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才到刘如蕴这边来,见到刘如蕴一切如常,话也没说,那手就要挥了起来,刘如蕴却只是抬头看她,眼神一片清明:“大嫂,日后爹娘要赖你的照顾了。”
刘大奶奶听了这话,巴掌停了停,拍到了桌子上:“小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不明白?”
刘如蕴把手里的笔放下,看着她:“大嫂,我原先以为,能得个才子,一生唱和已属幸事,自我到了南京,仔细思量起来才知道,除了嫁人,女子能做的事并不输于男子,只是平时受的教导,女子都从于男子之下,大嫂,你才智不输大哥,却也终不过是刘门宋氏,我只是不愿来日,也是某门刘氏罢了。”
刘如蕴素日说的话,却从来没有这么奇怪,刘大奶奶听到后面,叹了口气,才智不输男子的自己,终不过是相夫教子,了次一生,连不许丈夫纳妾,都被有些同行笑话家中有只胭脂虎,这天下之大,可有什么地方,任由女儿家挥洒才智?刘大奶奶颓然坐下,看着刘如蕴:“小姑,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男主外,女主内,男子家三妻四妾,多子多福,女儿家只是相夫教子,任由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过围着家里转,小姑,你的念头,难道做大嫂的没有想过。”
说着刘大奶奶大哭起来:“小姑,既做了女儿,就认命吧,只能苦修,来世托生个男儿。”
见刘大奶奶大哭,刘如蕴眼里的光越发定住了:“大嫂,天下千千万万女儿都认命了,我也不会认命。”
刘大奶奶已经哭的不能自己,抱住刘如蕴道:“小姑,你可知道那有多苦?”
刘如蕴点头,丫鬟听到刘大奶奶的哭声,还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进来,见到眼前一幕,脚步停在那里,刘如蕴示意她去打盆热水来,这才把刘大奶奶扶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刘大奶奶道:“大嫂,我不怕苦。”
刘大奶奶的哭声慢慢止住,用手摸着刘如蕴的脸:“罢了,我劝你不住,公婆这里,我自会孝敬,你且放心。”
刘如蕴点头,丫鬟打了热水进来,刘如蕴相帮着把刘大奶奶重新洗脸,上妆,梳头,这才送了出去。燕娥的好日子一天天临近了,邱梭那里,家具也做好,预备送到刘家,刘如蕴在此前一日,带着人去邱梭那里把家具发了出来。此时邱梭这里,已是来的熟了,知道他这里没什么女的下人,也不用什么回避不回避了,幸得刘如蕴现时是用的寡妇身份,旁人看着,也没有了多少忌讳。此时罗先生已经学了很多中国话,平日的问候是会说的了,刘如蕴存了一个心思,原先就拿着他们的经书再看,也和邱梭请教几句罗先生他们的话,刘如蕴是极聪明的人,这么几次下来,打招呼的话是学会了,简单的对话也能说上几句。她和罗先生两个,你用中国话,我用番邦话,竟也能说上几句,邱梭吩咐人夫去把家具抬出来时,罗先生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习俗都差不多,嫁女儿都要很多的嫁妆?”
这句话却是一半是中国话,一半是番邦话。刘如蕴半蒙半猜的听懂了,不过笑笑,转而又问道:“贵国女子,可能出面做生意?”
罗先生只能听懂几个字,摇手道:“不不不,在鄙国,女子是不能出面做生意的。”
罗先生这话,刘如蕴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了,失望就像冰水一样浸过她的身体,心一点一点凉透了,原来还以为,只有中国才对女子有种种限制,谁知在番邦也是一样的,天下之大,可有何处能任女子自由翱翔的?等到邱梭命人把家具安排好,抬走了见刘如蕴一个人坐在那里,只是想着什么,不由上前叫道:“刘姑娘,却是怎么了?”
刘如蕴猛的回头,原来罗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摇头掩饰的笑笑:“没什么,我该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