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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山穷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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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动作实在太快,我拦不住啊!”

肖子一边后退,一边懊恼的说。肖子哪里见过真的死人的场景,只见他眼里噙了泪水,想爆发却又要强行忍住。“从到这里以后,就什么都不对!这是干嘛?玩我们呐?老天爷是不是觉得我们平常过得太舒服了,故意给我们安排这么个死法?什么破墓,什么探险,老子不玩了!”

其实看到老三和尼克死在我们面前,我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仅仅是不舒服而已。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面对生命离去还能这么从容,我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我还要想办法保住眼镜和肖子的性命,必须保持冷静。但是我心里知道,在这里,我以前学过的东西都是扯淡,也许世界真的不仅仅是科学能够完全解释的,我们三人最后恐怕都要死在这里。我看着老三和尼克的尸体,我也想像肖子一样的呐喊,发泄,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情绪表现。这个时候,即使我很不想说出那两个字,我心中还是出现了那个词语:冷血!从小到大,不论是面对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的时候,我最多的表现都是叹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不是个无情的人,我看到凄惨的故事或者悲伤的人的时候,我也会去试着帮助他们,也会流泪。但是,也仅仅只能持续一小会,之后就回复了心情。对于我而言,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长时间的在我心里掀起波澜,哪怕是亲人离去。我一直安慰自己是因为时间,其实我心里清楚,不会有人像我这样,一瞬间就忘掉所有,回归到正常生活,没有人。眼镜儿看着那两具尸体,只是瑟瑟发抖,等到他的眼睛习惯了眼前的景象的时候,就好了很多。眼镜应该属于是一个现实的人,经常跟人打交道的人最不会被人情所累。我心里清楚眼镜这个时候除了担心自己之外,估计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如果能顺带担心担心我和肖子,估计已经是他现在所能想的极限了。很多时候,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能真正的看出这个人的本性。在这之前,我一度认为老三就是个无情的盗墓贼,直到他死前的一刻,才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是他的生活告诉他不能去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他人,因为他面对的人也都不会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他。他唯一真实面对的人现在正躺在他的身边。老三缓过劲来,对我说:“老弟!怎么办?这我们是不是必死无疑了?”

果然,眼镜的想法跟我的猜测一致。“其实不一定,他们又不是被机关害死的,是自杀,我们还有机会。哎,三哥,你觉得老三和尼克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想听听眼镜对他们的死到底是怎么想的。“唉,都是可怜人,挣得是心比天高的钱,过得是命比纸薄的日子。虽然路上威胁过我们,但也是别人的意思,不是人家的本意。这一路上,什么活基本都没让咱们干过,这是人家的好处,得记着。这行里,他们过得最苦,不能结婚,怕连累人家,好多人到死都是无后的,死在墓里都没人知道。好歹他们哥俩在路上一起,还能做个伴,也不至于太孤单。以后每逢大节小节,不管在哪,冲着这个方向拜上三拜,也不辜负了咱们一路的缘分。”

听老三说完了这番话,我心里踏实了许多。老三是个现实的人,但不是个自私的人。有些人平常跟你称兄道弟,关键时刻只会想自己。看起来老三不是这样的人,老三在这种时候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管做得到还是做不到,都是不容易的。老三是个现实的人,但他还有情。我对老三说:“肖子快不行了,你去安慰安慰他,关于这甬道,我再仔细想想。”

老三应了一声,就走到肖子面前,说起一番“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代替他们活下去”云云的话。我们下到这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不知道我妈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看着四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青砖,我已经无计可施了。不知道眼镜说了什么,肖子看上去情绪更加的激动了。肖子是个重情义,想法单纯的人。但不能说他傻。如果你骗他或者害他,他可以识破你,但是想法单纯的人和蠢人的区别在于,你骗一个蠢人,在他识破之后,你在用另一个谎言来圆这个谎,蠢人是会相信的。但是如果你用另外一个谎言继续骗一个想法单纯却不蠢的人的时候,他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如果你真心悔过,他可以原谅你。大学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脑子不转弯的人,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后来跟他接触的久了,发现其实很多我们认为想法单纯的人,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他们只是与我们大多数人的思维方式不同。他们的思维方式可能更倾向于直线的思维方式,就比如发现问题,直接解决问题。而我们中国的传统思维是,发现问题,不直接先解决问题,先说说其他的有的没的,绕一圈再解决问题。我们自己称这种思维是圆形思维,好像还挺自豪的。但是这不代表肖子的日常交流是一个感觉很萌的人。肖子平常说话还是跟我们一样,插科打诨,黄段子不绝于口,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抽烟,喝酒,纹身,但我不是个坏女孩”,这句非主流标语正好形容肖子。想法单纯但是善于交际,爱吃,善良的大男孩。可能只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自己对周围这些人想了那么多。这叫什么,这就是即使快死了,都只愿意分析别人,而不愿意面对自己。我其实根本不了解自己,我好像没什么特点,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对钱也是。对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我也只是需要。比如我现在没钱交房租,所以我需要钱,但我不喜欢钱。周围的人都打篮球,所以我也需要打篮球,但是并不喜欢篮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没什么喜好,也没什么特长,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一般。估计也就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被表哥失踪,盗墓历险这种怪异的事情吸引,然后陷入其中。要是换做其他人,在表哥失踪的时候早就一个电话打给110,顶多把鬼市儿这段瞒一瞒,等着警察叔叔给自己一个答案了。再看看肖子,眼镜确实口才好,肖子的情绪逐渐的平复了下来,最后使劲的朝老三和尼克背靠着的墙踢了一脚。不过这一踢不要紧,只听得甬道的墙上竟然有石块碎裂的的声音,那扇墙竟然裂开了一个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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