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狗腿子跟着小主子横行霸道,根本没把楚盼当回事。但毕竟是楚家的小姐,打死自然是不敢,但做做样子打几下在小爷面前表现一番,还是必须的。看见狗奴才们朝自己逼近,楚盼一把将楚蒙推远,暗暗捏碎了药丸。等仆从们靠近,楚盼将袖子一挥,药粉趁机抛撒了出去。那些狗腿子们怔了一怔,疑惑地面面相觑,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失神、困惑。“还愣着做什么?!啊呀,疼死我了!怎么大夫还不来?!你们这些狗奴才愣什么,打呀!给小爷我出口恶气!”
楚钰一边痛苦地嚎叫,一边催促着打手。可那些狗腿子们也不讲话,也不动,像一群泥塑的人像。楚钰催骂半天不见有人反应,又哭嚎一会儿,才等到了前来医治的郎中。郎中察看了一番,拉着他手臂向外旋了会儿,终于为他胳膊复了位。楚钰口中不停骂着,郎中交待他小心休养一个月。这时,怒气冲冲的楚严氏也风风火火赶过来了。听完郎中的汇报,她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转头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是吃闲饭的?!这么多人跟着少爷,还让他受伤?!”
楚钰一边骂一边指着楚盼:“就是这个贱丫头害我受伤的!”
楚严氏严厉的目光移到楚盼脸上,见她垂下头两手互相握着,面露怯意。她又恶狠狠地瞪了楚蒙一眼,见他更是一脸局促不安,心里有点疑惑儿子的话。这时,就听到有人轻飘飘地说话了:“哟,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凭空就诬赖人呢!”
后院门处靠近甬道两侧的花枝摇晃,各种花的残瓣在一行人身后飘散一地。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挽着施姨娘胳膊的楚翌。“楚钰,我们刚才在院门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不慎跌倒摔伤的,怎么能诬赖你四姐楚盼呢?!”
楚钰看见楚翌心里就不自在,听见她这样讲,气得涨红了脸:“你胡说!明明是楚盼拉我,我才受伤的!”
“这话——还是去哄三岁小孩子吧!”
楚翌面带微笑,不紧不忙地说,“就楚盼这身量,再看看你又肥又壮的,她如何能害你受伤?!”
“我……”楚钰望一眼他的手下,“你们都是死人哪!你们都看见了,还不给我作证?!”
那些狗腿子们面面相觑,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楚严氏目光严厉,盯住了一个人的脸:“贾三,你说!是不是楚盼拉少爷,少爷才受伤的?”
被楚严氏叫住的那个贾三,赶紧“哦”了一声,然后使劲儿转着眼珠子,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只有楚翌心里清楚,贾三等人中了她配制的迷幻药,那药能让人短暂丧失意识。“废物!你赶紧说啊!把你看到的情况跟我母亲说啊!”
楚钰看贾三那副模样,急得伸出腿踢了贾三两脚。贾三慌了神儿,瞅瞅楚钰暴着青筋的恼怒的脸,只得回答道:“呃……回夫人,小人确实……看到,看到了!”
楚钰对他这证词颇为不满,咬牙狠瞪了他一眼。楚严氏见此情景,心下也有了判断,就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呵斥下人失职,勒令库房罚他们月例。楚钰哪里肯依,再三强调让楚严氏责罚楚盼、楚蒙。偏这时李姨娘闻讯赶过来了,楚严氏正有气没处发,劈头盖脸就骂道:“下作的东西!没本事就别偷偷摸摸的,生出两个下贱东西,有娘养没娘教的,一个比一个歪心思,鬼肚场。这好好的,推少爷受伤,大夫说至少得休养一个月!老爷回来,还不知怎么生气哪!”
李姨娘垂着头,不时偷眼瞄瞄两个孩子,听着楚严氏训斥,诺诺连声。楚钰称王称霸惯了,见母亲只叱骂李姨娘,始作俑者楚盼却“逍遥法外”未受惩处,哪里肯善罢甘休?!他环视四周,发现一块儿有棱角的石子儿,就用未受伤的手捡起来,突然朝着楚盼脸上狠狠砸了过去。怎么这么巧?!黑莲正好掐了一枝花,用手举着想赠给楚盼。那颗飞来的石子儿刚刚好撞到花枝,竟然“倏地”反弹回去,直奔楚钰的额头。楚钰傻了眼,还没来得及躲闪,石子儿已飞到,额头上挨了重重一击。“啊呀!”
瞬间,楚钰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像画上的寿星似的。只是大包边缘还渗出了血,钻心的疼。这次事发经过,在场所有人可是众目睽睽,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
楚严氏飞瞪了一下黑莲。可人家又没动手,也不好强词夺理硬说什么。眼见楚钰又痛得哭喊叫骂,楚严氏咬咬牙,赶紧轻轻抚摸着,安慰着。“真吵得耳根不净。咱们——都回去吧!”
楚翌轻描淡写地说,却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愉悦,“楚盼,楚蒙,跟姐姐一道儿玩儿去!”
那姐弟俩还迟疑着不敢动,早被青儿、梅儿一人一个拉住,卷着向前。“别想走,楚翌!我今天这么倒霉,都是因为撞见了你这扫把星!”
楚钰说着,就想扑过来打楚翌。楚翌用眼神阻拦了黑莲的遮护,锐意十足地直视着楚钰。这利刃般的目光,如同来自极度深寒的渊底,吓得楚钰身体往后缩了缩,最终没敢动。“楚钰,如果你一直这么张狂蛮横,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呢!今天不过受点儿小伤,往后呢,可没这么便宜了!”
楚严氏见宝贝儿子被楚翌数落,气不打一处来,横了眼没好气地说道:“这叫什么话?!你好歹是楚家的小姐,楚钰可是楚家的长子,你就这么诅咒他?!这话——敢让老爷知道?!”
“还是让父亲早点知道——他儿子是什么货色才好!”
楚翌的语气毫不退让,还充满鄙夷,“父亲得有个心理准备,以免他惹出什么祸患,或者被人狠狠教训,到时候接受不了。”
“楚翌!”
楚严氏怒极,身体打着战,嘴巴颤得讲话都不利索了:“你别以为你嫁了荣王,就身价倍增、有势可仗,回楚府耀武扬威的。你也把眼光放远了去!你能仰仗荣王多久?”
“多久?”
楚翌清清晰晰重复了这两个字,轻蔑地扬了扬眉,直视着楚严氏:“这——就是你偷梁换柱,在我跟你女儿的婚姻上做手脚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