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勤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却未见援军半分,心里早就如巨浪翻滚,久久不能心安。“报!”
一个官兵三步两步就跨上了城楼,半跪在汤显勤面前。汤显勤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问道:“情况怎么样?援军合适可以到达此处?”
那个官兵显得很为难,还是开口道:“大人,末将一路朝援军必经之地奔驰,却发现,雀山峡口不知怎的,完全被巨石挡住去路,末将只得原路返回。末将在雀山峡口,似乎听到有人搬动石块的动静,那边有人答话,好像是廉王等人,但是他们无法通过。末将请求,派一队人马速往雀山峡口协助清理石块,尽快打开通道,令援军早日到达。”
汤显勤刚刚落下的心又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一只手扶着女墙,叹息一声:“我若有足够人手,早已击退胡虏,还指望援军干什么?如今全部人手都镇守要害,无暇分身。莫说一日路程赶去雀山峡口,就是片刻,也丝毫不敢放松啊。只怕是人还没有感到雀山峡口,胡虏的铁骑就已经踏破临锡关了。”
那个官兵只是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汤显勤此言不虚,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汤显勤一只手扶额,一只手紧紧地在女墙上抓出几道指痕,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等,务必死守临锡关。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能放胡虏入关。若胡虏欲踏破中原,须先从我汤显勤的尸体上踏过去!”
胡人这边,可汗也下达了死命令,所有人都必须冲上去,不准回头,务必攻下临锡关,若有抗命者,即刻就地斩杀。陶子蒙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闯进了营帐,跪在地上喊道:“主君。”
萧忆安正在泡茶,顺手就将一杯茶拿起来,见陶子蒙不接,说道:“还跪着干什么?你一路辛苦,过来,先喝杯茶。”
陶子蒙特意快马加鞭,就是怕耽误了大事,结果自家主君却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之感,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不过,主君既然如此说了,他也刚好渴了,就走过去,坐下来,一口气将那杯茶给喝了。萧忆安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说道:“此乃上好的君山银针,甜醇甘爽,香气清芬,需要细细品尝。如你这般喝法,着实暴殄天物。”
陶子蒙并不懂这些,只是拱拱手道:“属下已按主君吩咐,及时用火药将雀山峡口的石块炸开,堵住了通道,援军一时无法到达。等他们清理完那些石块,我估计得四五日时间。”
萧忆安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咽下,说道:“好,此刻,该是我等大显身手之时了。”
陶子蒙却隐隐担心,忍不住说道:“主君为何一定要阻挡援军前来?多一路援军,不就是多了一些帮手吗?不是我陶子蒙胆怯,我等虽作战勇猛,不过……敌军十倍于我军,恐怕……”萧忆安站起身来,取下架子上的一柄剑,抽出一半来,仔细地端详着,说道:“有我萧忆安在,不要说十倍,就是百倍千倍,也休想犯我中原一步!”
汤显勤此时已存必死之心,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高举过头顶,正欲大喊,却看到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会儿军队,与胡虏厮杀起来,气势勇猛,锐不可当。一个官兵冲上城楼来,指着远处的特殊绣金大旗,说着:“大人,快看!”
汤显勤趴在女墙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楼,仔细地在混乱中找着象征主帅的旗帜,好不容易才看到。虽然蒙尘,但上面那个硕大的“萧”字依旧清晰可见。他一惊,捋着胡须道:“莫非是驻扎在金陵附近的萧家军?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个官兵也趴在女墙之上,说道:“是他们,绝不会错的。”
汤显勤哈哈大笑两声,两只手掌用力地拍了一下,大声长啸一声,说道:“好,好!如此甚好!有此骁勇之军助我,实在是中原之幸啊!临锡关有救了!快,快去探探情况,速来禀报!”
萧忆安为主帅,本不需要上阵厮杀,但他不顾属下阻拦,执意亲自提剑上马,冲在最前方,冲散了胡虏最开始的防线,两军相遇之后,便立刻厮杀在一起,荆旗蔽空,烟尘滚滚,站在远处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了,只能凭高耸的旗帜来判断。萧家军素来勇猛,所到之处,无人敢欺。不过,相较于各地藩王之军而言,萧家军仍籍籍无名,甚至在很多藩王眼里,只是一伙儿拉帮结派的杂牌军罢了。昔日显赫的兰陵萧氏,落到这步田地,也实属惋惜。胡虏本来志在必得,眼看着临锡关不保,他们马上就可以冲破阻碍,长驱直入了,没想到突然杀出一只队伍来,完全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这伙儿队伍不似临锡关守军。他们起初并不在意,可是不久,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判断错得离谱。这支军队训练有素,丝毫不逊于朝廷派来的军队,完全不像是临时拉过来充数的征夫。萧忆安一剑挥过去,立即斩杀两个胡人,鲜红飞溅。他反手一刺,又取敌军性命,一侧身,又避开了一排箭矢,堪堪从耳边擦过,人却安然无恙。陶子蒙一阵厮杀,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红,身上都沾满了温热的液体,都还没来得及干透。他看到了正在独自奋战的萧忆安,立刻往他那边靠拢,正准备喊他“主君”,一想到如此便会暴露他的身份,给胡虏以可乘之机,于是只是大声问道:“你还好吗?”
“无碍!”
萧忆安眼疾手快,在杀了身边的一个胡人之后,迅速将陶子蒙身后的敌军给斩杀了,一脚将一个敌军给踢飞。陶子蒙与萧忆安相互配合,使得敌军完全不敢近身。萧忆安一侧身便看见了敌军的主帅,对陶子蒙说道:“子蒙,你掩护我!”
陶子蒙已知萧忆安之意,立刻将剑横在胸前,说道:“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