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禁地,来人还不速速退下!”
他吼了一句,却见对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嘴里还不住的小声说着‘我要跑,我要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孩子,这种顽固不化,见着棺材还不掉泪的孩子,他张开了双臂拦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当前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清醒。陈莫是清醒过来了,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清醒下来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那鹿子在撞一样,不断的起伏跳动,胸中更是奇闷无比,怎么吸都不吸不进气。而那双引以自豪的双腿如绑了石头一般,怎么抬也抬不起,已经不能在移动半步,他想坐下来,想躺下来,就像当初和大黄一起躺在草地上一样。但他看见了大黄就在前面,在用那双期待的眼睛望着他,在他的旁边还站着父母,还有傻胖,还有拿着棋子的老族长。他不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也不管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谁,因为不管是谁都不能断他的这条唯一出路。“请你让开!”
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一句让人不禁发怒的话,可玄虚并没发怒,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个与自己相伴六十几年的人,一个如今已贵为这大宗掌门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陈莫,请前辈让开!”
陈莫并不知道在他眼前站着的便是这开元宗的五院掌事,五十年前的修真天才,玄虚真人,他只觉得他年纪应与老族长差不多,自己叫他一声音前辈并不为过。“陈莫!?”
他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奇,觉得陌生又熟悉,陌生自不必说,只是熟悉从何而来?“东方紫气升,耳坠七彩珍。谁言凤无威,不能主乾坤?”
他想起那张纸,那张自己看了无数次的纸,那张算命先生七十九年前所给的判命纸。“东耳,耳东,其为陈,无,不,皆是没有之意,不就是莫?”
玄虚的眼里放出一束光,一束奇异的光,一束由内心深处发出的期待之光,他举起了手,那只苍老却有力的手,放在了陈莫的头顶。体内真气一转,推入体中,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失望了。可那五十年的压抑,三十年的期待,十年的失败,却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不相信上天会如此,他不相信命运还不放过自己。体内真气急速流转出来,带着愤怒与企盼注入了陈莫体内,陈莫只觉体内一热,一阵胀痛之感传遍全身,不由的大叫起来。是以,他没有发现,体内那股沉寂许久的金光在这时候涌了出来。如果说先前的真气是无趣的,那么现在的真气却是有害的,因为它太过强大,已经伤害到了他。它不能不管了,它闪了一下,从体内七经八脉里钻了出来,将那道霸道的真气包裹起来,打了一个嗝,又消失不见。“果然是你。”
陈莫本以为这位前辈会说些什么话,什么他听得懂的话,可是这句话他还是听不懂,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祭出一把紫色法剑,站了上去,微笑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上去。陈莫看看那参天大树,又看看那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世的玄机,再看了看眼前这位前辈,复又想起在书读的仙缘轶事,心道。‘这比赛我的是赢定了,可这师父却是个酒鬼,我跟他能学些什么,难道学喝酒不不成,不如跟了这位前辈,至少他有一把能飞的剑。’陈莫只是这样的简单的想着,对这开元宗没有丝毫留恋之情,可他并没有看见这把剑飞离此地,而是直直向着那些测试之人而来。“徒儿拜见师父!”
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人是那位高高在上,刚刚和自己抢夺名帖之人的师父,也就是说他也是这开元宗之人,那他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呢?他并没有回答自己,自己也没有问,只见着他向自己的徒弟走了过去,耳语了一句,回头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便御剑离去。陈莫想要去追,想要问他为什么要阻挡自己,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里?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因为他不想再跑了,再跑也是无用。但命运总是在人死心的时候又会倒转过来,因为只有这样它才可以继续玩下去。“陈莫,为玄虚真人坐下挂名弟子,地位与正式弟子相同!”
一个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在前一刻他还觉得那声音甚是刺耳,在这一刻他却觉得那声音比仙乐还在美满许多。他不懂什么是挂名弟子,但他知道什么是正式弟子,什么是地位相同,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何为挂名,挂者,悬也,悬者,不稳也。与记名弟子相比,其就差一个字,实却大不相同,既然是挂,挂在掌事名下便是正式弟子,挂在副院便是记名弟子,一旦失去了挂的资格,那么他什么也不是。具体来说,这挂名弟子介于记名弟子与正式弟子之间,身份十分特殊。一般情况下,他们多是一些通过坊间灵药暂时提升资质的人,这种人三年大限一过,与废物无二,已经失去挂的价值,将被修真界永远除名。当然,也有部分异人或是天才,他们体质特殊,不是一般方法可以确定,但随着自身修为的进步,或者是一时的机缘,他们的特殊之处便会展现出来,这正也是这挂的价值,是各大掌事圈定特殊人才的一种方式。“哦,原来是个灵药仔!”
但众人却不认为,特别是那些落选之人,刚才还站在陈莫一边,现在见他竟然奇迹般的进了这修真大派,心里那能信服,一时皆议论了起来。“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真的吗?”
“比真金真银都还真,就在前面那天才陈德便说他就是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人,没人疼没人爱的。”
...“什么,他是狗养大的,这种人那里会是什么异人、天才,看来这开元宗也不过如此。”
“是呀,这小子长的是结实,可一点灵气也没,傻傻痴痴的,要说是异人,这擅长发呆便是他的特异之处。”
某些人生来就有一种恶习,总喜欢诋毁美好的事物,在这竞争激烈的修真界更是如此,好像在诋毁别人的同时,自己的地位就会得到相应提升。不到半刻钟,所来人之中,除了钟重中之外,都认为陈莫就是一个修真界的耻辱。连坐在亭子里,已经回过神的玄机真人,也高兴地暗自道:“玄虚老头,我还以为你捡到了宝,一时无法向二师兄交代。没想到你捡到一根连草都不如的东西,你就等着众师兄弟们看你的笑话吧。”
“陈莫,在我看来,这吃药也没什么,老子曾经也想过,就是没你小子胆大。你也不必担心,要是你将来被修真界除名,就跟我混,我保不了你成仙成神,但要在这世间风光一世,还是很轻松的。又再说了,这开元宗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为了我家老子的财产,老子才不想在这鸟地方呆呢。”
宋玉见陈莫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绕过钟重中走了过去,攀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却见着那三位测试官转身瞪了自己一眼,急忙满脸堆笑回到了原来位置。“你说啥呢。兄弟,别听他们瞎胡说,我相信你定是天才,我的直觉向来很准的。”
钟重中从小在酒坊长大,他认为这人就像酒一样,是好是坏,一闻便知,陈莫虽然身上没酒香味,但他能感觉到他是个好人,是个能人,是个不一般的人。不管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只要进入了这开元宗做要做不一样的人,一时陈莫又想起心中的美好,想起那座遥远的山村,对于后面的测试根本没有放在心里。直到那故意加重的‘测试结束,落选者回。’的八个大字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仔细看看,包括他在内竟有三十几人被在这次测试中被选中,至于多少人记名弟子,多少为挂名弟子,正式弟子又有几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