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武帝越想越怒,伸手把茶几上的茶壶,拿起来砸落到了车厢地板上。犹不解恨,手一拔把茶几上的杯杯盏盏全扫了。一时间车厢中“砰砰磅磅”响过不停!吓得车夫提心吊胆。郑恩垂首不话,等燕武帝发泄完了,这才把坐在马车副驾的小内侍叫进来,让他清理掉这些碎片。燕武帝疲惫地仰靠在车壁上,闷声道:“除非云萝自己愿意嫁,否则朕便不能逼她。郑恩你看让谁劝慰她才好?她总归是我们皇室公主,为国牺牲是本份!”
郑恩一惊!知道皇帝说得好听,是让云萝自愿嫁,实际上不过是掩人耳目,定然会强迫她嫁给李成元。拱手道:“陛下!不管公主嫁还是不嫁,恐怕西廷都不会退兵的。这不是让三公主白白牺牲了吗?”
燕武帝苦涩地道:“朕何尝不知道西廷早有预谋?若是说没有和谢贼勾搭,怎么可能那么凑巧!早不出兵迟不出兵,就在这节骨眼上大军压境?只是希望云萝能拖延他一段时间,从我国京都到西廷京师至少要三个半月时间,就算是到边境也要一两个月。如果驸马和太尉能在这一两个月内平乱,那就来得及把云萝给拦截回来。”
郑恩摇头道:“女子名节重于性命,三公主只要答应嫁给李成元,便再无挽转的地步。纵然能毫发无损回来,名节也受损了!这让五殿下怎么想?驸马情以何堪?陛下三思啊!”
燕武帝哼了一声,说道:“老五先是我大燕皇朝的臣子,然后才是云萝的阿弟,驸马亦然!国破则家亡,家与国孰轻孰重,他们不知道吗?”
顿了顿,森然地看了郑恩一眼,说道:“朕是问你谁来劝导云萝合适,不是让你来劝谏朕的。”
郑恩心中一凛!垂首道:“是!三公主没有和谁特别交好,这种事情交给臣子的夫人游说也不行。怕只有陛下自己最合适了。”
燕武帝有点拉不下脸,沉吟道:“皇后如何?”
郑恩小声道:“皇后凤体违和,且李成元原本是长公主的夫婿,这怕不大好吧?”
确实是不大好!皇后才收到安乐的仆信,又让她去劝云萝嫁给自己亲生女儿的丈夫,未免太过残忍!燕武帝犹豫了片刻,说道:“那就朕亲自劝导她吧!”
吩咐马车转往云萝公主府。垂头丧气的花景轩抱着到李成元那里,探一探口风的心态,转向八方会馆,没想到却和燕武帝碰头了。知道要找云萝,说道:“臣去找三公主,但她府上的人说她到燕山别院去了。”
见燕武帝瞪着他,只好撒谎道:“臣见找不到三公主,又没用午膳,就在路上吃了点……”燕武帝哼了一声,说道:“跟上来吧!到燕山别院找她去。”
花景轩吃了一惊!应道:“是!只是现在都未时了,到了行院怕要到酉时了,再回来会不会太晚?”
燕武帝冷冷地道:“李成元向朕提亲,要求把云萝嫁给他。说是十万大军不够诚意,非常乐意再增兵十万,来表示他娶云萝的决心。别说是回来得太晚,就是半夜回来。朕也得去。”
花景轩虽然早猜到结果,仍然胸口一窒!小心翼翼地道:“那陛下这是要让公主改嫁?”
燕武帝懒得拽着脖子和他说话,闭目养神。郑恩对花景轩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燕山的别院是燕武帝赐给秦幼虎的,里面本来就有仆人,打扫得极来干净,占地约十亩,布局大气优雅。更有温泉引进来。云萝在路上睡了一觉,到了行院,让绿萼等人把她要住的清风阁给布置好。自己就去泡个温泉。泡完出来用了晚膳,才上饭后茶,小丫头就来报皇帝来了。云萝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李成元的动作这么快?绿珠奉茶的动作一顿,说道:“该不会陛下登门问罪来了吧?”
绿萼淡淡地道:“怕是来劝咱们公主改嫁的,否则怎么可能走两个时辰的路,巴巴追到这里来问罪?奴婢扶公主出去迎一下!”
含光担忧地道:“要真是这样,如何是好?”
绿珠坏笑道:“那我们只能跟着公主起义了。”
含光四婢:“……”燕武帝站在门口远远看着,云萝一袭鹅黄衣裙,头发还带着水气披散在身后,明明脂粉未施,却飘飘出尘宛如谪仙!不由得暗暗长叹了一声,便是这仙姿玉貌惹的祸!就是嫁给李成元,在西廷恐怕也不会有安稳之日。花景轩看到云萝,想到之前因为自己救了李成元,现在给她了添麻烦。不由得一阵心虚难过!早知让瘦老头把他给杀了,横竖都要打的,只不过是提前罢了。云萝福身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跑那么远路过来,不会是要问罪的吧?”
燕武帝哼了一声,说道:“怕父皇问罪,你还让人杀李成元?”
云萝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悠悠地道:“再有下次,儿臣照样一下令杀他。父皇要是不满,大可把儿臣贬为庶人。”
燕武帝紧皱着眉头,责备道:“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旁人硬闯公主府,你令人打杀本无可厚非!只是这李成元乃西廷太子,你再不喜,命人打他一顿便罢了,怎可让人杀他?”
云萝哦了一声,说道:“肚子饿吗?要不要吃饱了再骂人?”
燕武帝:“……”见她歪着脑袋看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神清澈明亮!面对如此纯真的脸容,心中多少有些心虚。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前方的路上,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吃过了?”
云萝嗯了一声!带着他走进收拾好没多久的清风阁,令人传晚膳上来。等用完晚膳,上饭后茶了。燕武帝给郑恩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花景轩带走。又挥手让众婢退下,这才把李成元求亲之事告诉云萝。云萝默不作声,给他续上茶!自顾自的拿牙签刺水果吃。仿佛根本没把燕武帝的话进耳中。若是她开口,燕武帝倒是容易游说她,偏偏她不吭声!一时间有点老鼠拉乌龟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