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得知皇后要对楚菀汀动手后,裴昼川就第一时间把消息泄露给了和皇后最不对付的姚贵妃。而他手底下的人,也控制住了那碗皇后给楚菀汀喝的茶水的残渣。他不会放过所有对她下手的人。父皇的永济殿前,乌压压地跪了一大片,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母,也不得不脱簪待罪,三皇子裴缙匀更是失去了素日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不停地磕着头。“父皇明鉴啊!父皇明鉴!儿臣怎么会对那个楚家女动手呢?分明是老六他……他意图不轨!还……还栽赃陷害!”
父皇沉默地坐在主座上,注视着自己这个嫡子的丑态,半晌,忽而笑了一声。“缙匀啊,你是说,昼川要对楚氏女不轨,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却偏偏要不顾前程性命地冲进皇后的宫室,把人抢走再不轨?”
裴昼川在心里叹了口气。以渠宁楚氏如今的财富地位,如果皇后果真得手,阿汀是否会被家族作为弃子送给裴缙匀还两说,但是既然失败了,父皇就绝不会替他们遮掩。只不过,自己情急之下,到底还是带着利刃闯入宫闱,犯了大忌,还是识趣点主动认罪更好。裴昼川一念及此,便做出个义愤填膺的青年人模样,直言儿臣和楚氏女两情相悦,原本已经打算过一段时日,就和父皇说明,求娶她为正妃,谁知道得知皇后娘娘要做出这种毒计,置她的性命于不顾,不得已出此下策,只为阻拦皇后。儿臣虽是不得已,但到底犯了宮规,还请父皇责罚。他这样以进为退,反而让皇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昼川行为虽然不妥,但到底是为了救人,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吧!在府中思过!”
而做下这等丑事的皇后,皇帝的几句话就夺去了她的凤印。而皇帝望向三皇子齐王的眼神,也让众人明白,这一位是不可能再获得继承大统的资格了。从永济殿里离开,仪态万方的姚贵妃瞥了一眼裴昼川,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多亏这位娘娘在宫里的眼线及时相告,裴昼川才能得到楚菀汀被陷害的消息。而这一位所生的四皇子,也是如今夺嫡的热门人选。大皇子早逝,二皇子暴躁,三皇子荒唐,倒是四皇子,是几位裴昼川看在眼里的皇兄中,最有气度的。他不肯让自己和母妃卷入夺嫡的浪潮中,所以独善其身,避开党争。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为了不在后宫前朝做个瞎子,他背地里总还是得有几条互相牵扯的暗线。几番虚与委蛇之后,这件事总算被压了下来,毕竟皇帝也不想让这种后宫丑闻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嫡妻嫡子是多么得无法无天,愚蠢不堪。于是最后的版本就变成了,楚氏女体虚,在宫里晕了过去。“老六啊,你当真喜欢楚氏女?”
御座上,父皇再一次问他,眼波深深。他们谁都知道,裴昼川想娶正妃,有千千万万种好的人选,但渠宁楚氏,绝对是最不好的那一类之一。他要做将军王,就得做忠心不二的帝党,就要彻底明哲保身,不和文官世家有过密的私交。对于他来说,娶一个有名望没有实权的清贵家族的女儿,才是最好的。父皇这是在质询,也是在敲打。就算他能够在他活着的时候,交付给裴昼川等价的信任,那等到下一任帝王,他的兄长继承皇位之后呢?再到了之后,他的侄子继承皇位呢?血缘愈发旋了,君臣之间的隔阂猜忌也会越来越多,那点面子上的信任,足够这么多年的消磨吗?“儿臣——十八岁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喜欢她了。”
裴昼川一向性格早熟,和身为帝王的父亲之间的相处,也没有多少父子之间的氛围,更多是君臣之道,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类似于少年人的情窦初开的羞涩和坚定。天真得有些傻气了。“好,那你就带着朕的圣旨,去楚府说明此事吧。”
“儿臣扣谢父皇!”
裴昼川大喜,立刻行礼。皇帝赐婚的圣旨到了楚府,楚氏家主人前感激涕零,恨不得三跪九拜地领旨谢恩。人后门一关,脸色就沉了下来。“怎么会是宁王!”
他楚氏的女儿,可是冲着皇后培养的。“都是阿汀不晓事!被裴昼川这个小子哄骗去了!”
“老爷!这怎么能怪阿汀呢?若不是宁王出手相助,就让皇后和齐王得手了啊!子阿汀的性格,到时候……到时候她焉有性命!”
楚家主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偏偏就让宁王得知了这个消息,可见他对阿汀早就也有意图,只是借着皇后这件事情,达成自己的谋算罢了!不然的话,他把人救了出来,为何不送回楚府,反而送进了他的宁王府!”
楚夫人流着泪道:“就算是这样……那也、那也没有办法了啊。老爷,宁王愿意为了阿汀,冒天下之大不韪,手持利刃逼入后宫,足见他的真心。天底下有几个男子,能为女子做到这种地步呢?我做母亲的,只希望阿汀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