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温玉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不可明说的感觉依旧留在了身体深处。“几时了?”
她习惯性地一问,声音发出来,分外沙哑。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把温度正好的茶水递到了她的嘴边。裴彦钧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还早呢,你继续睡就是,别的有我。”
温玉汝连忙喝了水,刚想坐起来,身子一僵。“……”裴彦钧敏感地察觉到了,低声道,“可还十分不适?”
他还有脸说!温玉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囔道:“我都说了只许再一次,结果你——”裴彦钧自觉理亏,做低伏小,替她揉了揉腰:“是我错了,下次听你的,嗯?”
温玉汝哼哼唧唧地享用了他的伺候,到底还是觉得疲倦,不多时又睡进了他的怀里。裴彦钧安静地望着她慢慢变得安宁的睡颜,心里软而平静,仿佛是浸泡在蜜液里。原来这就是鱼水相融的滋味。初尝情事的青年头一回在床笫赖了大半天,盯着妻子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愈发不想起身。这也算是耽书爱酒日高眠了,只不知道,他能否一直做她的梁鸿呢?又过了半晌,裴彦钧自觉再赖在房中有些不像话了,这才给妻子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起了。皇帝体谅他辛苦多时,特意给他休了段假,倒是不必急着去南衙。裴彦钧给祖母请了安,便见知柳拿了帖子进门,说:“主子,谢大人给您下帖子了,明日一早去他那儿聚一聚呢。”
在晋州的时候,裴彦钧便把天水堂的事情用信和谢修时说了,如今他大抵是查出来了什么东西,所以要和自己商议。知柳把事情禀告完,忍不住“咦”了一声,绕着裴彦钧打量了一圈,才道:“怎么感觉,主子今天很不一样呢?”
裴彦钧心情分外得好,见状也没生气他没规矩,反而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哦?哪里不一样?”
“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就是觉得您好像格外精神焕发。”
知柳笑得有些傻气。裴彦钧轻轻斜了这小子一眼,把手里的帖子往他头上一敲。小崽子懂些什么东西?“……”知柳摸着不痛不痒的脑袋,望着自家主子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他走路的姿势都比平日里更气宇轩昂,说不出的高兴。主子瞎乐什么呢?难道是昨天皇帝给了什么赏赐不成?裴彦钧正打算派人去请裴成蹊,将这几个月在晋州的事项整理好,却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楚兰襟。几个月不见,他这表妹好像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变化,穿着一身时兴的新衣裳,那发髻和浑身的饰物,无一不精心,仿佛为了这一面,准备了许久似的。“表哥安好。”
楚兰襟娉婷袅娜地行了礼,问了好。再见到她,裴彦钧的心情十分平淡,但到底顾念着血缘,温和地请她坐下,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表妹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兰襟:“一别数月,表哥今朝回来,我自然还拜见的,这也不行吗?”
她的语气幽幽,眼睛里有种道不尽的哀怨。刚从妻子的温柔乡里醒来没多久,就对上旧冤家,裴彦钧也说不上的尴尬,只是兰襟这么一副被他辜负的模样,实在让人受不住。还是摊开说清楚得好。“兰襟,何必和我说这些客道话呢?说句实话,你真得是只是来和我叙旧吗?”
裴彦钧摇了摇头。“正好,今天去祖母那里请安,她也和我提起了这件事——她为你看好了一门亲事,是汴州徐氏的嫡长子,此前应该和你说过具体情况了,你觉得如何?”
徐氏虽然根基在汴州,但徐大人是个谨小慎微,且心有成算的,壮年一代在朝中都四平八稳,名声也不错。他们家那位大公子,虽然比不上谢修时这种龙章凤姿,但也绝对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也算有出息,绝对不会辱没了兰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