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法匆匆走进光明殿禀报长治帝,长治帝见他火急火燎的,说道:“苏将军,请坐下来,有事慢慢说。”
苏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缓缓说道:“只怪我们得到消息后,出手阻拦的速度不快,致使可以免于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长治帝说:“什么事?苏法将军你说呀。”
“五太子他削发了,在狮子山庆云寺出家。末将赶到那里,他已经穿起了袈裟参与做佛事。”
苏法禀报道。
长治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妻儿老小竟然都不要了,就怎么轻容易的遁入了空门。事情不怪你们了,由他去吧。”苏法仍在懊悔道:“末将一听到手下人回报,随即带了两三个人骑了快马,还是没赶得上。说的皇上的五太子出家,这在世上要产生多大的震动,简直是给皇上您的脸上抹了黑。”
长治帝却笑了起来,说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儿女们的路还是由儿女们自己走,光明大道他不走,偏要走独木桥,这有什么办法的呢?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朕想通了,芮庆皙他这个小子,堂堂的大名不叫,却要叫法名智通。嗯啦,只有他不是出卖祖国充当他国内奸,不做为非作歹的恶人,一切都好说。做了践踏人间法度的恶人,那就非处置他不可。唉,谈谈你的隐军组建的进展怎么样呢?”
苏法说:“陛下,隐军的基本骨架已经建立起来了,也就是说,各省的隐军局都落实下来了。隐军官员比较少,但很精干,基本上没什么闲置的人,官员少,军士多。这样一来,经费也就用到刀尖上了。陛下,您的幺子芮庆芝是吴平省隐军局校尉,公开身份是孟襄府主簿,眼下已经到任了。”
长治帝点头说:“哦,知道了。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芮庆芝他今年二十岁,应该走出家门闯闯社会,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
苏法临走时鞠了一躬,说道:“皇上英明,末将深受感动。”
他前脚走,刘印太监后脚就来了,“皇上,奴才向您请安。”
长治帝说:“刘印儿,你一百个人交了岑丽教训了吗?”
“回皇上的话,这一百个人的名录在此,请皇上定夺。”
刘印从袖子里拿出一掌纸卷。
长治帝摆着手,说:“刘印儿,你这个芝麻大的事也要朕去料理吗?你自己定夺好了,只是日后必须向朕交代人员去向以及侦探到的具体细节。好了,你赶快跟岑丽交涉,让她将你这一百人编成两个监,明日就让他们上课。”刘印鞠躬道:“奴才遵命。”
转身正要离去,长治帝招呼道:“有些公公已经有了岗位,就不要集训了,还有那些已经有了一身武艺的人也不要弄得来参加教训。好了,你这就去忙吧。”
长治帝挥着手说。
康春兰进来了,见长治帝合着眼小睡,轻声地说道:“皇上,康春兰见你来了。”长治帝揉了眼睛说:“啊呀,刚才打发了两个人,他们走了,竟然一时困倦起来了。康春兰呀,今日打扮得蛮漂亮的,风姿犹存啊。”
康春兰摸了摸上盖头发说:“今儿皇上召见臣妾,该要有个新气象嘛。皇上,有什么要事,尽管吩咐。”
长治帝说:“康春兰,你上来跟朕坐在一起,朕自然说给你听。”
康春兰摆着头说:“臣妾不敢。”
长治帝笑了,“那么朕走下这个宝座,坐到朕里边的房间说话。”
两人来到里间,康春兰抓着长治帝的手,说:“您请坐。”
长治帝笑着说:“康春兰呀,你别要有什么顾虑,只不过朕找您,想让你到隐军集训总监里给集训人员上课,由你主讲运筹。你愿意吗?”
康春兰沉吟了一会,问道:“章如珍她够给隐军训练总监受训人员讲课?”
长治帝说:“讲的,但她讲的跟你不一样,是儒学。你放心好了,授课的人很多,只要有一技特长的人都会请得来上课的。授课的内容也很多,至于具体的,你可以去问问岑丽,她是祭酒嘛,全权负责的。”
康春兰说:“哎呀,我康春兰也学孔夫子了,今后也有自己的门生了。”
长治帝说:“这是朝廷政务的需要。朕的心愿尽管大,但看到敖炳内部腐败得很,一时又没有很好的办法。例如,缪有、曾铣这两个人的叛乱,给敖炳朝廷打击太重,太重了。外部敌人尽管屡次掀起几国联军,最多的是七国联军,但都没有伤害到敖炳朝廷的骨架,就是缪有、曾铣这两个家伙伤害到了骨架,他们耽误敖炳宏图的实施少说要有七八年。唉,康春兰呀,你说反腐应该怎么反呀?”
康春兰说:“皇上要反腐,应该从那些暴富而且名声比较臭的的官员下手。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一是平了民愤,二是使官职有了空缺,好赏赐后来有功之人,三将他们的财物充公,国库也就有了大的增收。”
长治帝说:“眼下正在用人之时,不宜贸然出手,还是以稳定大局为重。唉,你以为目下敖炳有哪些人是富可敌国的呢?”
康春兰歪着头说:“有不少的呢,炳江省龙山知府、韩国侯刘琳,丞相府长史、月牙侯史凯孟、济湖省大富商、富阳侯贾进、丹朱省布政使同知佘德荣、吴平省金洛知府朱瑞胜、英岩省英潭知府慕容赐、海滨省布政使同知兼监察御史司马嵩,还有四王母。”
长治帝感到惊奇,“四王母?哪四个人称上王母?”
康春兰说:“皇上,你哪不知道呀?就是这四个人:阮荷芳、雷悦、唐影和关艳峰。”
“这四个人怎称上王母呢?”
“唉,她们横行乡里,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兼并土地。像阮荷芳手上的土地有两万亩良田,雷悦有两万四千亩田,关艳峰少了点,也有一万五千亩。她们的生活都十分豪奢,关艳峰用牛奶洗澡,雷悦、唐影两人家里都养奶妈,每天必喝上一回人奶。”
康春兰叙说道。
长治帝抹了一下嘴,说:“朕夏日里只是用丝瓜汁水洗脸,有时候用黄瓜汁,还有时候用纱布包豆腐敷脸,从来不曾想到用牛奶、人奶来美容。怪不得她们美得像妖精,原来她们是这样的奢侈。朕也是个女人,当然也想着美丽,但绝不随意糟蹋财富。老百姓一年到头做活计,要把一家老小养了去,多么不容易的呀。康春兰呀,敖炳除了你说的这些人之外,其他够有突出的富豪大鳄?”康春兰低声地说:“中书令、议政殿大学士宋甦,朝廷里好多的人都送大礼给他。”
“谷天他呢?”
“谷天不贪财,却贪色。”
长治帝眯着眼,突然说道:“谷天贪色?他有没有对你下过手?”
康春兰愣地说不出话来。
长治帝笑哈哈地说:“康参军呀,朕给你个机会,让你立功,在朕退位之前,封你一个县侯爵位,并且允许世袭一次。”康春兰痴呆地说:“今日臣妾多言了。”
长治帝见她后悔,便摸着她的发鬏说道:“康春兰呀,你毕竟是个女人,胆小得很。你放心,朕会保护你的。再说,这在房间里说话,只要咱君臣两个,不向外边透露,谁能知晓?”
荀匡太监高声喊道:“皇上,荀丞相求见。”
长治帝回道:“传他上殿。”
她自己随即走出房间,走进大殿里,坐到宝座上。荀开远走进来,跪拜道:“臣晋见陛下,商谈几件政事。”
长治帝说:“丞相请起。你是说新设的衙门吗?好,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荀开远说:“臣以为丞相不能置身于外,也应该参与新的衙门料理事务。”
长治帝笑道:“噢,朕有心由你兼领中枢台侍中,冒桐为侍郎,韦向国为郎中,应蓉华为长史,孔钭为通判,谢顒为主簿。由冒桐负责日常具体事务。”
荀开远恭敬地问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不甚明白,这巡抚御史台组建,其效用是什么呢?”
“什么效用啊?专门打贪官。”
长治帝有力的挥着手说。
“巡抚御史台是哪个来任职的?”长治帝望了望荀开远,说道:“现在告诉你,巡抚御史台直接听命于朕的旨意,它的任务就是根据侦探到手的情报,对贪腐官员突击审查。眼下是程锐来任总督。属官只有长史、主簿和御史。也就是说,官员只有三个人,其他的全是御史,对于被侦查的官员来说就是他们的天王老子。”
荀开远鞠了一个躬,而后走了。
程锐来了,长治帝说:“程大学士,你现在就走马上任巡抚御史台总督,带人到英岩省英潭府突击侦查知府慕容赐。慕容赐是个贪腐老虎,曾经坏过芮煜秋的大事,由于他过度搜刮老百姓,致使英潭周围七八个县发生民变事件。这是你们的惩治腐败第一仗,一定要打好这一仗,很好地配合芮煜秋振奋军民的举措。”程锐弯着腰说:“皇上,臣的属官是哪些人呀?”
长治帝说:“为了提高办事效力,你这个总督手下只有两个官员,长史和主簿,长史是肖震,主簿是岑小党。其余的全是御史,做到事情时,你随时可以授予某个御史官职,事后你报吏部备案就是了。”
程锐请示说:“皇上,这一次臣去查办慕容赐,要带精兵强将去才好。”
长治帝说:“噢,程锐你这一次带上这么几个人:任灿、殳占元、路永宽、庄成天、崔奎、一枝花、马玉芬。你们一行总共十个人。至于保护你们的军士,另外早就安排好了,你别要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锐随即跪拜道:“臣妾遵旨。”
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长治帝起身走进里间,突然打了个呵欠,便坐到床上,一时困倦起来,身子倚到床檐上。她回到那个贪腐横行的前世里,镇上文教专员乔朋气焰嚣张,竟然公开在全镇教师会上勒逼人送礼给他,这样说道:“有好多的人平时做事不努力,到了教师评审、晋级的时候才来找我们。你来找我们做什么呢?酒我们不喝,烟我们不抽,一顿酒只不过一碗烫饭的作用;一支烟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要拿东四,也要拿出起码像样的东西来,没有足够像样的东西,哪个睬你呀!”说这番话的时候,头发一动一动的,再加上他摆动的手,分明是在向与会中有关的教师勒逼钱财。
她清楚地记得那世的程志坚跟随孙凯校长到镇上回报本校教学事务,乔朋逮住个机会说道:“你人生要想进步,要努力呀,不努力呀,旁边人怎好帮你的忙哟。有的人就是舍不得花钱,跌个跟头抓把泥,这样的人到老都没有人会帮他忙的。”孙凯心领神会,为了加入组织,竟然让自己的女人跟乔朋谈交易,随后竟然是双向得到满足。孙凯也就神采飞扬起来了,如愿以偿地加入了组织,晋升为镇文教会计师。家景越发风光了,妻子也累次受到嘉奖。 程志坚没有拍他的马屁,随后的学校教导主任无缘无故的落到了他人身上,从此变成一个很普通的教师,一直到退职,落得个遗恨终身。 付大庸呢,虽然没有定夺人的前途兴衰的职权,但他凭借工会主任的职位时常搞敲诈,颇为得心应手。新年伊始,程志高到镇上出席期始会,却提前了一天,便跟周村的孙之年、孙伦的孙高邦一起到付大庸家登门拜访。付大庸对着三个人咆哮道:“嗯啦,你们三个人遇到人老气横秋,连香烟都没有,今后你们还能做到什么的呢?”
孙高邦机灵地掏香烟,付大庸盛气凌人地说:“去呀,支把香烟,哪不曾吃过的。程志高呀,你们这些人叫个民转公,发了凶,跑出来哪认得人呀?”
孙之年打招呼地说:“付主任呀,吃烟吃烟。”
“啊哈,你们也太小看人啦,一支烟就把人打发掉呢?今儿不吃烟,你们要拿烟,最起码的也要一条烟,牌子嘛,要是黄山、利群,你们舍得的话,就是中华香烟也能买呀。我们得到你们的一点礼,今后哪就不晓得提携你们呢?你们光晓得钱钞好,就不晓得日后的前途。”
孙之年说:“好好,我们这就买去,包你满意。”
三人离去,程志高觉得自己不该跟在孙之年、孙高邦后面跑的,哪里知道跑上门被人敲竹杠,气得当今拔脚走了回去。他这么一走,后来就倒了大霉,升职称迟迟不能解决,最后没得办法,只好以到一百里之外的弘高支教为代价,才算了却心思,至于进组织、提干、嘉奖,一概绝了缘。
孙高邦当下买的是一条黄山香烟敬贡给付大庸的,孙之年狡猾,当时没有买,推说身上带的钱不够。下午,他悄悄地买了两条软中华香烟,一条送给付大庸,另一条则悄悄地送给了乔朋,这叫什么?分明是双管齐下。孙之年之后飞黄腾达起来了,什么荣誉都获得过的,组织解决掉是毫不费事的,由学校副教导主任转为正的,两年后便成了大名鼎鼎的校长,甚至成为镇文教支部的一员。 付大庸颐指气使地说:“程志高这小伙能有什么出息?人家都买烟,就他不肯买烟。我就不信,你家里底子再不好,拿出钱买条烟哪就不能过呢。个钱如命,这样的人还能培养么?”程志坚在场,听了就义愤道:“俗话说得好,饱汉不知饿汉饥,有钱的人根本不晓得没钱的苦衷。再说,程志高他分家的时候连个屋也没有,完全是白手起家,当然要珍惜财富啊。”
付大庸一听,随即将嘴上的烟头狠狠地往地下一摔,气壮如牛地跑了开去。
“皇上,谷中书求见。”太监曹并轻声禀告。长治帝睁开眼来,揉了一下眼睛,说:“传他进来。”
谷天跑进来,跪拜道:“陛下,臣不知程锐带的人到英岩省做什么事,问荀丞相,他不告诉臣。还有他兼任的中枢台侍中,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长治帝说:“谷天呀,你这是来责罚朕的吗?”
谷天慌忙招架道:“啊啊,不是的,是荀开远他叫臣少管闲事,他做的事与臣谷天无关。臣到您这里来,说话的语气不好,还望陛下宽恕。”
长治帝说:“谷天呀,你的职责是管理六部的事务。朝廷的政事很多很多,谁管得了?荀开远、宋甦和你三人担的都是宰相事务,所不同的是具体分工不同。要是谈责任重,倒是要数你最重,六部应该是朝政最主要的吧?你要做好你份内的事务,另外,你私生活也要注意检点些。”
谷天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臣斗胆问一下,程大学士,带了八九个人匆匆地上了路,到英岩省到底是做什么事务?”
长治帝说:“你实在要查点的话,朕不妨告诉你,他们是突击侦查英潭知府慕容赐,好多人告发他特别贪腐,当地人称他是慕容剥皮。前些年,英潭府几个属县闹起民变,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搜刮老百姓的钱财太厉害。现在不查办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今后凡有人告发的,一律侦查。谷中书,你知道吗?”
谷天说:“臣知道了,陛下对外扬威,对内要打老虎。英明的君主就是高瞻远瞩,经天纬地,了如指掌。”
长治帝笑着说:“还有事吗?”
谷天鞠躬道:“臣已经知道事底,这就告辞。”
谷天离去,长治帝又陷入了深思,……贪心的人总是想方设法诋毁他人,眼下的谷天正炙手可热,担的正是宰相之实职,还要对他人职权持异议。她叹了一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山望了那山高,永无止境。同行是冤家,同僚相互倾轧,似乎是个乖命题,谁也解不了。喜欢摆威风的主官必然是个昏官,先世的那个乔朋就是一个昏官,谁在他跟前献殷勤,谁就不住的荣誉加身。至于那些忠于职守的人却得不到任何的奖赏,甚至还遭到他人的暗算,于是乎,就上演一幕幕的冤屈的惨剧,…… 长治帝站起身,在殿里来回踱步。她神经质地大声说道:“朕不想当昏君,要下去探访民情,听人汇报,终归是不明实情。”
她信步走出殿外,不知不觉地跑到林园里,透了一口气,贪婪地吸了吸口气,说道:“还是这里的空气新鲜的啊!”
她拉散开了发鬏,将首饰放进衣袋里。迈步走进林园中间,甩了甩了长发,随后放到背后,站到大树脚下,向远处眺望,…… 太监刘印跑上来,弯腰打躬道:“皇上,奴才刘印来向您请示,此后是什么职责?奴才好为您效力。”
长治帝说:“刘印,此后不用你到军中从事,专门管理內使监事务。朕这里就荀匡来打理吧。”
刘印太监哈着腰说:“皇上,奴才手下设立哪些属官呢?”
长治帝说:“你刘印是內使监总督,长史叶端印,参将强衡、肖壁、虞中、颂邠,虞侯富荣,主簿李偲。下设校尉、都尉、从事等。从事管辖人员多则十几人,少则三五人。都尉可统领五六个从事,校尉可统领五六个都尉。对啦,朕预先嘱咐你,內使监所有运作都是配合隐军,而不是单独运作,也就是说,你要经常跟苏法督办联系,不许争功而大胆冒险运作,否则,朕唯你是问。”
刘印再次哈着腰说:“奴才遵旨。皇上,奴才身上带了木梳子,给你梳头,梳好后,奴才就走。”
长治帝坐到亭子里石凳上,说:“刘印,你给朕梳头吧。”
刘印笑容满面地说:“奴才来了。”
走上去,便抓住她的长发慢慢地梳理,然后仔细地盘鬏,再插上首饰。刘印给长治帝梳好了头,便哈着腰说:“皇上,奴才告辞。”
相可馨、黄冰、禾翠凤三人走了过来,长治帝招着手说:“你们三人有什么事要跟朕说的?”
相可馨说:“皇上,你鬏儿盘得真漂亮,姐妹们来望望,难道不行吗?”
长治帝说:“相可馨,今儿你怎么跟朕耍贫嘴起来吗?”
相可馨连忙打招呼:“唉唉,不是的。我们来嘛,是向你禀报的。”
“有什么消息尽管说,今后不许在朕面前打趣。”
长治帝摆着手说。相可馨哈着腰说:“是,臣妾记住就是了。”
“你们三个是来禀报的,究竟是些什么事?”
黄冰说:“宋甦为了救慕容赐,特地派人骑上快马去英岩省英潭给他通风报信了。”
“哼,他这是马后炮,慕容赐早就被控制起来了。他这一来,反而露出了他自己的马脚。不管他,事情照常进行。”
禾翠凤说:“皇上,晋窑的冯才发办了争鸣诗社,专门针砭时弊。这个诗社时下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了。”
相可馨说:“他们办诗社,实际是个幌子,专门谈论国事。另外,杨昌在吴谷办了竹嵩书院,书院大门口写了副对联,是这样写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书院里开了个讲坛,主讲人可以自由地发表自己的政见。”
长治帝搓着手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的杀伤力是不容忽视的。唉,可你又不能给他们动粗,只能静观其变。他们讲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相可馨说:“他们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君主一个人的天下。他们说孔子的学说妙就妙在安抚天下人,不要作任何表示,听天由命,好让君主实行其统治。长久下去,世人便走向愚昧,落后的局面就必然老是得不到改观。”
长治帝说:“他们这样讲,完全是标新立异,蛊惑人心。嗯,只要他们敢于触犯朝廷规制的底线,随时随地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是这句话,暂时不忙动他们,静观其变。竹嵩书院的柱子是哪几个人呀?”
相可馨哈着腰说:“回皇上的话,臣妾打听到的是这么几个人:杨昌、高诚、焦开阳、许慎、冯璋,尤其是高诚最擅长讲演,讲演起来滔滔不绝,口吐莲花。”
长治帝笑道:“这个人,朕有点影像,他曾是缪有举行唯一的一次科举考试的状元,后来一直没曾受到重用,恐怕此后就来到了平都,恰巧晋窑文士相聚,他便依附了进来的吧。哼,朕若有机会的话,倒想听听他是怎么演讲的。如若他有两把刷子,就将他用起来吧。不管怎么说,人才不可废弃不用啊!”
君臣四个人走进了光明殿后,左都御史南光汉晋见长治帝,说道:“臣今日有几条要向陛下奏议,一是每日早朝,有不少臣子私下嘀咕,长久下去,恐有朋党相互角逐,此是晚唐政坛坏风,不可不察也。二是兴办学校,非是单单为了应付科举之策,而是培育百科之才之举也,万望陛下采纳而厉行之。三加强朝廷内阁组建,实行众决之机制也。四是臣子退职也要形成规矩,到了一定岁数必须自行辞职。目下芮琼芳已经六十七岁,竟然还在前线担任主帅,与大国风范极不相称也。五是不能仅仅重农抑商,相反,应该允许能人办厂经商,此才能真正使国家强盛起来。六是朝廷要设立考试院,对于朝廷官员任职要及时进行评估,不然的话,就会有那么一些人滥竽充数,尸位素餐,长久下去,必然是贪腐的源头也。七是打击盗窃国家重要资源之罪犯,不法经商,铤而走险,一夜暴富。八是要合理征收田赋,这就是穷人少征收,富人要多征收。九是废除对犯人施用的酷刑,例如腰斩、凌迟等。但对官府判决的犯人,男的剃去所有头发,女人一律剪短发,且额头及两鬓不留头发,仅仅耳际后面留发剪齐。这样做,一是明示他们是犯人的标志,二也是犯人清洁卫生的需要。十是朝廷官员犯罪,应该让众人审判,然后按典执法,形成整个朝廷意志。此十条,望陛下思之也。”
长治帝说:“今日南爱卿上奏了这么多,好呀,朕一定好好考虑。不过嘛,有的可以施行,有的则要先尝试之后,才能根据实际情况而施行之,还有的恐怕在朕手上施行是不切合实际的,需要到后人手上实施。”
天色已晚,臣子离去,长治帝进了晚餐,也就进了内室。三个侍女收拾停当,也就离开内室。长治帝拿出南光汉的奏折,反复推敲,思虑如何决策。她觉得有三条必须立即着手实施:这就是奏折中的第一条,第八条,第九条。施行第一条和第九条是没有什么阻力的,这第八条施行,肯定要遭致很多的大臣反对,说的要让众人议决,岂不是与虎谋皮?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芮琼芳她年已六十七岁了,先前是裁缝出身,想不到她也是打仗的好手,屡次立有战功。可是岁月不饶人,确实是到了该退职的时候。可是,她的车骑将军位子谁来担任的呢?眼下还需要她支撑一个时期,并不曾到了合适的时机。 她忽然感到奇怪,芮琼芳曾说自己先世名叫个程志高,是个不得志的男人,屡遭人谗毁。莫非她先世跟自己是同族弟兄?长治帝很自己穿越到现世成为女人是很清楚的,芮琼芳难道也是穿越而成的女人?这就稀奇古怪的了。 她了口气,说道:“得志的人就处处遇顺风,一路斩将,毫不费事。但是,不得志的人连最小的希望都会遭到别人的破坏,最后怒目苍天,怀才不遇,抑郁终生。人与人就是如此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她感到实在疲倦了,将头上的首饰一一取了下来,脱去裤子坐到被窝里,倚到床桄上,不觉糊里糊涂了起来。忽然有人趴在她身上,她睁开模糊的两眼,原来是欧阳宗宪。夫妻两人便交欢起来。 事过之后,长治帝仍然沉浸在回忆到先世的那个场面:乔朋高坐在台子上说:市面上走的人要有个位子,他们活动的能力强啊。至于那些第一线干的人,就应该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干好,这才是你的神圣职责!付大庸、孙之年一些人听到这话,神采飞扬。付大庸酒醉似的拍着手说:“乔老爷讲话讲得好啊,讲到我们的心上去啦。是的吧,像程志坚这些人不一心把学生教好,能做什么呢?程志坚他个鬼平常还不服气,我就不晓得他发什么牢骚,再不看场合乱发牢骚,就把他打发到小学里去,看他能有什么用?”
孙之年笑着说:“不弄点颜色他看看,他就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付主任说的话,怎能不无条件服从的呢?”
两人一敲一答,口吐莲花。
是啊,从古至今,凡是不务正业的人,东游西逛,招摇撞骗,最后总能谋到好行当。嘴皮子功夫成了这些人拿手好戏,世道走下坡路,这些人就如鱼得水,浑身解数,无处不用其极。一旦得到先机,费仲、尤浑、伯嚭、赵高这些人就能登台亮相,诚实厚道的人随之遭殃。 那个乔朋并没有多大的才略,却偏偏好大喜功,被人称个乔老爷就飘飘然。付大庸、孙凯、孙之年之辈们当然会得志,他们得志就必然谗毁他人,这才好将他人之功占为已有。程志坚也好,程志高也好,教学功劳被他人掠夺个尽大光,怀才不遇,遗恨终老。 长治帝想到自己现世的治理,肯定有成绩,也有缺失,而自己是很难觉察得到的。自己平时接触多的是能人,当然有不少的是女人,谁叫自己也是个女人呢? 第二天,她起床晚了,太监荀匡已经通报两次了。不能再睡了,不然就失信于朝廷文武大臣。她赶紧起身,洗脸梳头。太监荀匡进来帮忙,给她盘鬏,插上首饰。 长治帝来到坐到殿堂宝座上,马上传来三呼万岁。长治帝双手摆了一下,说道:“平身!各位爱卿,昨日朕收到左都御史南光汉南爱卿的奏折,今日下诏实施他奏折上的两条,一凡上朝的臣子一律戴长翅帽子,不好挑头接耳,难以现场耍弄诡计;二凡官府判决的犯人一律剪发,男犯光头,女犯短发。晓谕天下,即日起施行之。”右都御史虎凭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长治帝说:“请讲。”
“车骑将军芮琼芳年事已高,不宜在外带兵打仗,应考虑其退位。”
长治帝说:“此议朕已经知悉,但目下还需要她在前线治军,一旦到了合适时机,立即下诏召她回朝。”
右副御史薄奇上前两步,说道:“臣也本要奏。”
“请讲。”
薄奇侃侃说道:“臣以为田亩高度集中到少数人手上,恐不是朝廷之福啊,长久下去,必然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长治帝听了之后,故意停了好长时间不说话,文武大臣们叽叽喳喳,……长治帝见时机可以利用,便坐直了身子,大声说道:“诸位爱卿,西汉削藩,遭致七国叛乱。现在,敖炳确实大量的田亩落到少数人的手里,很多很多种田的农夫只得靠租田耕种。如果靠人头征收显然是不行的,朝廷收入也有限得很。朝廷实行两套征收赋税方法,一是按人头征收,但这不是主要的。二是按田亩征收赋税,今后逐步过渡到摊丁入亩。今年年底,即实行两套征收赋税法。任何人不得阻止,否则,一律作叛乱论罪,所拥有的田亩全部没收。”
文武大臣听了,先是目瞪口呆,随之便叽叽喳喳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长治帝拍着桌案,说道:“大凡国家变法,触犯到某些大官们的利益,总要有人跳出来反对、抵制。小民从来不可欺,闹到难以存身的时候,就必然酿成民变。这个道理难道诸位的都不清楚的么?秦朝末年的陈胜、吴广大泽乡揭竿而起,汉朝的绿林赤眉起事、黄巾起事,隋朝的瓦岗山起事,唐朝的黄巢起事,宋朝的宋江起事,方腊起事,杨幺起事,元朝的红巾军起事,明朝的李自成、张献忠起事,其根源都是农夫没饭吃。民如水,官如舟,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这个道理想必大家应该是晓得的。如果只顾自己富有,不愿让天下人富有,那么,这个人就应该下地狱去。这一回,摊丁入亩就是朕的旨意,如果说这是桀纣之行,好了,就让朕做一回恶人好了!程锐程大学士,由你起草,朕明日就下诏。”
程锐随即走上前,躬身道:“臣接旨。”
长治帝下诏推行摊丁入亩后,很多官员愤愤不平,但受到长治帝的威慑,又不敢跳出来公开抵触,只得借文人之口谩骂。戏剧舞台上上演了一幕幕戏剧,什么《孟姜女哭倒长城》、《祢衡击鼓骂曹操》,又是什么《打金枝》、《海瑞骂皇帝》,等等,大多隐含着咒骂长治帝,只不过含沙射影罢了。 康春兰、章如珍二人晋见长治帝,向她汇报最近朝廷动态。康春兰说:“皇上,吏部右侍郎任光说戴长翅帽,真个绝寿的,亏得那个宋太祖皇帝想得出来的。他还说,臣子拼死忘命地为朝廷做事,图的就是享受好处的,没什么大的好处,哪个愿意卖命啊。”
长治帝说:“原来他在朝廷做官是来捞大的好处的,那他最好到乌丘、西戎那些国家去。”
章如珍说:“这一次程锐他们在英岩省英潭府打了个漂亮仗,查获了慕容赐贪墨惊人,光银元就有二十五万三千多银元。加上查抄,慕容赐个人资产高达五十五万银元之多。皇上,你说贪墨超过一千两银元的斩首,五千的腰斩,一万的凌迟,十万的剥皮塞草。这个慕容赐贪墨了这么多,应该是给他剥皮塞草的了。”
长治帝说:“本来朕要树立一个典型震慑那些贪腐分子,但眼下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时抽不出身子前去南方训诫百官。眼下有很大文人反对酷刑,那么,这次就对慕容赐仅实施斩首刑罚,而对他的家产全部没收,家人全部遣往海滨开发农田。”
康春兰笑着说:“这一次能够顺利查办慕容赐,多亏皇上预先实施隐、宦联合演练,可说是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宋甦派人想通报慕容赐,去的人刚动身的时候,南面的人就获悉。随后,他们顺藤摸瓜,发现慕容赐跟朝廷大官们有密切来往,其中就有他宋甦。”
章如珍拍着手说:“宦、隐密切配合,出手就是那么有效。一明、一暗,忽明忽暗,让那些内外敌人摸不着头脑,真可谓神出鬼没,箭无虚发,一打一个中。”
长治帝说:“朕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你要践行敖炳宏图,他要贪腐,还要从中破坏朝廷大政方针。平时在朝时,说起来个个都是忠臣,都为朝廷作出了贡献,封的爵位嫌低不嫌高。已经封赏给了他够多的田亩。事后还要想方设法兼并下层人的田亩,人心不足蛇吞象。朕下诏实施摊丁入亩,明的不敢顶撞朕,就玩舆论,让人出书演讲,或者演出戏剧,含沙射影的攻击朕,谩骂朕。在这个时候,最要注意那些阴谋诡计的人玩出新花样,一旦他们触犯了朝廷的底线,杀伐肯定会有的。但是,朝廷要有忍耐,忍耐忍耐再忍耐,时机一旦成熟,那就该扬眉剑出鞘了!”
司各庄最东头屋子里,內使监都尉陈密和从事米凯二人进里,来到隐军督办苏法面前,禀报新近发现的官场动态。“吴平省孟襄府里有好几个人官员相聚,他们说,在朝廷里难以阻止皇上的变法行动,谁也不敢贸然出击,否则,定遭没顶之灾。最好的办法是把内变演变成外变,也就是说矛头朝外。”
陈密太监说道,“具体细节,还是由米凯来说。”
苏法说:“你打听到的这个消息确实重要,但是你有没有侦探到他们一两个人。”
米凯说:“苏将军,我确切地说,是这么两个人,孟襄知府枣延安、金洛知府杨高,他们两人商议找出一个叫醋花小,带着两个人前往嘉厥,告知嘉厥宰竺皇帝敖炳军队布防情报,不失时机地出击百泽省,直捣大邱省,威胁平都,减缓长治帝对西方诸国的进兵动向。”
“醋花小带的哪两个人,出发了没有?”
苏法询问道,米凯答复道:“咱家打探醋花小带的是一对夫妻,男的叫许直,女的叫沈美翅,武功都十分了得。但是这夫妻两个要把十月朝亡人烧祭一下,然后才动身。”
苏法掐指一算,说:“那他们后日动身。陈密、米凯,你们两位公公继续监视他们三个人,如有变化,迅速通告我们;没有变化,一切按我们制定好的计划进行跟踪,择机采取相应的行动。”
两个太监受命而去。
苏法召集参将千比、偏将军笪建、二翠英、欣时、主簿苏震进行商讨。千比说:“我们跟踪醋花小三人,要想跟到底,难度很大,很可能如同泥鳅滑掉。依末将看,不如将他们逮起来,然后派上我们的人前去嘉厥联系。嘉厥如若中了我们的套,一定会给他们来了个重磅打击。”苏法说:“问题是许直和沈美翅这一对男女让哪两个来顶替呢?”
二翠英笑着说:“苏法将军呀,你现成的夫妻两个不用,却在犯愁哟。”
苏法扬起眉头说:“哦,二将军,你快点说,是哪夫妻两个?”
“吴平省隐军校尉女存效、偏将军酱连娣,这夫妻两个武功都十分了得,至于跟敌国交涉更是得心应手,这回儿让他们夫妻两个显身手,应该说是时候了。”
苏法一听,连连赞道:“好好,确实是最佳人选。欣时将军,你火速同知他们夫妻二人到河口村待命,就说有重要使命急需要他们夫妻两个去完成。”
欣时马上行了个军礼,接受任务而迅速离去。
千比说:“笪建,你就替换醋花小,带队到嘉厥。你嘴皮子功夫也很不错的。”苏法说:“笪将军还要负责策应的,醋花小这个角色就由苏震来担当吧。”
晚上,苏法就来到河口村与女存效、酱连娣夫妇二人会合。女存效说:“苏督办,你放心,我们夫妻两个一定与苏震配合好,但是,要把醋花小他们有关讯息告知我们。”
苏法说:“这你们俩请放心,我们抓住他们三个人,一定仔细地审问他们,有的至关重要的事情一定查实好后,这才交付你们。绝对不会因查问不实,而遭致你们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
醋花小、许直、沈美翅三人果然狡猾,他们不向西走,而是向南,想迷惑人们。他们哪里料到,前面的网早已张开来,等着他们往里钻呢。 三人一路顺风,后面根本没有什么尾巴。来到河口村,他们不歇脚,随即上了渡船要往河西。正当渡船行到河中间,有两条船却靠了过来。摆渡船的人肯定不予回避,两条船上的人一靠到渡船就跳了过来,将醋花小三人捆绑了起来。 女人抗议:“你们怎么随便抓人呢?”
欣时笑着挥手说:“我们这回抓的就是你们三个人,不服死的话,就将你们三人撂到这河里喂鱼吃。”
苏法连夜审问三人,得到的讯息全部让苏震、女存效、酱连娣三人掌握。女存效出发时笑着说:“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能应付自如了。”
酱连娣也满怀信心地说:“苏督办,我们三人前往嘉厥,一定会成功地将敌人引到网里去。”
苏震说:“本官自始至终参与审问醋花小、许直、沈美翅三人,得到的是第一手讯息,只要我们到时候能够随机应变,这次使命是能够很好地完成的。”
苏法说:“这是从醋花小身上搜到的联络牌,你带了去。醋花小狡猾得很,审问他三四个时辰,他这个联络牌放在身上一直没说。我们剥他身上的衣裳,发现他身上还有这样东西,在事实面前,他无可抵赖,不得不从实招来。”
苏震、女存效、酱连娣三人渡河到了河西,随即打马向西北方向直奔而去了。这真是:打击贪腐多管下,清除间谍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