服司徒姑娘,竟然有孤身闯回地宫去救人的勇气。”
他拱手对司徒清行了端端正正的一礼,认真问道:“眼下阿瑛刚被救出,心神仍不安定,不知司徒姑娘可否再救他一次?”
梁谦给足了台阶,司徒清松了一口气,借坡下驴地应道:“梁谦道友如此为阿瑛公子着想,我自然也想尽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