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脸色煞白，眼看着就快要被吓晕过去了。胆子这么小的人，居然没有选择跟别的铺子一样紧闭店门，还坚持着开业了。风然然轻咳一声，“玩够了没。”

沈清霁收起阴鸷的神情，换上招牌式的欠扁笑容，哈哈大笑道：“这老板实在有趣，情不自禁就多逗了两句！”

风然然：“……”胖老板被他笑得直发懵，虽然完全搞不清楚沈清霁在笑什么，但还是一脸茫然地跟着赔笑。沈清霁笑够了，重新倚在柜台边，一本正经问道：“我且问你，你这店，卖的是什么？”

话题转换得太快，胖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结结巴巴道：“甜，甜糕…”“对啊，你这店是卖甜糕的。”

沈清霁郑重其事道，“那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买甜糕咯！”

完全意料之外的一句话，胖老板微微张着嘴，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怎么？”

沈清霁一挑眉，“你店里的甜糕，已经卖完了？”

“没没没没…”胖老板回过神来，忙不迭道，“没卖完没卖完，这街上都不见一个人影，怎么可能卖得完！”

“小人这就去取甜糕出来！”

他丢下这么一句，旋即急匆匆窜出柜台，撩开一块遮挡在柜台后方的小布帘，往厨房里去了。他体型偏胖，动作却丝毫不笨重，反而灵活又迅速。不过短短片刻，风然然和沈清霁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他便捧着一块木板回来了。那木板约莫一米见方，上头盛放着满满登登的甜糕，一眼望过去白糯糯的一片。“砰”的一声，木板和甜糕一同被搁在柜台上，砸出一声闷响。光从响声都能听得出，这一板甜糕当是极重。胖老板端过来时四平八稳，动作很轻松，完全看不出费力。“这位爷。”

他看着沈清霁，笑得谄媚，“您瞧瞧，这些都是今儿现做的，您要多少，我这就给你切。”

说着，他俯身，从柜台里摸出一把小刀来。那小刀显然是只有切甜糕一个作用，刀刃并不锋利，上头还沾着一点甜糕的碎屑。小刀悬空在甜糕上方比量了一下，胖老板试探道：“爷，您看，从这开始切如何？”

他比量的位置，是靠近自己那一侧的甜糕。沈清霁探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要。”

胖老板一愣，移开小刀，又问：“爷，那您想要哪一块？”

沈清霁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打量了甜糕几眼，指了指最靠近自己的位置，道：“我要这一块。”

指尖悬在甜糕上，凌空画了一圈，“你就把这一圈给我切下来。”

虽然一个在最里头，一个在最外头，但是这木板一共只有一米见方。一米的距离，其实算不上远，稍微往前探探身子，便能够得到了。可是胖老板却面露难色，劝道：“爷，这一板甜糕是一起出的锅，您那头和小人这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如小人就在这边切吧，您看如何？”

“不行。”

沈清霁拒绝得斩钉截铁，“我就要这一边的。”

胖老板额头上又沁出了冷汗，结结巴巴道：“这，这个…”“怎么？舍不得成这样，这块糕里头加了金子不成？”

沈清霁逼视着他，“还是说，你身上藏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害怕靠得近了被我瞧见？”

胖老板回避着他的视线，干笑道：“爷真会开玩笑，小人就是一个卖甜糕的，根本赚不了多少银子，更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把小刀伸过来，“小人这就给您切。”

用小刀切甜糕期间，他时不时停下来，抬袖擦一下脑门，才没叫豆大的冷汗落到甜糕上头。沈清霁一边看他切甜糕，一边随口问道：“这铺子收拾得倒是很干净，老板一个人又要做糕又要卖糕，还能收拾得过来？”

“不瞒这位爷，先前是有个小伙计的。”

胖老板叹了口气，“可那小伙计年纪轻，胆子也小，自从那凌霄阁出了事以后，他就日日躲在家里头不敢出门，店里的活也不肯来做了。”

“原来如此。”

沈清霁又问，“那老板你难道就不怕吗？”

“怕啊，我怎么不怕。”

胖老板无奈道，“还不都是为了赚点银子，世道不好，没有钱，更是活不下去了。”

沈清霁信服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好不容易切完了甜糕，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沈清霁掏了一粒碎银丢在柜台边，然后从他手里接过包好的甜糕，满意笑道：“多谢老板！银钱不用找了！”

见两人终于走向店门外，胖老板微微松了一口气，将碎银收进柜台，赔笑道：“小人谢过爷打赏！”

出了甜糕铺子，沈清霁将包着甜糕的油纸包打开，递到风然然手上，“尝尝，看看味道跟从前一不一样。”

风然然拿起一块甜糕咬了一口，绵软香甜的糕入口即化，甜丝丝的糕，混着香气浓郁的黑芝麻，味道着实不错。沈清霁愣了一下，失笑道：“小师妹胆子还是这么大，居然真的敢吃。”

“有什么不敢的？”

风然然反问，“既然开了这家甜糕铺子做掩饰，一定是会好好练练手艺的，否则做得太过于难吃，岂不让人生疑。”

沈清霁挑眉，“都已经看出甜糕铺子只是掩饰，难道就不担心这甜糕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好担心的。”

风然然将手里头捏着的一点甜糕塞进嘴里，“想要长久地掩饰下去，自然不会在店里卖的甜糕里头做什么手脚。”

“很有道理。”

沈清霁信服地点点头，也伸手捡了一块甜糕送入口中，“依小师妹看，这老板是给什么人行了方便，还是干脆，自己就是那帮凶？”

风然然：“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沈清霁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先假意问你一下，等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再替你解惑，定能让你对我更加崇拜，可惜呀，你完全不肯配合我。”

“哦。”

风然然点点头，“你方才的问题真是把我难住了，我完全想不出，快点给我解惑吧。”

沈清霁看着她平淡无波的神色，无言片刻。“…真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