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史俩八靠近那女孩时,心里打着开场白的草稿。史俩八走到那女孩近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许是女孩看窗外雨滴的忧郁眼神感染了他,他顺着女孩的眼神也看向窗外的雨滴。仿佛间喧闹的电话亭都安静了下来,就剩下女孩,他和窗外的雨滴。良久,那女孩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史俩八,史俩八明显是感受到了女孩投射来的目光,心猛地震颤了一下,嘴里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女孩听得话“最近好像雨挺多的。”
女孩沉默一会儿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啊!”
史俩八听到了女孩的回应,忍不住把看着雨的目光转过来看了一眼女孩,女孩的侧颜很美,眼睛很大眼窝很深,鼻梁很挺,有点像迪丽热巴那样的维族女孩,只是,这样长相的女孩应该是能歌善舞的活泼,而她却是透着几分颓废的忧郁,这让史俩八那些就在嘴边的搭讪的玩笑话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又沉默了许久,史俩八说到:“来打电话啊?”
问完之后,史俩八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十分愚蠢,到电话亭不打电话难道还是为了等着我搭讪吗?那女孩却摇摇头说:“不是,就想看看雨滴坠落的样子。”
“还真他奶奶的不是来打电话的。”
史俩八想着说到:“那为什么不在宿舍看?而且,好像有点冷,你穿的本不多。”
女孩再次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史俩八,史俩八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问到:“怎么?我脸上开着木棉花吗?你已经看了我快1分钟了。”
女孩红着脸说:“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不象平常的你。”
史俩八听了女孩的话,内心有些欢喜的说:“怎么?你认识我?”
女孩是:“我和楚樱菲是一个队的,有听她说起过你,但她嘴里你都是打打闹闹的。”
史俩八努力克制这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深沉而忧郁说:“其实,我的内核是忧郁的,我也喜欢安静的看着雨滴,静静的想一些自己的心事。不过,平时和大家在一起,我不愿意被看作另类,所以才表现出另一个我。”
他说完,扭头继续看向窗外的雨滴。女孩依然是安静的看着史俩八似是在分析史俩八说的是真是假,良久女孩问到:“你来打电话吗?”
史俩八做梦也没想到女孩竟然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而不是继续什么气质忧郁的对话,反应了一下说:“啊,对,来打电话。”
“最里面那个机位的好像打了很久了,应该快结束了,你去那边等可能会快些。”
史俩八点点头说:“谢谢,就去里面排队了。”
他觉得这是女孩要结束和他的对话,但他去排队的时候,那女孩已经走出了电话亭,史俩八隔窗看着女孩安静的走进雨里,不慌不忙向一大队方向走去,似是漫天飘落的雨滴都和她无关,也不会打湿她的衣服似的,就那样安静的走着。这让史俩八的心仿佛也和她一起走进雨里,忍不住有想探求女孩心底秘密的渴望。直到隔着窗再也看不到女孩,史俩八还默默的看着窗外,然后就有人催促他:“喂到你了,打不打电话?不然我打了。”
“打,打”史俩八忙转过身拿起电话按照小蓝给他的号码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明显不是他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小蓝。于是他问到:“是小蓝的宿舍吗?”
“哪个小蓝?”
“就是,就是,那个!”
史俩八实在是不知道那个小蓝叫什么名字。“奥,你是找凌蓝吧?不巧,这学期她们搬宿舍了,你想找她就打她手机好了。”
史俩八说:“也不是非找她,其实我和他也是在今年回家的火车上认识的,所以,就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其实,我也没她手机号。”
“我去问问告诉你,不过很不巧,今天是我们学校百年校庆,大家都去参加晚会了。”
史俩八问:“那你为什么不去?”
“我一是对那种集体活动不太感兴趣,毕竟我只是从这里读研,还有就是今天身体真的是不舒服,所以就没去。”
史俩八说:“是吗?你怎么了?感冒了?”
“你是医生吗?我告诉你我得了什么病你在电话里能治吗?”
史俩八说:“你是律师吗?就算面对别人的关心也要用怀疑的语气质疑和反问吗?”
于是,电话那头女人就笑了起来:“抱歉,确实有点职业病,但我不是律师,我是检察官。”
史俩八说:“我是边防警察,职业上也许咱们有共同的地方。”
“你找凌蓝不是想咨询什么法律问题吧?”
史俩八说:“倒不是,只是,只是怎么说呢?”
“只是你觉得凌蓝还不错,其实就是想和她聊聊天,继续你们在火车上认识的关系,对吧?”
史俩八被看穿心思,又被无情的说出来,不免有些尴尬,好在只是在电话里聊天,为了不输气场,于是他在电话里说到:“你说的没错,不过,也不是非凌蓝不可,既然能在电话里认识你,也算是缘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方说:“我叫唐昕颖,你呢?”
史俩八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简单的就告诉了他名字,今天遇到的女人都是这么出乎意料,于是他也爽快的说到:“我叫史俩八,在广州上军校。”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到:“你的名字我没听太明白,你能重复一遍吗?”
史俩八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反应很正常,谁听了我的名字都不会太淡定,有的会疑惑的再问一遍,有的干脆就笑抽过去了。我叫史俩八,历史的史,俩人的俩,一二三四五的八。”
唐昕颖沉默了几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这是笔名吗?”
史俩八说:“我也很想是笔名啊,其实我也很想当作家,但这却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
唐昕颖又说:“这说明给你起名字的人一定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史俩八说:“名字是我爸起的,我爸就象我妈似的,而我妈就象我二大爷似的,我们家就这样。”
唐昕颖说:“抱歉,你的亲戚逻辑关系我没听懂。”
史俩八笑着说:“我们家的亲戚逻辑关系就是没有逻辑,我爸从小就婆婆妈妈还没流,我妈整天板着脸,好像谁都欠她二吊钱似的。”
唐昕颖说:“看来你和你父母关系不错。”
史俩八说:“是啊,还不错,他们搬家了都不告诉我,要不是邻居也是我们一个村的,提醒了我爸妈,他们还想不起我这在南方上学的儿子呢。”
唐昕颖说:“你说话很风趣,是北方人吧?”
史俩八说:“是啊,我是青岛的。”
唐昕颖说:“啊,我是唐城那边的。”
史俩八说:“哦,也是沿海城市,对了你们那边有个泉山,有山有海的,很出名。”
唐昕颖叹了口气说:“是啊,是有这么个县城,听说不久要改成区了。”
“怎么?你和泉山还有故事吗?一说泉山你语气都变了。”
唐昕颖说:“咱不说泉山了,对了,你还找凌蓝吗?我去帮你问问她的电话,我和她不是很熟,没她联系方式。”
这时,史俩八身后等着打电话的也有些不耐烦了:“喂,兄弟,考虑考虑别人感受好不好,马上要看新闻了,我这还排队呢。”
史俩八忙说:“对不起,唐昕颖,我们这里不让用手机,大家都是用卡排队打电话,打时间长了,大家会有意见,你不如告诉我你的手机号,我有空再打给你。”
于是,唐昕颖大大方方告诉了史俩八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挂断电话,史俩八就跑回队里了。他对自己今天的种种奇遇也是很满意,看来,再刚硬的生活中也必须有柔情存在,要不就会,就会胡思乱想,或者说当柔情闯进刚硬的生活,会更让人胡思乱想。刚到队里,谢三光已经在楼道里等着他了,一见面就问:“跑哪儿去了?不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吗?”
史俩八说:“我是看外面下雨了,就去打个电话。”
谢三光说:“这个学校什么时候因为下雨耽误过训练?”
“也是,今天练什么?”
谢三光说:“你和小潘先去操场上跑步,3公里后我会按照自己的方案分别训练你们。”
于是,史俩八和潘高峰就顶着小雨去跑步了。跑完步,谢三光说:“潘高峰,你着重练习侧倒和跃起侧倒,史俩八,我来扮演娄道敬,和你对打,助你练拳。”
潘高峰问:“咋不让俺练拳呢,不能一上场就等着挨削啊!”
谢三光说:“你们要信我就按照我的安排练。”
史俩八做了个ok的手势说:“没问题,我们肯定百分百对你相信。”
于是,潘高峰在雨水里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史俩八却被打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二人练了2个小时,已经根本就无法坚持了,谢三光说:“今天就练到这儿,我想问问,你们挨打时有什么感受吗?”
史俩八说:“能有什么感受,就趴着蜷缩在地上,互住肚子,把后背让出去让大家打呗。”
潘高峰说:“我也差不多,不过,我能看见谁踹我了,想抱住他的脚,又怕别人踹我,就没敢出手。”
谢三光对潘高峰说:“对,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很好,现在是很多人打你,但到时候是娄道敬一个人打你们两个,如果到时候你们挨打时能互相保护,然后再抱着他的腿,就能拖上一段时间。”
史俩八说:“那拖时间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一样会输?”
谢三光说:“这场比赛我设定的是三局两胜制,你们提出娄道敬那么自负肯定答应,只有你们能撑过两局,按照我的方法,第三局肯定有机会赢。因为毕竟你们是两个人,而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尽可能把自己变强。”
潘高峰说:“就一个礼拜,能强到哪里去?”
谢三光说:“所以,不要那么那么全面,第一,你们要学会怎么避免被打的更重,就好像挨打时在地上能抓住对方的脚,限制对方移动。”
史俩八说:“那抓住他脚了,他还是可以还手啊?”
谢三光说:“所以,另一个人要主动攻击娄道敬,因为他被限制了活动,主动攻击就算不成功,也让他不能攻击下面那个,这样就把时间拖住了。”
潘高峰说:“好了,我们也不想那么多了,你就怎么说,我们怎么来吧,我们能不能支棱起来,就全靠你了。”
谢三光说:“好,只要咱们互相信任,就一定能成功,加油。”
史俩八和潘高峰也志在必得的一起喊:“加油!”
然后他们就发现七班几个弟兄又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面前了。“说好不打脸,哎呀,疼,疼,疼……”“唐昕颖?”
“对,是我。”
“哦,你真接电话了,我是史俩八。”
“我知道。”
“听出我的声音了?”
“也不是,只是固定电话区号是020,我广州又没什么朋友。”
史俩八揉揉被打的生疼的脸说:“觉得你的声音特别治愈,我现在正在准备一场因赌注产生的决斗,每天被打的七荤八素,但听听你的声音就感觉好多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撩拨女孩的吗?”
“不全是,事实上我撩拨女孩用的语言比这个激进多了,不过,其实我都没想过咱们可能见面,就电话里聊挺好的,彼此在一个远离家乡的环境里寻找心里的慰藉。”
“你挺坦诚的,其实,我也从未想和你见面,只有你不让我给你汇钱,想想你也骗不了我什么。”
“呵呵,你可以找凌蓝问问我是不是个军人。”
“不重要,就算她在火车上遇到你穿着军装也不代表你就不是骗子,反正我们也无需交换什么,就打打电话,无所谓了。”
“通透,觉得你又冷静又冷酷,你一定是个女学霸。”
“只是有些社会经历罢了,对了,你们军校可以赌博吗?还要决斗。”
“事关军人荣誉,我们是二大队,最近和一大队一个泰拳高手杠上了,并约定一个礼拜后比输赢,就是这样。”
“哦,那你打拳一定很厉害。”
史俩八尴尬的笑两声说:“其实我在这里军事素质差到爆,但今年我定下目标要变强,所以就开始跟着我们擒敌教员训练,这打泰拳的哥们是擒敌教员的爱徒,因为我们队小潘喜欢上了这泰拳哥喜欢的女人,就杠上了,最后促成了这次决斗。”
“呵呵,果然是为了女人,你开始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可能因为女人。”
“我可不是,其实,小潘也不是,我们这里根本就不让谈恋爱,而且,相对于军人集体和个人的荣誉,其它的也不太重要,所以,我们谁都不想输,尽管我们很弱。”
“我懂,毕竟输的感觉很不好,不管在哪方面,但很多事也是看实力的,不是想赢就能赢。”
“对啊,我们尽管实力差距很大,但毕竟不是幼儿园的和泰森打,所以,我们队有个格斗高手在带着我们训练,也是他说练我们一个礼拜就可以打败泰拳哥,我们彼此间互相相信。”
“那要恭喜你了,他既然敢说,就一定有办法,看来这是场有赢无输的比赛,等着你们的捷报。”
“谢谢你的鼓励,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好了不聊了,我要训练去了。”
史俩八挂断电话不是因为他不想继续聊了,而是楚樱菲那个同学,侧颜很美的女孩又出现了,女孩正向电话亭这边走来,身边还有一个男学员一脸谄媚的笑容嘚啵嘚啵和她说着什么,而女孩却皱着眉一脸愁容,看来是不太愿意搭理那男的。史俩八想:“看来,是我出手解救这个女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