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王府,本就十分小心翼翼,生怕给我惹麻烦,怎么可能冲撞四公子?定然是看到有生人就连忙停下来行礼的!”
裴昼川轻咳一声,不由得又剐了一眼自己家那个“活泼跳脱”过了头的儿子。“此其一。”
温玉汝换乱换情绪,继续道,“其二,玉汝刚刚是从府医那边过来的,亲眼看了岐年的伤势。父王是行军打仗的大将军,对于伤口自然十分了解。岐年额头上的伤,到底是‘一不小心’就能砸出来的,还是主动意图之下才能砸出来的,您一瞧就能分晓!”
“其三,您手底下的好汉们刚刚受累,收拾整顿了事故发生的地方,当时瓷器破碎后留下了的模样,他们也都有印象。不妨问一问他们,那瓷器是冲撞之后形成的破裂之状,还是硬生生砸碎的!”
裴予望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温玉汝的话,可是谁知道她口舌这么快,条理又清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嘴,支支吾吾了半天,脸色越来越灰败,只能梗着脖子,继续无力地重复着苍白的说辞:“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父王你不要听她的!她肯定向着她弟弟啊!”
“四公子敢不敢对着岐年的伤,当面对质,再说一遍这个话!”
“你——我——”裴昼川猛然一拍桌子:“孽障!你还敢在这里置喙?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什么?你这么和嫂子说话?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宁王身旁一个管家,是跟着小楚氏入王府的人,见自家四公子落了下风,咳了一声,叹息道:“四公子年少冲动,小孩子之间玩闹,一时间不小心伤了,也是有的,哪里就成了蓄意伤人呢?世子妃娘娘,温三少爷是您的弟弟,四公子就不是您的弟弟了吗?都是一家子骨肉,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审问犯人呢!”
“李管家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情分是情分,事理是事理。如今我们正追溯事因,您却在这儿胡搅蛮缠说到什么亲疏上了。既然这么着,李管家的小孙儿,本妃也可以认个弟弟,不如这会子拉过来,也给他脑袋上开个瓢?反正都是‘小孩子玩闹’而已,李管家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您您您——”李管家瞪大了眼睛。他小孙子才七岁!这么一下子下去,那小命还能在?“以本妃来看,刚刚四公子推诿起来的模样,可不像是什么‘小孩子玩闹’。再者,岐年如今十四岁了,府中上下也从来不把他当‘小孩子’来看,要他事事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四公子如今都十七了,小老婆都娶了一打,没听说过还能算‘小孩子’。大概是李管家这个做长辈的,看着四公子从小长到大,哪怕过了三十年,也觉得他是需要人谦让的稚童?”
“我——我——”李管家哪里能想到,这位世子妃娘娘,生起气来,连他这种老人的面子也不给半分,话说得这么难听直接,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于是干脆转向裴昼川。指望着王爷见这儿媳如此得理不饶人,总该有所表示吧?裴昼川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李管家顿时不敢再发一言。“此事是本王教子无方,伤了小公子。”
裴昼川竟然站起身来,向温玉汝致歉,“本王已经差人去请了太医,小公子这段时间尽管在府里住着,安心养伤,等他好了,本王带着这个孽障亲自向他赔罪!”
裴予望睁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在父王能吃人的眼神下,到底没敢再多说一个字。“你看什么看?一会儿你给我去院前跪上三个时辰!之后三个月府门都不许出!”
裴予望打了个激灵。三个时辰?他跪了之后膝盖还在吗!温家这些人一个二个真是他们明萱院的克星!“多谢父王。”
温玉汝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儿媳也只希望,岐年能安然无事而已。”
“此番他小小年纪受了大罪,本王也会给出一定的补偿,作为赔罪。”
裴昼川道,“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好事,这桩意外,还是在府里了结了就算了吧,免得伤了和气。”
“……”温玉汝沉默了一瞬。宁王这是想用银子息事宁人呢。也是,这种事情传出来,他做老子的和儿子一起没脸。平心而论,以宁王的身份,这番处置已经算公允了,难不成还指望着他给裴予望吃个几十棍杖?小楚氏俨然被废,顾忌着楚氏的那边的想法,宁王现如今也不会对裴予望过多苛责。只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的岐年乖乖巧巧地来看望姐姐,没做错任何事,如今却还在床上躺着?他凭什么就要因为裴予望的狗脾气平白受这份罪?她这一次还非得让裴予望好好栽个跟头,长个教训才行,省得他以后又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行了一礼,道:“父王考虑得妥帖,儿媳替岐年多谢父王。只是儿媳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什么事?”
裴昼川蹙了蹙眉头。他已经给足了面子,难不成这个温氏还是不满意吗?莫不是被阿钧宠得昏了头脑?温玉汝却道:“儿媳十分奇怪,那瓷瓶实在不是个小件,四公子当时怎么亲自抱着这么大的瓷瓶,要出去呢?也不叫个下人代劳,要是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可怎么办?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