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哥，你看看他们！什么人啊真是！幸亏你跟她离婚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东九月委屈巴巴地告状，江炎折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思，康诺锦全然不关心，甚至头也没回。而她快速离场后，体育馆的休息区走廊，监控盲区里，她紧紧压着小团子肩膀。“小歌儿你记住，他不是你的爸爸，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知道吗？”

康弦歌与半蹲着的康诺锦平视，从母亲眼里看到的是极其的严肃。她亲眼见过母亲在夜里喝醉，看着那些剪裁下的报纸泪流满面……不会认错的，那个子高高的叔叔，就是新闻上帅帅的爸爸……一定是麻麻不想她难过，维持着成年人所谓的体面，所以才逞强的。康弦歌心中揣测，越发心疼麻麻了。“小歌儿不说。”

她嘟哝着，肉嘟嘟的脸颊在康诺锦手背上蹭了蹭。时间差不多了。康诺锦看了眼手腕的百达翡丽，当下将孩子交给了理事，“帮忙照看小歌儿，如果可以，直接送我家也没问题。”

理事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带着小歌儿，八卦之心蠢蠢欲动，“队长，你和江总？”

“过去式，少打听。”

撂下这一句，康诺锦匆匆赶往比赛前厅。脸上毫无波澜，心头却早已风起云涌。虽然她预料过回国以后无法避免和江炎折重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脑海里浮现出他面对自己的一刹那神情，心又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不能再想这些事了，乱糟糟的，影响她发挥。半握的粉拳轻轻捶了捶脑袋，一扫郁气，她踏进了比赛场地。观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明日战队，征途万里，一战成名，加油！”

心，澎湃起来，为了荣耀！会议室里的大屏幕双方选手英雄正在做赛前buff加成，画面偶尔会扫到站在台前专注以待的康诺锦。她漂亮且高冷，足以让人过目不忘。“江哥哥，这种无聊的赛事，看它干什么？我们走吧，走吧！”

东九月挽着江炎折，娇嗔地拉扯。多看康诺锦一眼她都瘆得慌。四年前好容易把康诺锦赶走，谁知道她还有回来的一天，阴魂不散。江炎折注视着大屏幕略有失神，东九月喋喋不休催促，“走嘛，去看看我新拍的封面大片，江哥哥！”

他是被东九月带出体育馆的，离开前，他联系上了艾瑞，“拿下这场比赛胜利，否则原地解散！”

江炎折不知道的是，因为赛前切磋，整个乘风状态低迷。必胜的信心瓦解，艾瑞避重就轻，“江总，那孩子……很有天赋，不如培养……”“闭嘴！”

江炎折怒不可遏，再优秀也是康诺锦的种！他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广告公司里，东九月兴致不错，主动向江炎折介绍着自己的拍摄成果。“这次封面有的是纯欲风，杂志出版的话，估计会有不少通告。”

她原本是外语系的，选专业对口的工作并不在规划内，相貌不错，拍摄封面，做模特，负责美貌如花，才是她所期盼的生活。等到她和江炎折结婚，凭着江家的人脉，跻身娱乐圈，成为大明星，指日可待。江炎折目光空洞，神游太虚。照片如幻灯片在画幕上呈现，东九月满心期待，她要让江炎折明白——她比康诺锦优秀，比康诺锦好看，她才是将太太的最佳人选……然而，幕布上画面闪了闪。紧接着一张浴室对镜自拍，一张情趣内衣闺房照……每一张都那样暴露，那么的搔首弄姿。“不，不是，这什么东西？关掉，给我关掉！”

东九月吓得面无血色，慌张地扑上去，试图用手挡住这些不堪入目的图像。她拍的是正经东西，至于这些，是她早年在学校接的福利业务。江炎折三魂七魄归位，如梦初醒般，抬眼看去。哪怕是画面太过香艳，他依旧淡然，墨眸古井无波。在东九月发疯的尖叫中，电源总算切断了。她好似在阎王殿兜了一圈，惴惴不安地望了望江炎折，随之冲着工作人员兴师问罪——“你们怎么回事？这算侵犯私人隐私，要是流出去，你们就等着诉讼书吧！”

“东小姐，这……我们也不清楚，现在就去调查，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总算是平息了东九月的怒火，夹着尾巴去善后。东九月怀疑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的烦心事怎么一桩接一桩？一定是因为康诺锦的出现，她和那个女人八字不合，真够晦气的！怨恨根深蒂固，东九月退回到江炎折身侧，捋着长发压在耳后，讪讪笑着讨好，“江哥哥，你……你不会介意吧，都是一些我自己拍着玩的。”

她解释越来越心虚，尾音几近弱不可闻。江炎折森冷的眼似乎能洞穿她内心，他不瞎，照片的玻璃上明显映出了男人的身影。“还有别的事么？”

他声色毫无情绪，面上露出倦意。东九月在江炎折身旁五年了，五年来，她依旧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这会儿更分不清他是喜是怒，不情愿地松手，“没，江哥哥你忙的话，那就……”“好。”

不等她说完，江炎折冷声截断，毫不留恋地调转了脚步。东九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江炎折到底还会不会娶自己？会不会兑现当年的承诺？夜长梦多，她越来越焦虑……江炎折离开广告公司，坐在驾驶座，心烦意燥地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缝间冒出袅袅青烟，他好一会儿才“吧嗒”抽上一口。他对这东西没有瘾，但放空心思的时候，不做点什么，感觉沉闷。“蜀黍，烟酒有伤身体哦。”

萌软的话音在耳畔响起，江炎折吓到，指尖一抖，烟卷滑落。他扭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座的缝隙间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骨碌碌的眼珠子好比黑曜石，一脸奶膘，天真无邪的模样。这不是……康诺锦的女儿，叫小歌儿？她怎么会在车里！短短的一秒钟，江炎折心绪百转千回。一大一小就这么对望，奶团子双眼澄明无害，“蜀黍，小歌儿走丢了，蜀黍你能送我回家吗？”

走丢，这么巧，丢在他车里了？江炎折深度怀疑这孩子话语的真实性，但却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编造的破绽。从体育馆到广告公司，路程半个多小时，她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