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除夕当夜是难得的好天气。商晚的叶子牌打得烂,一连十几局下来把把都输。“二哥你输了!”
眼看着自己脸上最后一块干净地方都要被贴上字条,商晚不情不愿地一把推开商肆的手。“胡说,我没输,是你看错了!”
二哥这副狗急跳墙的模样逗得商喜捂着嘴笑得浑身颤,大哥恐她从榻上栽到地上去,伸了一只手揽着她。商喜也跟着四哥起哄,笑说:“二哥耍赖!”
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商晚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随手将桌上的牌胡了胡,破罐子破摔。“不玩了不玩了,这玩意儿没劲……”眼瞧着商晚要撒丫子开溜,商肆隔着小桌不便拦他,便冲着商枝叫道:“三哥你快摁住他!别叫他跑了!”
商喜在大哥怀里乐得拍手起哄。“摁住,摁住!”
还不等商枝起身去拦,商肆却早已眼疾手快将三哥一把推得趴在了榻上。“哎哟……二哥你推我做什么?”
商枝本就孱弱,被商晚没轻没重地一推显得颇有些委屈,秀美的面上然了嗔怒,越发娇艳动人。商晚下意识出手,眼下见三弟被自己误伤自然是有些愧疚,挠着后脑勺一个劲儿地给他赔礼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你要听阿肆的来将我摁住呢……”三哥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我力气本就没你大,又摁不住你,何苦要去遭那罪?”
一来一去间耽误了些时间,二哥没能溜成。商喜忽听四哥冲自己说:“喜儿,你快去摁住二哥。”
大哥微愣,下一刻便见怀里的小人儿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整个人挂在了想要临阵脱逃的商晚身上。二哥被她撞得后退半步,一屁股坐在了榻上。四哥隔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指着二哥笑道:“力气大又怎么样,他舍不得推小喜。”
二哥一边抱着她一边嘴硬,“谁……谁说我舍不得?”
嘴硬了半晌,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压在身子底下动也不敢动,生怕挣扎起来动作大一些将她给磕到碰到。商喜居高临下地看着二哥,重复说:“二哥,耍赖!”
商晚跑不了也躲不过,索性闭上眼抱着胳膊继续耍赖皮。“我没有!”
这时,一直默默看着他们几人玩闹的大哥忽然贴心地递过来惩罚用的纸条,示意她贴到二哥脸上。商喜不顾二哥抗拒,一巴掌将纸条粘在了二哥鼻子上。至此,二哥脸上最后一块地也被遮挡完全,俨然变成了个纸片人,一呼一吸间面上的纸片纷纷扬扬,好笑极了。商喜坐在他腰腹上笑得轻颤,“二哥,丑!”
商晚自己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可气,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翻身将小丫头压住,伸了手在她身上挠痒痒。“你个死丫头,敢笑话我?”
二哥不顾她躲闪,挠得很是起劲,“看我怎么治你!”
真的好痒!商喜知他不舍得狠压自己,寻了个松懈的空档一骨碌爬了起来,径直钻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三哥怀里。香甜的体香将自己包围住,商喜在三哥怀里朝着二哥吐了吐舌头。商晚见她还在挑衅,伸了手要去抓,却被跳过来的商肆一把拦住,两个人你追我赶地满屋子跑。商喜被三哥护在身后起哄,大哥无奈摇头,却也只是笑着看他们几人胡闹,没有出声阻止。实在看不过去,他才会轻声提醒一句。“阿肆,你们两个跑慢一些,小心别摔了。”
商肆与二哥两人缠闹得起劲,刚打算回头告诉大哥说没事,一时没看清路竟拱在了门上。这一拱倒也没事,只是把门给撞开了。门开的那一刹那,商肆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僵着身子愣在了原地。父王冷着脸堵在门口,像是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模样。偏生门缝不大,身后正追着自己的二哥还没有察觉,自顾自冲过来。“我看你还跑!被我抓住了吧!”
商肆苦着脸,心道这下坏了。身后二哥没有收力猛地一撞,两人一起朝前栽了栽,险些撞到了面色冷淡的父王身上。“疼死我了,商肆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商晚的话在抬头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也止住了。老天爷,他方才做了什么。商肆瞬间变得脸色煞白,赶忙拉着呆愣的二哥一道跪下行了礼。“父……父王……”两人的声音都有些轻颤,一时间不敢抬头去看父王的脸,“儿臣参见父王。”
父王还是不出声。商晚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恍然意识到他俩脸上此时都还粘着纸条,越发慌慌张张起来,一把将纸条扯下来藏在身后。商喜看着两个哥哥狼狈的模样,也有些担心暴君一时不顺心就随意责罚他们。毕竟这种事在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空气中凝滞的压抑越发沉重。在大哥沉不住气即将出声替两个弟弟说话的时候,暴君却带着几分随意挥了挥手。“起吧。”
语罢,暴君越过他们两人径直走了进来。商喜松了口气,在三哥身后站出来,冲着暴君张开手求抱。“爹爹怎么来了?”
臭男人怎么这时候来了,坏了他们几人玩耍的好兴致。当然这话她可没胆子说出口。暴君轻哼一声,像是有些不悦道:“怎么,孤来这里你不高兴?是不想见到孤?”
大过年的,可不能让暴君不高兴。“才不是!”
商喜扑进他怀里,伸手揽着暴君他脖颈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想爹爹~”小丫头身上的奶香味轻轻浅浅,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商扶伶对她软软糯糯的讨好显然很是受用,却还是傲娇地故作嫌弃。“死丫头,从哪里学的这些,油嘴滑舌。”
商喜在他身上蹭得正欢,忽见暴君往她手里扔了个红红的东西。是被红布包着的一小袋物什,沉甸甸的。商喜好奇,在他怀里打开去看。是一小袋金子,每块金子上还刻着福寿安康、岁岁平安之类的字。“给你的,压岁钱。”
暴君冷淡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给个压岁钱还装作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怪不得暴君这人总是不讨孩子喜欢呢。见她面露喜色,暴君像是赌气般问她:“还说孤小气吗?”
男人,你可真是记仇。商喜见好就收,满脸都是灿如朝阳的笑容。“爹爹,大方!”
见她这副难得的谄媚样子,暴君面色舒缓了几分,却还是带了些不悦。“哼,见风使舵的小东西。”
接下来只见小丫头正仔仔细细地将金子分成几份,像是要一一分给几个哥哥一般。那一刻,商扶伶不由地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只给她准备这一份。他像是无心随口说:“不用分给他们,每个人都有。”
怀里的小丫头微微愣怔。直到身后的李默公公手中捧着托盘,将带来的福袋一一分给几位公子之后,商喜这才回过神来。不光是商喜诧异,商朝等人皆是反应了大半天。这是父王头一次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在除夕之夜给他们分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