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耕虽然是江湖人士,对什么权贵身份并不是太在意,即使在皇子府上也表现得不卑不亢,不过因赵秉褀的关系,对赵秉南还是颇为有礼。孟小冬扶着赵秉南登门道谢时,秋云耕起身在门口迎着,“二殿下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秋公子不必过谦,这举手之劳却是真真救人性命。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恐怕我的伤势依旧让太医都束手无策。”
赵秉南诚心道谢,却顿了顿,继续问道,“不过在下也有些好奇,公子是如何得知这精巧机关的解法?”
赵秉褀也跟过来,三人都进了屋内。“因为我见过。”
秋云耕倒也老实,丝毫没有隐瞒。赵秉南的伤势如今只是一些外伤,调理恢复倒容易很多,但他跟赵秉褀已经约定好,对外宣称自己仍是伤重,几乎到无法落床的地步。除了他的心腹,甚至连府里一些不知情的下人都以为自家殿下伤得不轻。这件事已经传到宫里去了,皇上立马派了徐公公来探病。孟小冬出来接待,只让徐公公远远地看了一眼赵秉南睡在床上的样子。满屋子的药味久久不散,前来诊治的那两个太医,也早就打点好了,亦是滴水不漏。遂,满朝文武都信了二皇子在行宫附近遇袭,伤重危矣。一时间众说纷纭,便有臣子建议此等猖獗行事的恶徒若不严惩,恐怕以后将会有更多暴行出现,连皇子都被袭击,那平民百姓又如何自保。京畿六埠全面开展搜捕,京城守卫几乎倾巢而出,在各关口加强排查进出人员。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赵秉南在府里光明正大以养病为由,复朝之后也休着假,陪孟小冬下下棋,看看书,好不闲情雅致。赵秉褀来探病,带来最新的消息,“父皇已经下令全城宵禁,城门关卡也查得很严,有人担心会影响元宵灯节,为顾忌百姓情绪,才提议要松防,减少白日巡逻,就被父皇斥责了。一时,也没人再敢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哥,咱们抓到的刺客现在全成了不能说话的尸首,这一仗又输了。”
见他一脸懊悔不堪,赵秉南悠然道,“别急,你忘了咱们这次是要钓大鱼。这饵已经抛出去了,还没等到上钩,怎么能泄气呢?”
赵秉褀瞪圆了眼睛,“还没上钩?二哥你不是……”他的目光瞟到旁边孟小冬娴静的表情,一副了然的样子,更是糊涂了,有些不服气的望向孟小冬,“嫂子,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吗?怎么二哥说话,我都不明白,你却一副心知肚明的了然模样,难道说你们夫妻俩还有什么悄悄话瞒着弟弟?”
孟小冬掩口笑了,还没说话,就听赵秉南开口道,“她不过是对我信任罢了。”
孟小冬也不用再多解释了,确实,她对自家夫君是无条件的全盘信任,不过她是否知道他的计划,虽然经过上次事件,她也会担心害怕,可她也知道若是真相一日不揭破,他一日都不会心安。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信任。而这却是赵秉南最需要的。明明是讨论接下来的对策,结果又看他们俩口子秀起恩爱,赵秉褀一捂眼睛就从屋里退出来了。刚到门口,就差点撞人身上。“哎呀!”
孟云轻手里还端着东西,差点被他撞洒了,“仔细点!”
两人四目相对时,才看清对方,赵秉褀见她手里的东西,赶紧道歉,“没伤着吧,抱歉,是我不小心……云轻,哎,云轻……”他还没说完,孟云轻已经低着头绕着他走了。赵秉褀两步上前又挡在她面前,“你别躲着我呀,好些日子没见了,不跟我说说话吗?”
“七殿下,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孟云轻皱紧眉头,语气里十分的嫌弃。赵秉褀只好咬着下唇,躲到边上,乖乖让开了路。孟云轻把汤药送进去之后,一直等着二殿下把药喝完,又跟孟小冬说了会子话,才端着空碗出来。一出来,就看见赵秉褀蹲在廊庑底下的栏杆上,那姿势跟山里野猴子似的,巴巴地正望着这边。“云轻!云轻!这会儿你有空了吧?”
孟云轻不胜其烦,只想匆匆离开,懒得搭理他一句。赵秉褀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偏不让她走,“我就跟你说一句,行吗?”
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却这么委屈地求着自己,孟云轻的步子有些沉,最终还是停下来了,背对着他,冷冷道,“那请说吧,说完,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赵秉褀几步绕到她身前,盯着她的眼睛,“过几日上元灯节,跟我一起去赏灯,可好?”
孟云轻眉头一拧,“你找别人,我没空!”
赵秉褀顿时拉长了脸,“你为何没空?谁约了你吗?”
“这就不关七殿下的事了。”
孟云轻说完,别过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才回头补充道,“七殿下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得好。”
每每想起贤妃那日说的话,孟云轻心里就极不是滋味。赵秉褀那么孝顺,又何苦让他陷入两难呢,再说他那样的性子,又怎会情深。她自嘲地笑了笑,提步就要走。赵秉褀望着她的背影,“那天我等你!”
她的步子滞了一拍,却还是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本来以为赵秉褀吃了瘪,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没想到他居然一转头就在府里到处找人打听自己的消息。紫衣看见孟云轻的时候,苦着脸,“云轻小姐,云轻姑奶奶,求求你快去把七殿下收了吧,他都快烦死我了。唉,我真该跟青衣一样,不搭理他就好了。”
“他还没走?”
孟云轻一脸意外。“何止没走,他到处跟丫头打听你的事,还问是谁在上元灯节约了你。你说,都是皇子,咱们殿下那么稳重,七殿下怎么就那么能来事儿啊。”
紫衣也是被他烦得不行,才来找孟云轻诉苦。孟云轻低头一笑,“行了,小冬让我去一趟布衣坊,你若无事,跟我一起去吧。”
“好好!让他去烦青衣!”
紫衣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