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张芽芽的帮助，花生地的杂草很快就清理干净了。父母三人把杂草一股脑卷起来，摊放在田边大石头上，太阳暴晒干枯后烧成土木灰，可以做肥料。张芽芽站起来拍了拍手，“爹，小妹，我们回家吧！”

张婷婷累得直不起腰，锤了锤发酸的后背，“花生地的草清理完毕了，总算可以歇一阵子了！”

老张一言不发地往回走了。姐妹俩对视一眼，张婷婷就追了上去，“爹，你怎么了？”

老张停下来看了一眼田里站着的张芽芽，吹胡子瞪眼的，“要在田里过夜吗？还不快回家？”

张芽芽看出了老张烦躁又无奈的心情，跳到路边，略微弯腰，把熟睡的高秋雪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高秋雪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很好看，张芽芽看得心窝里暖呼呼的。这个小可怜，她一定会给劲宠。老张跟张婷婷走得快，把张芽芽抛在很远的地方了。张芽芽刚走几步，就觉察到身后有东西飞来。她弯腰灵巧躲过危险。十多颗锋利的小石头就在飞到了前边，掉在地上滚到了田里。她回头看到八个姑娘在路上方的田里，堆在一块怒视她。张芽芽仔细一辩认，她们可不就是昨天围着李力广说三道四的姑娘们？看她们气愤的样子，估计是想警告张芽芽本分做人，别接近李力广。张芽芽有大把时间跟她们扯皮，笑容灿烂地抬头，“你们有什么事吗？”

“张芽芽，你这个下堂妇怎么有脸坐力广哥的马车？识相点，就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凤香村千年难遇下堂妇，咱们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在那儿嬉皮笑脸？真是不害臊！”

“我要是你，被高家退回来了，我就待在城里，都不回来了，起码还有一点颜面。”

……高秋雪被姑娘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可睡眠不足之下让她还处在神游物外中。“就你这粗糙的女人，高家的破鞋，没资格挨近力广哥。”

“你要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成为力广哥的妻子，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那些姑娘们集思广益，来来去去围绕着李力广说事，恶意中伤张芽芽。她们试图通过贬低张芽芽，让张芽芽羞愧难当，目的是让张芽芽，以后再也不敢跟李力广有任何瓜葛。她们的话在张芽芽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张芽芽呵呵一笑，“我就问问你们，我这个下堂妇就坐了一回力广哥的马车，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那个魁梧女子大吼，“力广哥是你叫的吗？你个不要脸的弃妇！”

其他人怒气冲冲，那意思是张芽芽敢再还嘴，她们就不客气了，要以众欺少了。张芽芽哈哈大笑，“我弃妇怎么了？住你们家，吃你们家饭，轰你们家鸭，赶你们家鸡，打你们了？你们言语恶劣要赶尽杀绝？”

姑娘们一阵子恍惚，这张芽芽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她们怼不上来了。“咱们同饮一条河的水，打断骨头连着筋，谁也不要瞧不起谁。”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说不定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我知道你们喜欢力广哥，喜欢就要付诸行动。”

“你们可以到力广哥面前撒撒娇，献殷勤捶肩捏背什么的。”

“说不定他一高兴，拍桌子就把你们中的谁定下来了，不然你们都嫁给力广哥了，搁在这里骂我有什么意思？”

张芽芽的话让姑娘们有所觉悟。高秋雪低声说，“娘，我饿了！”

“那咱们回家！”

张芽芽温和揉揉高秋雪脸颊，对着姑娘们说，“以后，背后来阴的招数不要拿来对付我，我很记仇，会悉数还给你们的。”

姑娘们面面相觑，这张芽芽到了高家就从傻村姑晋升为腹黑女流氓了。张芽芽心情大好地往前走。快到家了，在那个岔路口，李力广从左边的道路钻了出来。张芽芽敏锐躲开，迅速退后几步，轻飘飘地问，“力广哥，你这急匆匆地要去做什么？”

李力广刚才跟父母从田里回到家门口。邻居大婶就挨近来，添油加醋告诉他们，张芽芽要挑选三个长舌妇儿子出嫁的事。“你们说张芽芽怎么那么能？都是高家弃之如草履的人了，弃妇能有出息？她怎么还没有自知之明，还想挑人出嫁？”

李力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飞奔着往老张家的田地里走去，把邻居大婶的话淹没在风里。李力广从张芽芽眼里看到的是云淡风轻，不知怎么的，心里闷闷的。他迟疑再三，总算问出话，“芽芽，我听说你迫不及待的要嫁人，他们可不是良人，你能嫁吗？”

张芽芽听出来了，李力广应该是听到了长舌妇的喊声来询问情况的。他为什么要关心她再嫁？张芽芽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苗头，她不想因为名头不好毁了李力广。她挨近他，近乎残忍地问，“我不嫁别人，你娶我吗？”

“……”李力广怔住了。娶她吗？好像不是非她不可。不娶她的话，她就得嫁给不好的人，她已经够可怜了，好像只有娶她，她才能过得好。李力广也回答不上来。张芽芽轻微一笑，退后一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力广哥，你是根正苗红，前途一片光明的人，不要因为同情我，而对我过分关注，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了听到了，造谣生事。”

她已经因为坐了李力广的马车，被村里的姑娘们记恨讨厌了，就不想再多一些由头激发她们的邪恶因子，对她发暗箭。她此刻没有雄心壮志，只想做一条咸鱼，看看生活如何再做决定。张芽芽的话带着疏离，让曾经被原主追求过的李力广备受打击。“力广哥，如果三年前，我们或许有可能，今天，礼俗阻碍我们走太近，何况，你首先过不了你爹娘那一关。”

张芽芽不爱李力广，自然没有感情，不会跟他同父母对抗。“从此以后，我们见面不相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张芽芽呵呵一笑，“就这样吧！”

“芽……”李力广看着张芽芽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其悲惨的女人要去赴刑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却酸碎了。张芽芽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老张跟张婷婷等在那儿。一直安静的高秋雪欢喜地喊着，“外公，小姨！”

张芽芽心疼高秋雪的懂事，她跟李力广聊天，高秋雪就安静地在她怀里。老张不耐烦地说，“慢吞吞的，要人等，越来越没规矩了。”

张芽芽不说话，快步在前边走着了。老张不悦了，“说她还有脾气了！”

“爹，你非说再等等，又要生气，你可以不等大姐的！”

张婷婷冷嘲讽一声跟了上去。老张被两个女儿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