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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台阶上迈出一步,仍不见如星般或似花瓣状的血迹,唯有湿冷彻骨的雾气缓慢流动,登上阶梯的顶部,红与蓝交织的光晕依旧朦胧。
是的,台阶上没有血迹。 那么就转身回望,俯瞰阶梯的底部,透过灰白的晨雾,将视野染为深红,凝视枕着血泊入眠的女孩。 如果是在阶梯的顶部遇害,随即滚落至底部就很合理了、她的死相就很合理,现场的状况就会变得自然。 但是,台阶上没有一滴血迹。 那么如何理解她那平和的姿态,该如何理解她那看不见表情的死相? 血泊仅汇集于她的颈部,而她的双手十指相交置于胸前,在素雅洁白的连衣裙衬托下显得分外安详。 鲜艳的红正在灌溉纯洁的白。 在缥缈的山间雾色中,仿佛是一朵沐浴鲜血而绽放的百合花。 有种奇异的美。 只恨不知何人取走了她的头颅。 听见了。 逐渐听见了。 听见了潮汐起伏的声音。 在朦胧恍惚之际,我已不知何时站在水中。 漆黑而温暖的潮水淹没脚裸,阴蓝的天色笼罩世界。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色,不过,如果这是一场不醒的梦,那么梦与现实又有何区别?知道自己在做梦又有何用? 视野的前方尽是无边的黑潮,无处可去,不知迈向何方,只得驻足停顿,垂头伤神。 低头片刻,发现了在脚边缓慢移动的黑点,俯身捧起那瓢带着黑点的水,才发现那不过是只在我手心中游泳的小人。他大概乐在其中,时而蛙泳时而蝶泳。 他游累了就站起身子,随后又半蹲着从水中拿起愿望,将水凝结为冰,化霜为雪的喷枪,再捞起干燥的滑冰鞋与手套,用来溜冰与堆雪人。 潮水似乎能满足他的一切愿望,在他玩累以后,从水中浮起一座巨大的游轮供他休息,待到游轮那璀璨夺目的灯火逐渐熄灭时,在游轮的前方又浮起一座岛屿供他探险。 水会满足他的一切,他的玩法永不枯竭,直到他在偶然间发现了什么,弯腰捧起一瓢水,凑近脑袋仔细观察。 我也想看清他为何捧起那瓢水,于是我瞪大了眼睛,凑近得看着手心中的世界,而站在我手心中的人却将他捧着的水泼了出去。 那一刻,我毛骨悚然,急忙转身,与一只不见边际的瞳孔对视。 随后,我掉下去了,不停地在空中翻滚,翻滚..... “呼。”黎伶长叹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 “又做噩梦了。”
尽管想不起梦境的景色,但那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仍然挥之不去。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在雾气的缭绕下显示出异样的橘红,一如黄昏暮色。 回首看向枕边,与她同床入梦的人早已不在,从卧室敞开的大门外,闻见了诱人的香气,听见了滋滋作响的油爆声。 黎伶走出卧室,穿过客厅,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即便凝视镜中的自己再久,也找不出值得称道的特点,顶多算不上丑。 这就是黎伶对自己容貌的评价。 无所谓,即便用华丽的外表取悦他人与自己,那也不过是必然衰败的躯体,必将冷却的热情,想要获得内心上的充实,还是需要自由的活法,拥有拒绝选择的能力。 如果人拒绝了死亡,那么他会获得自由的活法吗?他会获得内心的充实吗? 这种事也不是我等生老病死的俗类所能理解的。 想要理解什么,就必须亲身体验些什么。 好想体验一下... 黎伶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伍原已坐在餐桌旁等候多时了,桌上放着两份早餐,一份是他的,另一份不是他的。 稠密的皮蛋瘦肉粥,金黄色的煎蛋饼,翠绿油亮的空心菜,看上去美味还管饱。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 黎伶拉开椅子坐在伍原对面:“我记得冰箱里没有这些食材啊,你还特地去菜市场了?”
伍原打算敷衍过去:“没什么,我习惯早起的。”
问题不在这里。 “说起来我昨晚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口袋里有三百块钱,我将它放在洗衣机上面,刚才我去卫生间时没看到,你是用那些钱去买菜了吧?”
“哎呀哎呀,这没什么,就当我付的住宿费好了。”
“可是那些钱是干燥的耶,你既然没带钱包,那昨晚被大雨浇成落汤鸡的你又为什么能从裤兜里摸出干燥的三百块?”
“为什么呢....” 伍原的眼神游离,一副不会说谎的样子。 “可能是纸币质量好干得快吧。”
可拉倒吧你。 黎伶的语气变得严肃:“那我就直接问了,昨晚你在逃离医院的时候和谁见过面?你的这三百块就是那个人给你的吧。”
伍原急忙反驳:“别瞎猜呀,这其实是我从诊室抽屉里偷来的,没钱了就先借一点啦。”
“好了好了,不擅长说谎也没必要勉强,你看你脸都要憋红了,你要真是贪财的人又怎么会把我给你三万多块如数归还给我?你连撒谎都不利索更何况做小偷?”
伍原一时语塞,半响才幽怨地说道:“既然这样就当是我的隐私,你也不要继续追问了。”
“如果你的家人认为你失踪了,那种再也见不到你的预感会令她心碎。而你自身又安然无恙的情况下,你会选择向家人报平安不让她担心吗?在你确认自身安全的第一时间里...” 伍原感到十分沮丧,无论是口才还是逻辑他都不如对面的女孩,在她面前藏不了心事。 “既然你都知道那人是谁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黎伶回答:“我不知道,猜的,现在看来猜对了,当时我就觉得你姐姐在你受伤后的态度很奇怪,那种情绪中没有丝毫的担忧与恐惧,有的仅是无尽的愤怒和难以理解的焦虑。 这么看来你姐姐对你的超人体质早已有所了解,这种被子弹击穿肝脏依旧能活蹦乱跳的体质。”
伍原低着头,把自己的脸色藏了起来:“我以前经常任性乱来,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黎伶继续追问:“我还是不太懂,你们在医院怎么会有机会见面呢?那时候你不是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找你吗?在那种情况下也能避人耳目与特定的人见面吗?”
伍原缓慢地抬起头来:“我不需要躲,如果就我一个人的话,我从不需要躲。当时在我姐姐喊着为什么我会失踪一边踏入手术室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我。”
黎伶的语气变得磕磕巴巴:“我.....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能力,这似乎不是用什么隐身,力大无穷,超速回复之类的能概括的,应该有种更加笼统的形容。”
“这样的表现力的确很难用逻辑理解。”
伍原右手抚摸着餐桌,待他抬起手掌后,被他触摸过的部分已泛起波澜,木桌中出现了巴掌大的海洋。 他随即伸手入水,捞起一条奋力挣扎尾巴不停摆动的大黄鱼。 “哇,这鱼感觉很值钱的样子。”
“只可惜出了这扇门就会消失不见。”
伍原如此感叹着,随手将鱼放生归海,而后他的右手将桌中的海洋擦拭干净,轻叩擦干的部分,木桌响起清脆的回声,好听正是好桌子。 “关上门后,就是我的世界。”
“这是我对自己能力的形容。”
黎伶若有所思:“关门是发动能力的前置条件的话,门这个概念恐怕不限于物理意义上的门吧?”
“为什么这么想?”
“如果把门打开你的世界就崩塌毁坏的话,那你的能力也太过于贫弱了,况且昨晚在手术室你发动过能力,那时候的门已经开开关关好几次了。”
“哎。”
伍原低声叹气:“一扇门分割两个世界,无数的门创造出无数的世界,门既是拒绝的证明,也是领域的具现化,什么样的领域属于我,什么样才是我的世界,这一点当然由[我]本人来决定。 门槛这词可是大千世界的奥妙所在。不过继续唠叨下去可是很费时间的,我倒是愿意满足你的好奇心,只是粥凉了就没那味咯。”
“咱们先吃早饭吧?”
他话已至此,她也只能同意。 伍原的手艺绝佳,是开饭店能上新闻的水准。 只是心事繁多的二人没有对味道发表评价的意愿。 早餐在沉默的氛围中结束。 收拾好碗筷后,黎伶又开始问正事了。 “我记得准备好后,是要先出门拜访我的邻居对吗?”
伍原将围裙挂在厨房,他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啊,关于你昨天的遭遇要和她协商一下。”
“那稍等我一会。”
黎伶起身离开餐桌,转身走回卧室,等她出来以后手里多了一个纸质的档案袋。 她将袋子递给伍原:“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
伍原接过袋子,他在打开封口拿出文件的第一刻就被那古怪的标题整迷糊了。 神隐鬼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