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碗药便亲自给他喂了起来,商喜见状,还不等魏冉吩咐便帮忙开始给第二个病患喂起了药。看着小丫头很有眼力见的伶俐模样,魏冉不禁轻笑,却没有说话。喂过药之后商喜便跟着魏冉一道观察起来,根据三个病患的反应在小本本上勾勾画画,模样很是认真。根据服药之后的反应来看,三人显然都有效果,却也只是在短时间内起作用,病情很快便压过了药效再次发作,继续令人痛苦不堪。早已有所准备的魏冉心下越发沉了沉,商喜听见他低声呢喃,“看来寻常药物压不住……”见魏冉眉心紧锁,商喜猜测这绝不是寻常瘟疫。为暂时缓解几人的病情,魏冉从随身包裹中取出银针来施了针,只是痛苦虽暂缓,却并不是长久治根之计。忙了大半日,时间已然很晚了。齐村长看着浓重的夜色,对还在煎药的二人道:“夜深了,先生与小姐早些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继续治病啊。”
“困了吗?”
魏冉侧首看她,满面平静,“困了就去睡吧,不必撑着。”
商喜用小扇子轻轻扇着药炉,“今日在车上睡了一路,一点都不困,您先睡吧,我来守着药。”
魏冉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放心。商喜以为她不放心留自己一人煎药,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药好了我便叫先生。”
魏冉忍不住轻叹,无奈摇摇头,“我不是不放心药,是不放心……”不放心你。许是觉得这后半句话太过露骨,他止了声没再继续讲下去。“罢了,待药熬好之后一起休息吧,”魏冉转头对齐村长点了点头,“村长您先去休息吧,药快好了,我们一会儿就睡。”
齐村长感激不尽地连声道谢,顺着他的意思带上门出去了。魏冉本不是多话的人,商喜也乖巧,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言,只能听见炉上的药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虽是在炉边,可秋日夜里仍有些凉,魏冉见商喜微微蜷缩着身子,起身往她身上披了件外袍。药熬好之后,魏冉不容拒绝地伸手将她抱上了床。“先……叔叔,”商喜在床上坐起身,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轻唤,“你去哪儿?”
“我在地上睡……”魏冉下意识答了之后,恍然意识到她对自己突然变了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商喜裹紧了身上的外袍,衣裳质地有些粗糙,却沾染着魏冉身上的草药香气,闻起来舒服得很。“叔叔啊,你不是说我是你侄女吗?”
魏冉一怔,知道她怕是将自己与村长的对话听了进去。不过……这么唤的话倒也正合他的心意。商喜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主动往角落里挪了挪,奶声说:“没关系,这床不算小,可以睡两个人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料魏冉只是顿了顿,继续打地铺。被无声拒绝的商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小声嘟囔道:“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乱动打扰到你的……”转念又想起自己在马车上把他的腿都枕麻了的事,后半句话显然少了些底气。魏冉无奈轻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公主你……”话音未落,窗外忽地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两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向外看去,却恰好在窗前捕捉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黑影。银光乍现,似是黑影手中携带的兵刃。又是杀手?商喜心跳瞬间急躁了几分,继而听到魏冉扭头冲她低声说:“躲到床下去,别出声。”
这种时刻,他的面色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平静得毫无波澜。商喜不敢多耽误,按照他的吩咐麻利地翻身躲到了床下面,藏好之后她正要询问魏冉如何打算,忽见他已径自出了门。外面有杀手,他出去做什么!商喜下意识要上前阻拦,耳畔却以极快的速度传来了兵刃相交的缠斗声,一开始规模很小,后来声音渐渐大起来,像是人多了。魏冉会武功?可是听着这阵仗倒着实令人揪心。他会有危险吗……商喜越想越不安,其实她很想出去看看,却又怕给魏冉添麻烦,便只能拼命咬着手腕不出声。半晌之后,屋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商喜在床下等得心惊胆战,谁料紧等慢等却依旧不见魏冉回屋来,这让她越发惴惴不安。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出事了?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担忧,商喜小心翼翼地从床下钻出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打开了个细缝往外看。屋外横七竖八躺着黑色的尸体,周遭并没有魏冉的身影。这场发生在午夜的打斗声响并不算大,村子里的人家并没有被吵醒,就连村长屋里都没什么动静。商喜屏气凝神顺着门缝继续朝外看,不知怎的,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她莫不是眼花了吧……他怎么会来。商喜用力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夜里视力下降产生的幻觉。远处的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转过头来。一张棱角分明又不失秀气的侧脸映入商喜眼帘,鼻梁沐浴着月光,在暗夜里划出一个优雅好看的弧度。这张脸她太熟悉了。是二哥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