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既已认出那人,认定他是强盗,定然不是想要听书那么简单。心道:“他为何硬逼着我俩背书?啊,是了!他定是有同伙的!在这拖延住我俩,好叫同伙进去偷东西!”
这是他做乞丐时惯用的伎俩,一人先与别人吵闹,而后另外一人偷偷的拿东西,约定好了地点分赃。六儿一阵冷笑,想到:“哼哼,里面都是些高手,你缠住我俩有什么用?你的同伙被抓到,早晚将你供出来!”
想到这里一咧嘴,竟尔笑出声。胡大志见他发笑,心中更怒,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言毕,也不等六儿回答,一巴掌掴在六儿脸颊。六儿受力不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半张脸庞登时红肿,嘴角流出血来。六儿料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且手劲大的出奇,眼冒金星,只觉他掌风灌的自己耳朵隐隐生疼。一时间呆立不动,须臾才回过神来,冲他叫喊道:“死强盗,臭强盗!你干嘛打人?”
胡大志不知他为何叫自己“强盗”,不过蛮不在乎。他认为六儿会武功,自己一巴掌下去,六儿竟没躲过去,反而有些得意,道:“老子就是要打你!你若再不背书,我还要杀你呢!”
若他好言好语,背几句给他听倒也无妨,偏偏六儿性子倔强,被他一激,半声也不吭,将头一扭,再不看他。胡大志咒骂一声,又想再掴一掌。旁边小岚赶紧拦住:“住手!”
胡大志看看她,小岚接着道:“大叔,你说话不算话。”
胡大志愣了一愣,道:“什么?我说什么了?”
小岚一噘嘴,道:“你方才说要我先背的,干嘛又去催他?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羞!”
说完将舌头一吐,做了个羞羞的鬼脸。胡大志一愣,想起那日冷一时就被这两个孩童捉弄过。这俩人口齿伶俐,绝不好惹,自己定然不能上当。且这是在仙鳄府外,万一被人发现,自己也不好挣脱。随即一怒,骂道:“他.的!休来消遣老子,你赶紧背来!若是你背错一处,我就打他一巴掌!”
说着一揪六儿胸口,将六儿提在半空:“你说他能经得住几巴掌?”
小岚摇摇头,又道:“这又不对,既是我背错了,干嘛要打他?”
六儿被提在半空,手脚乱抓乱蹬,又想到小岚根本一处都背不对,那自己岂不是要遭殃?忙叫喊道:“对啊!干嘛要打我?”
话音未落,胡大志“啪”的一掌,又掴在六儿脸颊。双颊登时红肿,像是胖了一圈。六儿手乱抓,口中不断骂着“臭强盗……死强盗”。胡大志并不搭理,恶狠狠的看着小岚。小岚知道此人不上当,只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求他听不出对错。然后面上故作镇定,还嘲笑了一下六儿,显得更加自然,道:“夫脉者血之府也。长则气治,短则气竭,数则攻心,大则功进。上盛则气急、下盛则气衰、代则气衰、细则气急。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她一口气背出许多,根本不留给胡大志思索的机会。其实自己背的是《素问》里的东西。《素问》是一本医理之书,讲的都是些经脉穴位。她年幼时随青龙背过几篇,此刻背出来,将书里但凡带有“病”字、“医”字等全部胡乱改了。胡大志本是个九尺壮汉,且脾气暴躁,哪里静下心来读过书?他只凭自己的武功秘诀断定这两人所背是不是武功心法,至于那书怎么讲的,却是全然不知。此刻听小岚背出来,绕口难懂,又是气又是功,认定就是内功秘诀。胡大志大喜,他初始认为自己得不到那本书,定然要在江湖上逃一辈子,谁想到此时被他找到,总算能给帮主一个交代,怎能不激动?他放开六儿,双手抓住小岚双肩,哈哈大笑。小岚被他抓的有些疼痛,可是自己力小,摆脱不开。六儿见小岚乱背一通,后被胡大志抓住,只当是他已经听出破绽,想要害了小岚性命。赶忙跑过去,拉扯他手臂,那手臂却似两个金箍,牢牢套在小岚肩上,丝毫动弹不得。六儿心急,又去抓他脸庞,撕扯他头发。胡大志这才觉出疼痛,一巴掌又打过去。六儿接连吃了他两掌掴,早就防着他。此刻见他又挥掌,脚下一踏,使出了雀步,躲了过去。胡大志见六儿如此心急,更加认定小岚所背不假,大笑道:“妙极!妙极!”
左手一抄,已将小岚携在腋下,大笑道:“跟我走一遭吧!”
说罢迈开步子,大步而走。胡大志身躯庞大,速度却极快。小岚只觉耳边风声不断,恍若身处云端,口中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转眼间,胡大志已奔出七八丈远。六儿万料不到他携了小岚就走,而且健步如飞,恍若无物。大惊之下,提足追出,口中不断叫骂。他此时已能熟练运用雀步,只是内力不足,奔的也就比常人快些而已。渐渐地,离小岚两人越来越远。胡大志正朝着那大江而去。仙鳄府墙院虽不是在高山之上,但地势颇高,那路却也颇为陡峭。此时正逢残草未尽,新芽初露之时,道路甚是难走。六儿一路跌跌撞撞,只听小岚的声音渐渐远去。心中着急,奔的更快,脚下一跌,骨碌碌滚出两三丈,磕破了好几处。六儿慌忙爬起,也顾不得脸上,手上的血渍,忍住疼痛,又向前追去。过了一会,六儿见胡大志携着小岚又奔了回来,转眼就来到跟前。六儿此时正赶下坡,收足不住,险些撞上两人。他不管不顾,只为抢夺小岚,双手向胡大志左臂抓去。胡大志却认为他会武功,一个侧身躲过,右掌疾出,拍向六儿后脊。六儿此时正自上而下,胡大志却是自下而上,六儿被他一拍,头重脚轻,立足不稳,又栽了几个跟头。胡大志拍向六儿脊背,隐隐觉得他脊背上有股反弹之力,心下一惊:“这小子经脉竟有真气!”
大惊之下,那一掌也用上了内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