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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实在不能理解那种状况,那些照片上的人们一个个都是带着微笑逝去的,难道说死亡也是种幸福,是种解脱吗? 我哪里会懂这些。
我唯一理解的是他们都在美梦中消亡,而我只会因为他们的照片做噩梦,嗯,反正是我自找的。 我起床拉开窗帘,天还是凌晨的青蓝色,手机显示为五点半,没到上班时间。 打开房门才发现隔壁的房间也是大开的,那间房里布置简洁,一床,衣柜,一椅一书桌而已。 床上的被褥叠成四方形,他起得比我更早,电话也没接,像我弟弟那样的人恐怕做不了噩梦。 坐在餐桌前喝牛奶吃面包,刷着手机。 果然在本地论坛上发现那件事的结果。 有个人倒在还未开门的早餐店旁边,被准备开张的老板发现送去医院。 抢救无效,死亡。 他没带手机也找不到身份证明,于是老板发帖寻亲属去付医疗费呢。 贴子的文字在描述那人的身形衣着,附带照片一张。 一瓶没有标签的玻璃罐,可以用掌心握住的大小,似乎是个药瓶,里面装着蓝色的小圆粒,不知功效几何。 不过帖子中没有那个人的照片,想来是发那种照片到网上太过失礼。 不过我知道那人是谁。 嗯,今天的工作内容也能猜到是什么了。 晨光破晓,时光正好。 该上班了。 清晨的风带着通透的气息,这是新一天开始的告示。 为了工作上的便利,我家离那里很近。 步行三条街,就能看见那片园区,右侧的磐石上刻七个字。 “天理福音交流会” 能从称谓上看出是一个嚣张到没朋友的民间八卦所。 所谓的天理福音指的是因大坍塌引发的文明灭绝所残留的文献。 那些文献是前文明智慧的结晶,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语言的传承逐渐式微。 后人阅读文献愈加吃力,自然地出现了致力复古文化的组织。 说到底没有第二次坍塌带来的后遗症,也不会掀起如今的热潮。 现在,那个过去坍缩吞噬众多文明的圆形深谷仍被发掘着。 人们围绕着它的圆砌造往下的台阶,不断从深处获取过往的遗产。 遗产即是生者最期的福音,意为智慧的遗产是死者窥见的天理。 死者遗留之物,希望生者将它再度呈现于世。 那是死前的最后心愿,也是生活的最高追求。 此即交流会存在的理由。 亦是对外的一贯说辞。 说白了就是翻译,而我是翻译中的一员。 交流会没有门,没有那种用来拦车出入的伸缩栅栏,也没门卫,突出一个自由散漫。 不过楼倒是挺多的,教学的,办公的,吃饭的,放资料的一应俱全。 为了突出“交流”的主题,这些场所处于全面开放状态,欢迎吃白食看白书听讲课的各位,当然监控与回访也是必要的。 办公楼位于园区西南处的一片林子中,与那些外置电梯的高楼,使人丧失方向感的庭院相比,三层高的小平房确实又矮又搓,低调是福嘛。 、 林中没有路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通向那座楼,乍一看好像荒废的学生宿舍。 这倒是应该的,除了财务小姐整天摸鱼外,剩下的人都以外勤为主,来这儿就是报个销,讨论下翻译的意雅达,汇报下工作进展之类的,不会久留。 这次来也是和财务打声招呼,为了报销经费。 这些天来一直如此,她或许不想再看到我的脸咯。 她单纯嫌事多。 不管怎样,门已在敲了。 “咚咚” “锁坏了。”推门而入,蓝云霞正坐在小板凳上,仰望着缸里的金鱼出神。 她把目光转移到我脸上:“您又来啦,这次能有点别的事吗?”
“跟之前一样,又有人死了。”
“这又怎么了?”
蓝云霞显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每天都会有人死的,死人多正常啊。”
“是是,我听过你的说法,你一直想把这些天死亡的人关联起来,假定出他们的共同点,再用共同点来推导出结论,比方说,生理上的连续怪死,或者连续谋杀什么的。”
“所以,今天来也是老调重弹?”
她从饮水机中接俩杯水,分别放在桌的两侧,桌前两张椅子。 “坐。”
靠背椅发出让人牙酸的咿呀声,屁股再使点劲怕是会塌。 “我来要钱的。”
话都被她说完了,我也不用再浪费时间。
云霞的瞳孔中亮起高光,像是重新认识了我。 “就这?”“你没有别的话想说?比如说今天死的人多可怜多无奈啊,自己的推理又有了新进展啊之类的。”
我有点不耐烦:“你又不爱听。”
“是不忍心好么,别把我看成薄凉的人。”
她一直在兜圈子。
不过我没心情去问,有话就要直说。 “那我再给你说明一遍。”“先来听我的意见。”
我的思路被蓝云霞插嘴打断。
? 她轻呼出声,神色严肃地对我说道:“不管存不存在凶手,你都不适合继续调查下去了。”或许正如她所说的,凶手存在与否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连续死亡的频率逐渐缩短,要想把他们当成纯粹的巧合有太多不协调的疑点。 不过嘛...... “我的工作与你何干,况且你只能提意见,不能下命令,如果被我无视了,你会难过吗?”
“你也死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也不能说与我无关,你不来报销封口费我也能少做一份财务报表,给我挤出两盘玩扫雷的时间也挺好的。”
挤个锤子,挤出两分钟做报表的时间还差不多,看金鱼看傻了吧你。 “和我继续扯皮下去所浪费的时间,够你扫十次雷咯。”
“你讨厌我吗?”
她无征兆无厘头地发问。 “我不懂....” 这问的是个啥? “因为我挺喜欢你的,你和我以前的搭档很像,都是那种视原则与责任高于一切的类型,不爱言语,不善变通,但到了危机时刻却是最能信赖的朋友。”
“不懂得变通,就意味着不知道放弃,因为这类人视原则与责任高于一切嘛,所以到了危机时刻他们不惜一切用血肉来维护自身的信念,这也是他们能被信赖的原因。”
有种观景思故人的感觉,看来我的做法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不过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自以为是地宣扬自己的想法,说是存在连环谋杀,说能证明凶手的存在,说是能救人... 结果一无所获,徒劳无功,无论从被害者人际关系,社交记录,监控视频上都找不出曾经共同接触过的人物。 仿佛他们的共同点只存在于死亡的过程和死的表现形式上,那种一脸幸福的死样。 硬要找出某位嫌疑犯的话,那人会是我,我是已知唯一和六位被害者有联系的人,他们都在死前与我打过交道。 在连环谋杀假说成立的前提下,扮演侦探角色的我具有相当大的迷惑性,自导自演的闹剧能满足连环谋杀中潜藏着的那股变态表现欲。 所以在别人眼中我即能是侦探也可以是凶手, 凶手被揭穿的结果自不必多说。 那侦探的处境又会如何?畏惧被处以极刑的凶手又会如何看待渴望揭发它的侦探? 在加害者与被害者的立场间反复横跳,这种双重立场下所施加的压力,真的是我这等庸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承认自身的无能,如丧家之犬般摇尾求饶,承认这一切仅仅是偶然常见且相同的猝死而已。 这就是蓝云霞给我的建议。 我并不在意凶手存在与否,不想再看见谁带着那样的表情死去了,丑得我恶心,就是看做偶然又能怎样? 昨天不就是抱着这样的期待入睡的吗。那只是第五次巧合罢了,那今天又怎样? 睡前祈祷着是第六次的偶然? 出现第七次那肯定也是七次的偶然,再往后呢?未来呢? 已被关入死胡同,胡同一面是墙,另一端有一扇触手可及的门。 我...... 我的表情一定很难堪吧。 “是哪里不舒服么,你的脸好红啊。”
云霞的眼神透露着关切。
有鲠在喉,一句投降始终说不出口。 咿呀。 破旧的木门发出响动,被再次推开。 “早上好啊,聊的啥带我一个呗。”来访的男人踩着轻快的舞步在房间里找椅子,当下仅剩一墩矮人一头的板凳,那他索性屁股一撅坐到我俩谈话的桌角边,看上去像是金字塔的顶点。 “要钱吗?”
云霞礼貌地提问,将之前抒发的情感收敛回去。 “别急着打发我呀。”
男人哭丧着脸:“我人缘差是一回事,可工作上的事务不要这样敷衍人吧。”
“我对你没意见,只是别人还不够理解你。”
云霞说完看向我,观察我的态度。 我? 我和他没过节啊。 就是看他不爽。 “刚才在聊刚死不久的人。”
我回答常悦最初的问题。
“嘿呀,我来这就想聊这”常悦兴奋的声调毫无保留,好似在给一出好戏喝彩。 哈,反正他也从不在意旁人去分析厌恶他的本性。 “嗯,这话题该从哪开始呢,嗯,从一些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情况开始吧,话说,你们具体在聊什么?”“今早上发现了刘永安的尸体,从他的死法和生前的精神状态来分析,他应该是自纪文取失踪开始的第六位遇难者,我希望让伍可休息一阵子。”
云霞回答道。
她从哪知道死者名字的? 她有事瞒着我。 “所以呢?之前听你的口气显得你很懂哦,我可能不知道的情况指什么?”我偏头看向常悦。
“现在就说你会生气的,还是先从[你们]不了解的地方开始吧。”他的表现得一脸无辜。
“来之前我去了医院,死者身份无误,不过那早餐店老板是假的。”“监控显示的画面也与帖子描述的情况不同,实际上完全不像那帖子所说的,在医院的走廊焦虑地来回踱步,等着亲属赶来付他先垫的医疗费。”
“他前脚把遗体送进医院,后脚就抹油溜掉了。”
“在经过大门时还特地冲着监视器比剪刀手呢,在遗体的随身物品中,唯一遗失了那把特地在帖中出现过的钥匙。”
我隐约能猜出那个人的意图,但是猜不透。 “想找某个人最省事的做法让他自个找上门,可以省下走路的力气,这算是那个人动机的一部分吧。”
“他在特地凸显[遗物]的存在感,看来他了解的情况不会少,有和他交流的意义。”
云霞用食指轻叩着桌面,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问的是:“从哪里判断出他是假老板的?”“嗨,那老板昨晚在大排档发酒疯,今早蹲号子呢,那家早餐店口碑极好,早上,只能吃闭门羹的食客在店外打电话确认过,我顺道听见了。”
“具体时间。”
“当时是顺路去医院的时点,七点十六分。”
“你还记得那份寻亲帖子的发布时间么?”
这可是重点。
“论坛显示的是四点五十三分没错吧。”所以那个人不说自己是路过的好心人,特意冒充店老板的动机是....... 云霞有些惊讶地叫道:“是留下的线索,如同铺好的红地毯一样,那家伙有点危险呀。”
常悦对此表示赞同:“老板那时候已经在拘留所里喝茶,所以他不可能出现在医院。”
“而且假冒身份的帖子发表在凌晨四点,这时间是老板刚进去椅子都还没坐热,他就已经知道状况。”
我随即补充道:“有人和发帖子的说了这件事,公务员午夜骚扰无辜好市民是不现实的,最有可能是老板打电话救急,蹲号子交罚金可是常识。”
“所以发帖子的很可能是店老板的亲朋好友。”
“所以店老板很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倆讲相声么。 “所以说他刻意留下矛盾的意图就是给调查他身份的人铺一条捷径,毕竟只有感兴趣的人才会关注细节。”
我说道,然后唐突一转。 “咱们睿智沉稳的常老哥又会如何防备红地毯下的图钉呢?”
这种程度的把戏谁都能看破,可我面前的这位无喜无悲的乐子人最喜欢置身事外,他会怎么做? 常老哥笑哈哈地回我:“确实,真想和我们打交道直接待医院就好嘛,不需要从医院溜号,总之是为了引起我们调查的兴趣,顺着被发掘的捷径去寻找他。”
“这会使他掌握主动权。”
云霞插嘴。
“是啊,被跟踪的人能把在跟踪的人引往不该去的地方。这是他的主动权,他的图钉。”“确实值得警惕,嘻嘻,和我又没关系。”
他露出擅长的浅笑,用玩味的眼光看向我。 心底没由来的火。 “你的意思是来让我去找?”
“哎?”
他发出惊奇的感叹,神态假的一批。
“他没和你说过啊。”“你之前说有件事我知道会很生气。”
火焰愈加旺盛,想手撕眼前的男人。 “那你还不知道为好。”
手在抖。 “伍原在哪?!”
“他应该还在殡仪馆吧,没你弟弟义务帮忙我可抽不出身来这里。哦,也是他打电话让我去的医院。”
常悦站直身子,退至墙角,笑容灿烂:“怎么?你打他不接?”
霎时,复杂的情感从心口溢出,无力,苦闷,羞愧,痛惜,怨恨。五彩般的情绪涌入脑海,最终被调和为如墨般漆黑的怒色。 攥紧的拳头猛锤桌面,不紧不慢,缓缓起身,环视着他们。 常悦眼中亮着兴奋的光,云霞的眼神在游移。 “我们经历的事会死人是吧?!”
“一不留神死的就是我们自己对吧?!”
“那凭什么把他卷进来?!”
“凭什么光劝我不劝他,因为他比我更天真,更迟钝,更无能,所以更好使,用完就丢不必惋惜是吗?!”
“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回答我!回答我!!”
“云霞!!!”
乌青的拳头砸在她面前,她垂首无言,肩膀不止地颤抖。 常悦还敢躲角落打圆场:“哎呀,这样迁怒她一个后勤财务不合适的。”
迁怒的确不合适,我要有史泰龙的体魄绝对把你拖进医务室松一分钟骨掐十分钟人中! 鸟人。 “对不起.....对不起.....” 她抽泣着,不敢抬头,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至她的下巴,随后如雨般滴落在手腕上。 你哭什么呀... “我没对你说伍原的事对不起,我不想任何人死啊,我不是冷漠的人啊,不要讨厌我.....我.....你....他...” 云霞的思绪陷入混乱,再无刚才分析状况的清明。 她的身体也蜷缩起来,护着上下周身的要害。 正因如此,她才会变为后勤的财务。 常悦接了一杯水,又把板凳拖到她面前坐下,仰望着她低垂的泪眼。 他声音轻柔,仿佛带着魔性的魅力:“来,松开抠着手腕的指甲,来握紧这杯水吧,这样痛就飞走咯,对咯,抓稳就不会掉,你就没做错,另一只手呢?松开的感觉很好吧?”
他掏出一个瓶子从中取出两颗蓝色的糖果,一颗放在她手心,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对她展露微笑。 “你看,我在你面前呢。”
他站起来。 “你看,我现在挡在你面前呢。”
他侧开身子。 “你看你看,伍可已经不生你气啦。”
就像哄小孩一样。 我只能顺势笑出声:“咋回事呢小老弟,有零食不分我。”
直接飞来一盒。 单手接住。 味道不错。 “可以呀,哪买的?”
“嘿嘿,这其实也是遗....” “遗你奶奶腿,呸!”
我递给她一包湿纸巾:“喝点水擦擦眼泪,对你发脾气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嗯。”
常悦把目光转移到金鱼身上,看着水缸中的金鱼无知自在地遨游。 “控制情绪可是出外勤所必需的素质,你合格了没有?”
......... 哎。 “没有。”
他一听高兴坏了,一下又蹦回桌上。 “云妹啊,这下我能领双倍的经费了吧?”
蓝云霞从哽咽中缓过气来,逐渐恢复了镇定。 “嗯,只要伍可放弃调查就可以。”
“等等,云霞,伍原早上是和你打过招呼吗?他都说了什么?”
“他.....” 云霞闭目调整呼吸,而后睁眼回答道:“他说自己心中有愧,希望这此的葬礼由他来办,还交代我不要告诉你,让我劝你罢手,把调查权交给常老师。”
你干嘛听他的,那个双标的家伙。 “他觉得你因为这件事变得很痛苦,我也这样认为,葬礼过后,他也不会再在掺和下去了。”
这话他之前就对我说过。 作死啊。 “伍原会去拘留所吗?”
常悦的声音传来:“会啊,我把刚才的分析说他听,跟他说分工,我来劝老姐下台,他也帮我找个人。”
“图钉他来踩。”
“当然。”
我就像泄了气的球一样,鼓不起来。 回家要好好教训不听话的弟弟,现在没力气和他们扯皮。 只要能解决连续怪死的源头就好,是不是由我来解决的本就不重要。 只是那份无力感一直缠绕着我,想要依靠逻辑,常识来解决那种问题的想法,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算了,我不想再唠叨。 、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做出决定。 “本人伍可,放弃对盛开颜事件的调查权,为之前由我接触被害者所产生的后果保留责任。现将职能与调查资料转接给常悦讲师,之后由他引发的问题本人概不负责。”
“云妹啊,把监视投影打开,我们来做个备忘录总结下事态,把录像送到审查室能少走不少流程。”
常悦看向我:“可以吗?”
甲乙问答环节是吧,随便。 “长话短说。”
“这有点困难。”
他对云霞点头示意,云霞从桌中抽屉摸出一个遥控器,对准木桌一按桌中心立即浮现出房间的景色,成比例缩小的立体影像,我对着云霞挥手, 桌上十厘米的我也在挥手。云霞递给我蓝牙耳机。 “喂喂,听得到吗。”
戴上耳机,用食指拨动滚轮。 “喂喂,听得到吗。”
这能在对话过程中回溯内容,有助于整理思路。 开始了。 常悦:“我之后要陈述的状况是从八月二十二日,我们的同事,报告校对员,纪文取先生失踪那一刻开始的。”
因为纪文取的失踪,他的女友柏千语小姐开始调查他失踪的成因,最终于八月二十九日下午在家中去世,成为第一位,也就是[支配]的受害者。 我之所以认为校对员的失踪是事件的开幕原因有以下三点。”
“一,从他失踪开始才有人不断地以同一种姿态死去,这一点伍可小姐用自己的调查确认过。”
“二,纪文取失踪前的精神状态极其恶劣,失踪的当天曾对他的女友说过不要寻找他,他也在自用的电脑上留下一篇记叙,内容中称他已掌握神之头的创造手段,称[赎罪之日]已至。”
神之头.....这种骇人听闻的设想居然会作为常识存在于交流会之中,玩考古的果真想象力过人。 “三,把这一切关联起来的自然是死者的状态,至今为止的被害者都具备以下特质,波及,从云御小姐的顺序开始,下一位的死者曾调查过上一位的死因,六位皆是如此。 直接明确的死因皆为心功能不全的猝死。而在死后,死者们的脸上都凝固着难以形容的微笑。如果纪文取确实理解了神之头的意义,那么献祭死者们就是他能做到的赎罪手段。 纪文取是这次事件的头号嫌犯,因为死亡与笑容在同一刻绽放,所以我们将其命名为[盛开颜]事件。”
“我和伍可小姐产生分歧的地方是,她认为我表达晦涩难懂,在装神弄鬼,她希望从常规入手,以常规的犯罪手法,常规的犯罪动机,找出符合常规的犯罪嫌疑人。那么,伍可小姐进展 如何?” 我:“首先要纠正你的错误认知,找出凶手从来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只想阻止连续怪死的蔓延,尽我所能的保护人,这也是我去接触被害者以及被害候补,而你整天跟着纪文取后面 吃尾气的原因。其次是交流会援助我们调查的原因正如你说的,交流会的成员可能是连环变态杀人犯。这种言论被散布出去对交流会的打击可想而知。为了阻止事态的恶化交流会才在” 内部发布委托,邀请有解决意愿的人暗中调查。去保护被害候补就是在阻止事态恶化,现在有六人还看不出疑点,今后翻一倍呢?两倍呢?傻子能看出有问题。 那时候交流会要面对的压力难以想象。要我在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人死去,但是之后永远也找不到凶手的方法,和再死个八人十人之后必然能抓住凶手的方法中选一个, 我绝对要选第一个,而你,常悦,必然会选第二个。”
常悦:“世上无如果呀美女。”
....... 我把之前的放弃宣言复述一遍,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备忘录开始后在场的人不得随意离场,只有在场的所有人同意结束备忘录后方可自由活动。 常悦的话匣子打开就像开关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叽歪个不停,选择性地听听就好。 常悦:“现在来陈述死者的信息。 第一位死者,纪文取的女友,心理咨询师柏千语小姐,于八月二十九日下午在家中去世,具有[支配]的特质。 第二位死者,云御小姐的受雇人,雕刻师张立荣先生,于九月五日傍晚在工作室内去世,具有[塑造]的特质。 第三位死者,张立荣的养子,作家余曦先生,于九月十二日晚在自己的房间内去世,具有[封闭]的特质。 第四位死者,余曦的读者,科大天文系学生万星小姐,于九月十五日深夜在新月公园去世,具有[解放]的特质。 第五位死者,万星的同房病友,自由职业者游静女士,于九月十七日深夜在新月公园去世,具有[宁静]的特质。 第六位死者,游静的孩子,灵活就业者刘永安先生,于九月十九日凌晨在可乐早点店旁去世,具有[归乡]的特质。 以上就是死者们的全部信息,伍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我还能补充什么。 “伍可小姐姐不说话,那我就继续啦,众所周知[特质]是打开[门]的钥匙,钥匙一种一把,所以.......” 真是够了,又开始说着意义不明的词汇,推销那些不切实际的超自然理论,这些东西听了坏脑子,我用意志力屏蔽了他的声音。 常悦:“所以........然后..........接下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哔哩哔哩......” 好烦。 “基于神之头的本质,能理解他对那些人的态度,所以......如此如此。”
是是是。 “在解放钥匙与禁闭门的概念之束缚下,自能找出离开的....这般这般。”
有完没完?! “可以说赋寓意之具像即成领域,而构建意象之领域的二道程序自然是,抽象解意与具象显意,更直观的看待就是浮现之实与沉沦之梦。 用口诀来表达即为,抽象解意方明浮现之实,具象显意已至沉沦之梦。此为领域的塑造,那将领域解放的关键就是洞悉其支配的本质。 支配欲在本次事件中的作用已经了然,接下来行动的方针是......” 什么狗屁玩意?! “你讲完没有?!这里不是你的讲堂,我不是你的听众,别想对我灌输这些邪典!”
常悦瞬间哑火,我先前熄灭的怒火正从灰中复燃。 “好吧好吧,别生气嘛,我该说的确实要说完了,那您的意思是?”
“结束吧,三俩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一来拖我一个多小时!” “好吧好吧,那备忘录就到此为止,云妹有意见吗?”
云霞也是一脸呆滞,看来她也不想被人洗脑。 “那么附上感谢语,结束备忘录。”
三人异口同声:“敬爱吾神,授天理之福音,” 监视投影旋即消散。 什么神啊鬼啊我才不信,主要是这里工资高待遇好,还天理福音呢,一边爬吧。 “我回家了。”
我站起来转身就走。 又是常悦的声音:“等等哎,第七位候补你还没和我说呢。”
“刘永安的朋友,新城时报记者黎伶。”
“是小姐姐不?”
彭! 门关了。 今天已经不用工作,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责任,在新的文献送来之前没有我能做的事。 所以我离开了交流会的园区,直径去往超市在那里购买做蛋糕的材料。 伍原今天应该很辛苦吧,那我就做些甜点来犒劳他,顺便惩罚他逆反的举动。 牛奶面粉鸡蛋糖,再加上火热魔鬼辣椒粉,超市要买的就这些。 按正常的步骤制作蛋糕,在蛋糕糊倒进模具时把辣椒粉放入中心,这样就能保证在香气诱人的同时也有辛辣刺激的口感。 我愚蠢的弟弟啊,好好领教下姐姐特制的辣椒馅戚风蛋糕吧。 让你不听话。 我也要穿过数不清的门才能回家。 回到家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黄昏倾于客厅的血光,它也在嘲讽着我的无能么? 我无力思考,只是依着本能把蛋糕做好放进烤箱,等待它的成熟。 可我又将那些照片拿出来,放在桌上,俯瞰着他们。 都笑得很好看,就如我妈妈笑得那样。 为什么呢? 为了伍原和我,她有责任活着。 难道不是被人所害吗? 那为什么要笑呢? 难道说死亡也是种幸福,是种解脱吗? 我不懂啊。 门锁发出转动的声响。 你完蛋啦! 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