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镜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很不满母亲对于宋文明过分的溺爱。虽然这次属于事出有因,是那位张耀挑衅在先。可前面呢,送他去上职业学校,本指望他能学一门技艺,结果在校期间,成天三五一群的出去瞎玩。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才半个学期而已,被叫家长就多达四次。要不是宋文镜在城里还有几分薄面,说不定早就被学校开除回家了。可周丽娟从来舍不得教训小儿子,更是经常性的袒护。这让宋文镜很是着急,这样下去真的会出状况的。前世之时,宋文明就是与人打架斗殴,把人打成重伤,最后赔钱坐牢,连娶的老婆都离他而去。现在的宋文镜暂时没有时间去教训弟弟,他要去各家拜访,将礼物奉上。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如果还这么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那么这些年在外面也算是白混。一箱好酒、两条玉溪香烟再加上500元红包,至少价值1000元,在这个城镇人均工资水平300元/月,农村人均收入120元/月的年代,这样的礼包,算得上很丰厚。“哎呀,文镜,你这是干什么?”
宋强家屋内,宋文镜带着弟弟一起过去表达谢意。此前的宋强还在懊恼着刚刚太冲动,结果自己身上挨了好多下,更是将新买的呢子大衣给撕坏了。大过年的,真够丧气。结果刚刚还在懊恼,宋文镜就已经带着弟弟过来道谢。不仅如此,更是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上门,这让他顿时开心不已。虽然嘴上还在客套着,但心里却已经是美滋滋。“三哥,咱们是平辈,就无需客套。文明招惹的麻烦,还让你们受累,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因此,请你务必收下,要不然我这心里还真不好过。”
宋文镜很真诚的说道。宋强也没有不好意思,他是大概清楚宋文镜如今的情况的,这点东西和钱对宋文镜而言算不了什么。于是稍作客气,也就收了下来。宋文镜没有停留,继续走访下一家。“哎,文镜,正轩跟文明是好朋友,他们一起出去玩,招惹了祸事,哪能将全部责任怪罪到文明身上,你还搞得这么隆重,让我们情何以堪呢。”
宋正轩家门口,宋文镜再三的向宋正轩的父亲表达着谢意。毕竟是宋文明连累了人家,他做哥哥的,总要将这份情记住。更何况,宋正轩也未成年,跟宋文明差不多年纪,遭受这样的事情,人家家里肯定会有些疙瘩存在。“五叔,还请您无论如何要收下,要不然就真的看不起我宋文镜,或者还在记恨文明所带来的祸事。”
宋文镜再次诚恳的将礼品推过去。一家接着一家,十多家终于在晚饭前,全部送了出去。宋文镜暗松一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宋文明,气却又不打一处来。“直到今天送出去多少钱吗?”
宋文明摇摇头,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共15000元左右,那么你还觉得这场架打得值吗?”
宋文镜再次说道。宋文明再次的摇头,还是默不出声。“错!”
宋文镜大声的吼道,“我觉得值,为什么呢,因为这件事不是你去招惹别人,而是别人主动招惹的你。这样的情况,该反击就得反击。”
“啊?”
宋文明诧异的看着哥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可是很清楚,哥哥最讨厌他打架的。看着弟弟错愕的眼神,宋文镜就知道这小子脑袋里在想着什么,“我是讨厌你打架,但不是让你做懦夫。以前的事,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都是你自己惹是生非,然后等着家里给你擦屁股?这才是我最讨厌。今天这件事,也让你知道社会上不是没有人比你狠。等你毕业以后走上社会,如果还是这样的性子,你终究是要吃亏,甚至还有可能将全家拖下水。你再好好想想,今天只是一个镇副书记的外甥就如此嚣张,万一你下次遇到了其他的狠人,你认为我就一定能罩得住你?”
宋文镜的话语重心长,顿时也让宋文明陷入了沉思。而另外一处住宅内,张耀正抓住舅舅方海峰的衣角,眼泪鼻涕的哭诉着今天被人打的事情。“舅舅,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都告诉他们,我是方书记的外甥,那个姓宋的还是照死里打我,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啊!”
此时的张耀已经尽量的装惨,以博取舅舅方海峰的同情。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因为他已经够惨,根本无须再装。宋文镜没有打他的要害位置,但其他部位却是根本没有留情。如今的他,不单单是鼻青脸肿,连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全身疼痛。跟张耀一起过来的那位妇女,正是方海峰的姐姐。此时的她,痛哭流涕,大声的哀嚎着,仿佛儿子身上的伤痛在她的心中一样。“海峰,这是你唯一的外甥,竟然被人打成这样,你可要为他做主呀,要不然,我真的没法活了啊!”
方海峰一阵烦躁,大过年的就搞出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还一进门就开始嚎哭,搞得就像家里死了人一样,真让人心烦。可尽管如此,他又没有办法,谁让这边是自家的亲姐姐、亲外甥呢。方海峰知道,张耀肯定没有说实话。他清楚张耀这两年在镇上也是坏事做了不少。只不过大家看他的面子,没有跟张耀计较而已。真要计较起来,这小子早就被抓进去判上两三年了。可外甥终究是外甥,更何况外甥已经说得很清楚,提了他方海峰的名字,人家还是没有当回事,这就让他有些懊恼。在这个镇上,即使姚书记、马镇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而如今一个小年轻竟然如此桀骜的不给面子,这当然让他相当不爽。“都起来,搞得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说完,就走到电话机旁边,拨打起电话。“喂?刘所长吗?新年好,新年好。有个事情跟你说下,还请你秉公执法啊!”
接着,方海峰就按照自家外甥所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方书记,你刚才说的是谁?宋文镜?宋家村那个?是不是二十来岁?”
电话那头传来刘所长的声音。方海峰显然也没有在意这个名字,而是转头跟张耀确认后才继续跟刘所长通话。刘所长一阵沉默,最终还是诧异的询问道:“方书记,你真的不知道宋文镜是谁?”
方海峰从刘所长的话中听出了内情,他急忙问道:“刘老弟,是不是这位宋文镜有什么关系网让你有些不好办?”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刘所长尴尬的笑声,“方书记,如果是什么大事,我肯定会去抓人,毕竟有违国法的事我们坚决制止。可如果是问题不大的话,要不就算吧。大过年,没有必要搞出点事情出来。”
作为官场中人,一听这话,方海峰马上明白过来,这位宋文镜来头不小,要不然刘所长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的放失,甚至是在提醒他方海峰,算了,不要搞事,你可能搞不定。“刘老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透点风给我,我好心中有数。明天,明天我请你喝酒,喝好酒!”
方海峰央求道。两人相交多年,级别又是相同,刘所长自然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宋文镜有个表哥周一平,目前在城关镇任职副所长;周一平有个岳父叫做杨正清,相信你是熟悉的吧!不仅如此,据我所知,宋文镜与杨正清的儿子杨勇关系莫逆,杨勇就在宋文镜的公司上班。宋文镜你可能也应该听说过这人,之前上过电视,就是我们市最大的古玩商铺的老板,听说连聂书记对他都赞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