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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孙子继立风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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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散了之后,太监尹佳玉走到应蓉华跟前说道:“应大学士,皇上请你到光明殿议事。”

应蓉华只当是正常事务,便跟着太监来到光明殿上。里面却没有人,太监只是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随后便走了开去。

已经有了好长时间,还不见有人来。应蓉华站起来四处张望,忽然走来侦办处总管大臣男佩秋,她威严地说道:“应蓉华,你参加新党活动,密谋颠覆我敖炳江山,现我奉命将你捉拿归案。来人,上来剥去她一身官衣。”

五六个武士凶神恶煞地走了上来。应蓉华叱道:“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会脱。”

她脱去了官衣,便换上红配湿鲜的囚衣。两个武士上去挽住她的两个臂膀给推了出去。

这一次应蓉华被剪去发鬏,留了一头的短发,分明是一个罪人。她坐的是一人独间,床铺跟监狱外的床铺差不多,饭食也跟一般犯人不同,两菜一汤,甚至还有猪肉。一个月下来,养得她青皮白秀,甚至还有点发福。

终于有一天,应蓉华被押上了大堂,平都府尹红确大声说道:“大堂来人是何人?报上名来!”

应蓉华只得说道:“罪妇应蓉华。”

“既然是罪妇,为什么不下跪?嗯!”

应蓉华只得跪了下来,说道:“罪妇应蓉华认罪服法。”

“你为什么参加新党?”

“罪妇我只是在晋窑金乡书院听了课,并不曾听说什么新党。”

尹红确猛地拍着板子,喝道:“大胆罪妇,还敢在本府面前狡辩。你参加的这个新党叫民众民主党,你和你的男人季德水都参加了这个党,还当选为什么参议。你如实招来,本府还可为你做主。说呀,你们这个党的头目有哪些人,魔窟在哪里?给本府统统交代出来!”

应蓉华抹了抹头发,说道:“罪妇只是刚参加的,有好多情况还不怎么了解。”

“来人!给她拶指。”

随即上来三四个人,给她上了套子,才发力勒了一下,应蓉华大声喊道:“我说,我说呀。”

尹红确摆着手说:“停下。应蓉华你说。”

应蓉华不住地“唉呀唉呀”的叫唤。尹红确威逼道:“你说不说?”

应蓉华说:“你把个东西勒住我的手指,我疼杀啦。唉,你能不能叫他们拿掉,我再说也不为迟呀。”

退下了刑具,应蓉华说:“我和我的夫君都是刚刚进了民众民主党,只晓得民众民主党的参议长叫个、叫个劳先声,其他人的名字罪妇就真的不晓得了。府尹大人,你就是打死了罪妇,罪妇也编造不出来呀。”

过了几次堂,应蓉华每次总是那么几句话。忽然有一天夜里,应蓉华被带到玄仪宫里,进去一看,上面坐着的正是芮芬奇,她急忙双腿跪下,哭着说:“应蓉华犯下大罪,望母皇再搭救一次。”

芮芬奇冷笑着说:“应蓉华,你还配得上是老身芮芬奇的干女儿吗?新党怎就那么轻容易把你给迷住的呢?”

应蓉华哭道:“罪妇应蓉华万死不辞,只望母皇怜悯,我和我的夫君季德水一同赴死,只是不要连累到我季家老小。”

芮芬奇说道:“应蓉华呀,老身跟你毕竟曾是君臣兼干母女,可以担保你和你的男人季德水都不死,但死罪免去,活罪难饶,要充军到海滨省海边的库冶岛劳作。你此去放心好了,家人不但无犯,老身每月还让人给你家送去资财,你季家老小好过日子。”

应蓉华一听,随即又跪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被两个武士叉住膀子推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应蓉华被带到大理寺过堂。她一到那堂上便自行跪下。大理寺卿宋前喊道:“堂上跪者何人?”

“罪妇应蓉华。”

“哪里人氏?”

“平都府晋窑县小李庄人。”

“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七岁。”

宋前说了一声“带下去”,应蓉华站起身被两个武士推出了大堂,上来两个大汉给她披上木枷。

应蓉华跑到前边院落里,那里已经站了众多的女犯人。她忽然看到一个熟人,低声喊道:“匡悦。”

那个女犯抬起头,惊喜地说:“唉,应大学士。”

应蓉华侧过头说:“一个梦呗,还大学士的,已经成了阶下囚。这会儿要将我们这些犯人押送到海滨省东边的库冶岛荒岛垦荒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得回归家乡。”

匡悦靠近应蓉华说:“这会儿朝廷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将我们的民众民主党机关捣毁,劳参议长幸亏提前逃掉,要不然被逮住,他肯定要杀头。”

应蓉华胆颤地说:“我这一次幸亏老皇上保了一下,不然 真的上了杀场。唉,这一次民众民主党遭受大重创,中央就劳先声参议长一人逃掉,副参议长甘椿洋、常务参议邹海泉、胡俊三人被押上刑场,慷慨赴死。我五次受审,有两次对我动了刑。我夫君季德水也被捕,眼下也不知他怎么样。”

匡悦说:“还是岑小党促刮,她也到吴谷嵩山书屋两次听张华新先生的课。她晓得风声不好,之后就在家里装病,除到上朝哪儿都不去。现在,她一点都没曾碍事。”

应蓉华忽然说道:“咦,我听见由宫桂在说话,她也被抓起来了。”

“唉,被抓的人多的,余文敏、肖国英、梁巧云、程芹,还有戴学丽、尹莉。”

应蓉华苦笑着说:“头抬不起来,身子想转个弯,都得像个螃蟹侧过身来。只剩下两个腿子不曾绑起来,否则就真的是没脚蟹呀。”

匡悦低声说道:“我们俩跑过去招呼由宫桂。”

两人靠了过去,由宫桂幽默地说道:“应大学士、匡评事,我由宫桂拱着手迎接你们,什么礼仪也没有,可别要怪我老七老八的哟。”

应蓉华说:“大家都一样,这个院子关押的女犯人哪个没有披木枷呀。唉,由宫桂你参加的是什么党?”

由宫桂眨着眼说:“这回我们的革新党被朝廷一勺烩掉了,逃掉的没几个人。大丰帝比她母亲老皇帝厉害不知有多少培的。”

应蓉华说:“你们革新党被抓了哪些人?”

“不谈男人,我们女人就被抓了有:欣悦,欣巧莲,翁慧敏,冯玉婷,安玲,柳芷恵,丁福祥,任秋儿。就是功臣如若参加新党也照抓不误,例如苗雅萍、李琴、靳玉兰。”

匡悦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都被送到库冶岛荒岛,身体强不过去的话,骨头就撂在那里,见不到家人啊。”

由宫桂说:“不管怎么说,革命的新党终究是要战胜那帮顽固派。芮芬奇这个老妖婆最顽固,据说大丰帝就是因为她授意,这才发疯地抓捕各个新党人士。”

应蓉华听了,低下了头,默然无声。

女犯人全部上路,押送的女兵齐声吆喝道:“快点快点,不许慢吞吞的!”

一个头目站在旁边说:“动作都给我利索点,快点跑。要不然,天黑下来不得到站,你们的性命谁能保证没事。”

骑着战马的李娟走了过来,问道:“刘琼,你负责点数,总共二百一十八个女犯,路上绝对不能少掉一个。这些人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场,她们可都是有文化的人呀。”

头目马上双脚靠拢说“是”。

到达海滨省库冶岛,中途停了几站。在丹朱氾水县袁家庄停留时遇到连续三四天下雨,女犯们被关押在五六间房子里,密度太大。李娟让兵士们在院落里搁起遮萌,女犯们活动的空间扩大了双培。

李娟让兵士带来了应蓉华、匡悦、苗雅萍三人。三人进了将军帐,齐刷刷地跪在李娟面前。李娟笑着说:“啊呀呀,都起来,都起来。本将是找你们三人玩玩的,在本将这里,你们不要受拘束。”

应蓉华说:“李将军,我们三个是充军的犯人,你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们都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李娟说:“应大学士,本将知道当今的皇上对你们下了狠手。唉,你们民众民主党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给本将听听。”

应蓉华抓了抓自己的短发,说:“皇上说民众民主党是乱党,必须取缔。我们就是听民众民主党人讲课,听了五六回,人家劝我们入党,我们就入了民众民主党。”

苗雅萍说:“犯妇入的不是民众民主党,是革新党。”

李娟说:“本将李娟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新党,这个党那个党,但是,有一点本将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主张分掉皇上的一些大权,只做个名义上的皇帝。今儿,你们说给本将听听。”

三人都不说话,李娟催促道:“你们说呀,本将不会给你们三人定罪的。……不说,本将就叫人专给你们三个披木枷。”

匡悦低声说:“国家应该是大家的国家,不是哪一个人的国家。如若是哪一个人的国家,这个人就可以随心所欲,就是胡作非为,飞扬跋扈,谁也拿他没办法。因此,君权必须要加以限制起来,主要政事归内阁管理,而内阁又是大家选举产生。四五年一届,内阁总领有政绩,可以连选连任。否则,就自动交权下台。”

应蓉华说:“早在唐朝时,唐太宗就已经认识到民如水,可以载舟,也可覆舟。说的君主独裁,不许小民百姓谈论朝政,如若谈论朝政就抓起来。李将军,你看你们押送的二百一十八个女犯人,就是我们这些人,既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拦路抢劫,就因为参加各个新党,无非说了些直肠话,遭到了关押,甚至还动刑。李将军呀,说实话,我们这些人被抓了起来,就怕后来者没有我们这些人好说话,他们可要动手杀掉一些顽固派,这样一来,整个国家随时随地都可能处在血雨腥风之中。”

苗雅萍说:“李将军,恕我直言,你们这些武将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要不然,激进的人肯定以暴易暴,出现了危局,哪个能一下子破解得开来?”

李娟想了想,说道:“你们放心,本将不会得为个芮家王朝去火中取栗的。眼下,本将只不过奉命将你们押送到库冶岛。”

女犯们送到库冶岛,按自然地形划分大小不等的五个区域。应蓉华、匡悦二人被分在甲区,三十一人开垦五十八亩地。这个甲区处在岛的尖嘴上,一座阿乐山跟乙区、戊区间隔开来。四间茅草屋,单独一进茅草屋便是伙食房。后边一堵高墙,高墙外边住的是看管兵士,山上有瞭望哨。

应蓉华她们拿这铁锹要把满地的杂草削掉,随后翻土。她们这些人何曾做过那超强的农活,一个个疲乏不得了。吃过饭,仍得劳作。一阵风吹来,女犯们短发乱飘,一个个抹了头发后,还是拼命地翻土。

她们这次充军库冶岛遥遥无期,开头说三年满期,便让她们归回故里。可是,到了第五年仍旧在岛上种田。

大丰十九年,突然有一支武装上了岛,不曾费吹灰之力就解除了看管人马的刀枪。促进军司令黄如久将应蓉华这些女人组成一个营,李琴为营目,应蓉华为营参议。下辖两个连,苗雅萍为第一连目,匡悦为参议,靳玉兰为第二连目,欣巧莲为参议。

海滨省指挥使周胜先后派了两股人马都被促进军水兵掀翻了战船,死去了一些士兵,卞汉炎、许榜两个偏将军先后被活捉。俘虏的三百六十名士兵押上库冶岛做苦工。

周胜还要派兵前来进剿,黄如久派人给他送来一封信。信上说如若再来进剿,先前的两个偏将军脑袋瓜砍掉祭旗,号召海滨省境内大规模起义。周胜不敢自作主张,随即赶到平都禀报海滨匪情特别严重。

大丰帝看到黄如久的通牒信,沉重地说:“平了新党,新党却如同韭菜一样,前发后长。之前他们只是讲讲学,近两年新党竟然不住地搞暴动。眼皮底下的平都状元街新党冯志贵在兵部次大臣伏利路过时点燃了炸药,当场死于非命。济湖省总兵党寿也被新党炸伤,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秦山府还发生新党冲击衙门事件。”

总领大臣崔奎匆匆走进来,禀报道:“皇上,鱼平将军在吴谷、晋窑、火牛等十几个县查抄的报纸有几百张。你看,这是我随便拿的来几张报纸。”

大丰帝接过去一看,连看了几个标题:芮煜秋是杀人不眨眼的母老虎、阻碍共和的芮贼煜秋、请看芮芬奇老雌婆的两面派嘴脸、血债要用血来偿、觉醒的同胞们起来推翻芮家王朝。

大丰帝气呼呼地摔掉报纸,骂道:“王八蛋的新党,气焰越发嚣张。老娘的肺都要给气炸了!难道轮到朕做皇上,天道就不行了吗?”

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崔总领,你派人叫海滨省指挥使周胜不要跨海攻打黄如久了,封锁沿海边线,不让新党过来就行。另外还要注意封锁消息,不许小民百姓到那一带做事。”

崔奎说了声:“臣这就派人去。”

吏部大臣严肃建议道:“陛下,新党确实厉害,他们的人已经深入到军队里,好多士兵看了他们的报纸,听了他们的课,思想上发生了很大的震动。我们要组织一些儒者驳倒他们的说法,占领舆论上的主阵地。”

大丰帝说:“严卿说的很好,凡领朝廷俸禄的儒者都必须撰写文章,将新党的主张压倒、压垮。准奏。你和崔总领一同去主持这项事务吧。朕深感头疼,需要静养一段时期。”

说完话,便气哼哼地往里面跑去。

她这一跑,此后接连几个月都没有上朝,金坪亲王刘从哲代她临朝,遇有重要事务退朝下来向她禀报,而她的对策便在第二日早朝宣布。

大丰帝也跟太上皇一样,每日里邀请几个女大臣游玩花园,或者打马吊,或者吟诗作对,或者化装成平民夫人徜徉于平都街头巷尾。

平都府学正刘逢时在争鸣报纸上发表一篇《国度须得有秩序》文章,抨击新党骚乱敖炳,说是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此后争鸣报纸上发表了一篇署名顺时的文章——《驳刘逢时的国家秩序》。

此后逢时派的文章大多登载在《官邸报》,主要有:杨仰如的《乱党危害的是国家》,崔奎的《疯子的言论》,石岛的《骇人听闻的乱党乱敖炳》,程锐的《论法度》,许镇的《与顺时派人商榷》,窦慎的《吃饭与吃屎》,安道平的《鼓噪的乱党》,黄子芹的《国家的根基不容动摇》,晁原的《痞子的学说》,何英的《剿灭乱党》,修武的《呕心的乱党——顺时派人》,姚红珍的《再论国家根基不可动摇》,孔钭的《能者为尊,天经地义》,冯荣的《应蓉华,敖炳的女贼》,缪有中的《不甘寂寞的女贼们》,岑小党的《空口的许诺》,仝甫的《敖炳的国基万世不易》,黄存谷的《叫花子的滑稽术》,鸠平山的《谈乱党的文匪》,瓜田荣的《走出象牙塔的顺时派人》,陶智的《狂妄的乱党必须除灭》,冷忠新的《化缘与夺权》。

顺时派针锋相对的文章更多,登载在《变革报》、《曙光报》、《火炬报》、《争鸣报》等五六种报纸上,主要有:周世豪的《杨仰如式的奴才学会了犬吠》,叶寿堃的《谈谈崔奎的‘不疯’》,劳先声的《谁是真正的搞乱敖炳的凶手?》,匡悦的《民主与自由终究要到来》,庆玖的《评封建卫道士程锐的“论法度”》,尹莉的《逢时派人的嘴脸》,杨婧煜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狗走千里要吃屎》,侯新生的《究竟谁在鼓噪》,应蓉华的《除旧布新乃时代的乐章》,庆福的《顽固派程锐的丑恶嘴脸》,庆肜的《黄子芹、姚红珍两个疯婆叫嚣的“国家根基”到底是什么货色?》,桂秋的《请看顽固派陶智的狂妄表演》,庆振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庆乂的《论人民的天下》,倪庆的《崔奎是个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小丑》,庆之的《跳梁小丑杨仰如休矣》,丘月的《剥去岑小党的画皮》,丘平的《癞蛤蟆黄子芹也会怪叫》,阮大皋的《逢时派休矣》,欣巧莲的《请弄清楚谁是真正的能者》,张君平的《应蓉华的反正说明了什么》,余文敏的《请尊重女性》,梁巧云的《逢时派能不能正经点》,任秋儿的《前程远大的敖炳》,戴学丽的《变法是历史的主旋律》,张华新的《给逢时派画个像》,蔡世海的《用笔杀人的鬼把戏》,许龙英的《茅厕里钻出来的一群屎壳郎》,令狐凯华的《共和的国度将应运而生》。

与此同时,暗杀事件频频发生,其中最影响的是这么一些事件:大丰十年平都府尹红确、学正王守献二人遭到革新党人胡年宝刺杀身亡。大丰十六年兵部左侍郎秋彤被促进党人安在顺投弹炸死。大丰十七年济湖省按察使许直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暗杀,大邱省指挥使中二被促进党人陈海峰刺死。大丰十八年左副御史女存效遭到革新党人岑荣敏刺杀,身负重伤,不久便撒手西去。大丰十九年,丘平山守御将军三权有被革新党人刘家福死死抱住,引爆火药,二人同归于尽。大丰二十年,皋奚省总兵西门权被革新党人仇作宾刺杀,炳江省御史上官莹回家途中遇刺身亡。海滨省洛城知府卞学银、守备将军门究先后遭到革新党人暗杀。大丰二十一年,丹朱省巾帼馆掌事孔显遭遇民主党女杀手苗雅萍刺杀身亡,大邱省隐军校尉孙一峤踏雷爆炸身亡,吏部右侍郎牵泰被民主党指派的武林高手祭日盛杀死在状元街街头。大丰二十二年吴平省布政使马衷被社会党人王家珍投弹炸死。

大丰帝一直心烦气躁,有时还寝食不安。想找太上皇求得良方,无奈她一直在吴谷芮家庄休养生息,连续三四年不来平都。大丰帝实在感到内心阻塞,终于有一天化装秘密到达芮家庄。

芮芬奇跟正在花园里溜达,大丰帝急于要在她跟前讨到应付严峻的形势的对策,顾不得什么礼节,径自跑进花园里。太上皇转过牛角梢,突然发现大丰帝,只见她跪在前边喊道:“母皇,孩儿求见。”

“啊,昭平呀,起来,你起来,有什么急事?”

大丰帝便站起身将最近三四年的严峻形势诉说了一下。

芮芬奇叹息道:“唉,母亲这里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啊!怪只怪你对应蓉华她们参加的新党下手太狠,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特别是你杀了革新党好多的人,人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眼下你到了这个局势才来找你母亲谈,你母亲能有什么好主意的呢?看来,你不能再硬撑下去,须得下《罪己诏》,如若还不行,那就退位,让启继皇储他来收拾这个局面吧。”

大丰帝说:“母皇,孩儿不明白,想当初你执掌朝政时,对付敌手总是大刀阔斧地严厉镇压。抓到敌手的头儿就砍头示众,还戳到太白旗杆上,考究长达一个月。你前后有二十多次采取这样的手腕,而孩儿只不过一次杀了人,那些新党就无止尽地一次又一次刺杀我朝廷命官。”

芮芬奇笑了笑,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母亲当政时吃的是烂豆腐,而你昭平吃的是什么豆腐?是铁豆腐!磕掉了你昭平满嘴的牙齿也没用的!母亲执政采取猛治,可你不能,只能采取怀柔之治。为什么这样说的呢?首先是对手要将你母亲杀掉,而且手段极其毒辣。但你遇到的对手一开始并没有采用暴力手段,而是建党,集会,办书社,讲学,写文章。可你贸然出手,试图一举摧毁新党,你就不曾想到新党像韭菜一样,割掉还长。其次母亲是从底层杀出来的,执政之后又时不时地进行微服私访,甚至还亲自斥候,晓得对手的阴谋伎俩。而你却一直在听下面人的禀报,因此,对潜在的对手未能真正的看清楚。再其次就是时代的变迁,母亲掌握朝政时,有好多的国家还没有开化,人们的观念十分落后 。可是轮到你执政的时候,人们的眼界开阔得多了,其他方面也开化得不少,你还采取从前的方式,这就吃上了铁豆腐,显然是很不合适。现在,国家的局势这么紊乱,血雨腥风,恶性循环,已经成了死结。这个时候就是叫我母亲来掌政也没什么良方可以摆脱这种窘境啊。”

大丰帝捶胸顿足地说:“民众民主党、革新党等新党真个厉害,力推实行共和政体,鼓动老百姓起来造反,策动士兵进行暴力活动,果真酿成大乱,我芮煜秋就免不了成为殷纣王第二。这怎么好呢?”

芮芬奇叹了一口气,说:“眼下敖炳局势严峻,难怪三国时的诸葛亮说了这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唉,人算不如天算啊!当初母亲想敖炳芮氏江山牢固,叫儿子读书,不让他们掌握学武,以免成为将军掌握兵权,哪里料到随着岁月的变迁,他们的思想却一个个都激进起来了。你的兄弟、妹子居然都加入了新党,写起文章也都锐利不得了,只是署名去掉个芮姓。有三个人鬼坏,庆明他改为庆之,月秋、平秋将名字改成丘月、丘平,叫人不晓得。其实,他们的文章习惯用语还是露出了马脚,我母亲一望就晓得了。唉!到头来,我母亲还是作茧自缚,埋下隐患。昭平呀,从前拳头墩可以打天下,如今具备文武韬略才能统领天下。老百姓的思想凝成一条绳,哪个也没办法。这凝结老百姓的思想靠的就是文章,有的文章比火药还要厉害。我看了一篇文章是这样写道: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谁也阻挡不了的!顽固派想挡住车轮,只能被碾得粉碎!螳臂当车,可笑不自量。共和治理国家观念深入民心,大势所趋,几个小丑怎挡得住这个历史潮流!到头来,只能被无情地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唉呀,昭平呀,你别要再执拗了,该得向新党他们妥协啊。”

大丰帝恶狠狠地说:“取缔那些新党人的报纸,关闭他们的报馆,没有了阵地,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芮芬奇摆着手说:“动都不能动!你想堵住新党人的嘴,他们暗地里进行传播。昭平呀,你千万不能站到大众的对立面啊,大众的嘴不但不能堵,还要敞开来让他们讲。堵是呆事,越堵越不得了。关键还在于进行正确疏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周厉王禁止国人说话,最后国人暴动,逼得逃之夭夭。昭平你难道要做周厉王第二吗?”

大丰帝头扭了扭,说:“按母皇这么一说,孩儿回平都,明日就下达《罪己诏》,新党还不依不饶的话,那孩儿就退位。让启继登上皇位,然后跟新党代表谈判,看看能不能达成某种协议,尽快结束眼前这种混乱局面。”

翌日,大丰帝真的下达《罪己诏》,满朝的文武大臣一个也想不出什么良策,害怕遭到刺杀的倒很不少,只得接受事实。此后,《争鸣报》报纸上接连刊载出几篇文章:《刽子手的以退为进》,《血债血还,无可逃遁》,《读芮煜秋的‘罪己诏’》,《谈谈女皇的‘诚意’》,《绝望的哀鸣》,《鳄鱼的眼泪赢不了人们的同情》,《该结束吧,封建君主独裁统治》。

大丰帝再次来到芮家庄,母女俩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大丰帝一上来就埋怨道:“唉,事情都怪母皇仁慈,叫女儿对新党持怀柔政策,未能将新党全部连根拔除。假若当时全依照孩儿的话,今日就不会得是这个局面。”

芮芬奇马上叫道:“你剿灭新党,动都不能动。他们新党不乱,他们都是有纪律的,而且他们的信仰比较坚定。你就不晓得,天之将亡掉人之国,必先让人先获小喜,而后给以大灾也。”

大丰帝仍固执地说:“没这话,当时我杀掉周世豪、黄如久、张华新这些人,民众民主党也就跟革新党一样丧了元气。可你劝孩儿不要杀这些人,只判了十年充军,哪里知道他们三年的时光就在库冶岛发动了暴乱。还有应蓉华、匡悦、欣巧莲、苗雅萍这些人就关押在刑部大狱里,五年之后再考虑她们的出路。可你叫弄出去劳作,说是废物利用,减轻朝廷的经济负担。现在可好,她们跟黄如久一伙合流,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真的应了这两句话:一日纵敌,数世遗殃。斩草留根,逢春再发。”

芮芬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历练得不够啊。要做天下真豪杰,须历人间万里程。小不忍而酿大患。你镇压新党,还杀人不多,一百多人呢。就你杀了这么多的人,惹下了大祸。主张变革的人不依不饶,决心暴力抗拒朝廷,屡次掀起杀人案,前发后涨。你就不晓得这就捅下了马蜂窝,人家就逮住朝廷关键的臣子同归于尽,暗杀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弄得整个国家血雨腥风,鸡犬不宁。天下之事,理胜力,国治恒常;力胜理,国乱加剧。昭平啊,一时的强弱,要靠力量;千古之胜负则完全在乎法理。昭平,你治理国家太毛糙了。”

大丰帝气呼呼地说:“我毛糙的,留下祸害,后患无穷。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芮芬奇急得嗓子都有点嘶哑,“你到现在还不成弄明白。文人杀不得呀。秦始皇坑了四百六十个方士,还不是儒生,结果被说成焚书坑儒,骂秦始皇暴政。曹操不杀狂妄的祢衡,而是假借他人之手杀了祢衡。天下之事,理胜力恒常,力胜理易变。一时之强弱在于力,但是,千古之胜负则在理。你没理,全凭武力征伐,锅紧必炸。眼下他们革新政党的最大诉求是君主立宪,你个大丰帝还想跟从前一样,唯我独尊,唯我独大,眼下形势已经到了不容许的地步了。人到屋檐下,谁敢不低头。英吉利国王查理一世,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六,这两个人都不肯交权的,结果都被送上了断头台。眼下,你昭平千万不能重蹈覆辙啊!”

大丰帝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大丰帝在现实社会面前实在没办法出手,迫于形势的急剧变化,只得选择退位。退位时什么礼仪都没有举行,就在朝堂里简要地说了一下,“朕无德居庙堂高位,各个新党不住地暗杀我朝廷臣子。思前想后,朕不如尽早退位,以安天下人之心。从今日起,太子即位,望诸位大臣好好地辅佐。”

随后太子芮启继便登上了宝座,他随即宣布明年(壬寅年)改元长荣,尊号芮平帝。尊母亲芮煜秋为太上皇,父王刘从哲为太上府君;尊祖母芮芬奇为上太上皇。

翌日,长荣帝发布《大赦各新党人诏令》,允许各个新党自由参与政治活动,解除对骷髅岛、库冶岛等地海边戒严,但禁止一切形式的暗杀。

忽然有一天,革新党参议张君平找到太监景尚,要求晋见长荣帝。太监景尚来到光明殿禀报皇上,皇上诧异地问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这是第一次直接与朝廷接触,张君平说他是来投石问路的。”

“投石问路的?”

长荣帝沉吟道,“看来他们是看了朕的大赦各新党人诏令,试图跟朝廷谈谈他们所要的自由与民主。这样吧,你传他进来。”

张君平走了进来,只是对皇上鞠躬,没有行跪拜之礼,说道:“皇上,今日我张君平是作为革新党的代表前来晋见你的,也就不行跪拜礼,因为这是奴化人民的表现,时到眼下理当废止。”

长荣帝威严地说道:“那你们就不承认自己是敖炳的子民呢?可以横行无忌,想刺杀哪个就刺杀哪个,弄得平都附近的七八个省鸡犬不宁,人心惶惶。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要的国家局面吗?”

张君平气宇轩昂地说:“可尊敬的皇上,一人主宰国家根本就不是人民的福音。你说我们革新党人横行无忌,请问,这是谁促成的?朝廷杀了我们革新党一百多人,整个革新党基本上瘫痪。其他的党也被杀掉二十多人,判刑押往海边和岛屿的人有七八百人之多。眼下,我张君平作为革新党的一员,明确地告诉您,国家要实行君主立宪,也就是说皇帝的权力要收归内阁行使。而内阁总领则是通过选举产生,而且是五年一任,可以连选连任。如果不称职,议会随时可以罢免,重新选举产生政府首脑。至于皇帝只是代表国家公布国家法规、法令,同时代表国家旌表一些有功人物,手上再也没有什么生杀大权。”

长荣帝嘴唇抖抖地说:“你们革新党口味怎这么大的呢?照你这么一说,朕就不是从前的那个皇帝了。”

“对了。皇上,作为敖炳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奉劝你要顺时而变,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一个名叫达尔文先生说的。如果默守陈规,刻舟求剑,免不了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所有新党都是坚决革命的,理想制度一天不建立起来,就前赴后继,勇往直前。”

张君平扬了扬手说,“皇上,我坦率地告诉你,有个英吉利国家,皇帝查理一世不肯交权,向议会宣战,结果打得大败,上了断头台。另一个国家叫法兰西,皇帝路易十六也重蹈覆辙,之后他的王后玛丽·安东妮也被送上了断头台。你知道这断头台是怎么一回事?”

长荣帝不经意地说:“这是个什么刑罚?”

“什么刑罚啊?就是把人的身子弄到架子上,上下固定好,上面抓住人的头硬吊,把人的头吊上去,跟下面的身子分离开来。”

“没得命。”

长荣帝惊诧地叫了一声,瘫倒在宝座上。

总领大臣崔奎咆哮道:“张君平,你这个刁民惊驾了,该当何罪?”

宣政殿大学士程锐尖厉地说:“今日皇上如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张君平死里难逃。”

张君平说道:“唉哟哟,程大学士,你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吓唬谁呢?我张君平可拜读过你的《论法度》,说的芮家江山是国家最好的法度,不容挑战,什么万世不易呀,又是皇家脸面何在。由此可见,你程锐是个顽固的保皇派。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今日奉劝你好好想想,不合时宜,默守陈规,与人民大众为敌,到头来能有什么好下场?”

崔奎说:“这么一说,你们革新党人要跟朝廷死磕到底。”

“这完全取决于你们这些当政的人脑袋瓜开化不开化,你们这些政客可别要害得皇上真的上断头台哟。老实告诉你们,我今日来到这里是投石问路的,你们如若敢于对我下手,恐怕你们难逃暴尸街头的下场。不相信的话,你们弄玩玩看。”

长荣帝挥着手说:“张君平,你走吧,朕保证你从这里走出去,安然无恙。你们下次来,多带几个人谈谈。朕不是不会变通的。”

芮芬奇闻听孙子继位以后,便悄然回到阔别十年的平都,仍旧住进玄仪宫。侍女们除御膳房商若冰、邢丽萍、佘香三人之外,全部更换掉了。此前住到这里的是太子芮启继,大丰帝也曾在这里住了三年。芮芬奇回到原住地发现又变了样,原先的西边廊檐拆掉,这一路开辟为竹林带,一年到头都是青枝绿叶,显得锦绣园生机盎然。山上栽了很多的梅树,这座小山到了冬天就变成了梅山。

芮芬奇回到平都,仍旧住进玄仪宫。先前住在这里的太子芮启继搬迁到聚香居。大丰帝也曾在这玄仪宫里住了三年多。锦绣园变化比较大,西边的廊檐全部拆除,路道两旁栽上了竹林,一年到头全是绿色的,山上全栽上了梅树,到了寒冬里,梅花盛开,仿佛预示着春天快要到来,散发在空气里全是一股香味,沁人心肺。

唯一的没有动过的是她的书房,只不过里面落了厚厚的尘灰,侍女们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芮芬奇走进里面翻看着《东周列国志》,正聚精会神时,侍女梅巧慧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太君,程锐程大学士求见。”

“传她到客厅里坐。”

侍女点着头说“是”,跑了出去。

芮芬奇梳了头后,进了客厅,程锐马上站起身鞠躬,说道:“老皇上,你好!”

“程大学士,哀家回到玄仪宫,你是第一个来的。最近都城里形势怎么样?”

程锐回复说:“老皇上,这怎么说呢?总的来说,还算平静吧。”

芮芬奇摇着头说:“恐怕不怎么平静的吧?如果说是平静,这种平静就越发诡谲,弄得不好就很可能孕育着一场大的风暴。”

程锐睁大眼睛说:“那么,老皇上,你看应该怎样做才能避免这场大风暴?”

芮芬奇跑到太师椅跟前坐了下来,抹了抹上盖头发说:“顺势而变,与时俱进。几个新党都提出君主立宪,人人平等的口号,还是颇得人心,我们这些人想阻止也是没法阻止得了的。哀家劝你程锐别要跟新党他们斗啊,斗不过他们的,到头来必然碰得个头破血流,落得个可悲的下场。”

程锐顽固地说:“臣吃的皇家的饭,做的皇家的事。那些新党人不过是一群读书的人,他们不感恩皇上,却反过来要皇上做他们的傀儡,说的由他们来执政。这怎么行?想当年,大丰皇上不曾将新党人全部处死,斩草除根。唉,他们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气焰越来越嚣张,行为越来越暴力。哼,这帮忘恩负义的臭秀才们,想夺老皇上开辟的江山,门都没有!”

礼部大臣黄子芹走了进来,鞠躬说道:“老皇上,臣黄子芹前来禀见。”

芮芬奇说:“噢,黄子芹你将你所知道的消息告诉哀家。”

“老皇上,眼下新党有好好几个党的,其中有民众民主党、革新党,还有什么促进党,最近又冒出两个党,一个是自由党,一个是社会党。这些党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要求敖炳实行君主立宪。数革新党最激进,他们屡次刺杀朝廷命官,弄得平都周围七八个省官员人心惶惶。”

芮芬奇叹了口气说:“这都是昭平杀了革新党一百多人留下的后遗症呀。现在想平息下来,叫个不容易啊!”

“老皇上,你从费氏手里夺了帝位,做了四十五年的长治帝,昭平继位,前后只做了二十一年大丰帝,眼下是长荣帝,说的要把朝廷的大权交给那帮新党人打理,而皇上却被他们架空,成了傀儡。哼,这怎么行?一定要跟他们周旋到底!”

黄子芹抹了一下头发,恶狠狠地说,“把斥候人马全调动起来,将那些新党分子统统抓起来,有必要就杀掉他们一批。臣就不相信,他杂七杂八的新党有多厉害!”

芮芬奇摇了摇手,说道:“黄爱卿呀,事情没你说的这么简单,读书人的事不能靠武力解决,唯有跟他们多多接触,甚至还要答应他们的诉求,形势在逼人的呀。”

她说着将一张报纸递给黄子芹,叫她读一段文章。

“面对社会演进的大势所趋,那些保守者还在甚嚣尘上,一如跳梁小丑宣扬着过去的封建时代的种种美好,这正是他们的悲哀和不幸,怎能不让改革者们强烈反感甚至嫉恶如仇呢?民主革命先驱都在大声疾呼:埋葬腐朽的封建社会的吃人礼教,取消森严的封建社会等级,摆脱阶层的固化的藩篱,人人平等!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在历史前进的洪流面前,所有的螳臂当车,事后观之,都不过是跳梁小丑,徒为万世之笑柄。而这种阻扰与压制越残暴,其所带来的反噬必将越血腥。石岛、程锐、杨仰如之流叫嚣维护芮氏王朝,都不过是大粪缸里的几只癞蛤蟆,死命发出哀鸣,可笑之至!”

程锐听了,失声叫道:“这是哪个写的?竟然把我说成是粪缸里的癞蛤蟆,气杀我了。”

黄子芹看了一下报纸,说道:“署名的是丘平。”

芮芬奇晓得这个丘平是芮平秋,但她没告诉程锐和黄子芹,只是轻飘飘地说:“人家骂了,由人家骂去吧。老身不也被人谩骂了吗?老雌婆,腐朽封建势力总代表,仇视社会进步的女魔王,还有更难听的。只是我们被骂的人也要顺顺气,气量放大一点吧,社会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天。”

侍女进来说:“崔总领带了三个人求见。”

“传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内阁总领大臣崔奎、中枢府侍中晁原、光明殿大学士石岛、西暖阁大学士修武四人走进来晋见了芮芬奇。芮芬奇说:“大家都坐下来喝茶。”

侍女们很快地给各人都沏了碗茶。

崔奎说:“昨日收到促进党书记白宣送来的敖炳君主立宪大纲三十一条,要求皇上、太上皇、上太上皇三人都要在上面签字。臣当即驳回他们的这种无理诉求,但答应了他们等考察民情之后再作答复。在未考察民情之情拒绝你们新党所提出的一切要求。”

芮芬奇说:“那白宣当时是怎么说的啦?”

“他说考察民情不能无限期,顶多两个月。说了这话,他就拿脚走了。老皇上,你看,下去到各省考察的考察团由哪些人组成?”

“你们这里六个人,再加个岑小党,对了,学士孔钭也参加。明日你们八个人就到大邱省首府琛州考察。”

石岛说:“皇上为了防止平都一带出现不测,已经将一些得力的人调到平都一带任职。”

芮芬奇说:“调了哪几个得力的人啦?”

崔奎说:“调孟来省指挥使乔台担任京畿将军府大将军领平都府总兵,调西戎省指挥使卓越担任丹朱省指挥使领丘平山守御将军,还调乌丘省指挥使朱巧兰为皋奚省指挥使领狮子山守御将军。这三个人多得力啊!”

芮芬奇说:“昭平她这个皇上考虑还不错的。对于那些搞暗杀的人可以动手,但对那些不曾搞暴力活动的人千万不能动粗。要抓哪个人一定要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目前还得要注意缓和形势的呀,绝对不能因处置不当而造成社会局面动荡。”

崔奎点着头说:“这当然叫他们注意方法,千万不能冲动。”

晁原说:“老皇上,你精神好的,有的人六十岁都没有你脸皮红堂,头发乌索索的,一根银丝都看不出来。唉,老皇上,你一定有什么好方子。”

石岛笑着说:“老皇上的方子可多的啦,丝瓜汁水洗脸,丝瓜皮敷脸,还有纱布包豆腐敷脸,……”芮芬奇说:“看来你石岛到底是斥候头子,哀家老太婆的生活习惯被你摸得一清二楚嘛。”

石岛急忙打招呼道:“不不,臣也是听得来的。”

修武说:“总之,一个人养生得好不好,区别大的凶呢。瞎来的人,再加上身体有毛病,就活不到四十岁;能够注意养生,就能活到六七十岁;如果骨子再好的话,一天到晚多活动活动,就能活到一百岁。像老皇上这样硬朗的身体过一百岁都没话说。”

芮芬奇笑哈哈地说:“哀家这就托你修大学士的口彩了。”

崔奎说:“修大学士说的话不错。东汉末期,曹操不是有句诗这样说道: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晁原点着头说:“是的,这句诗在他的《步出夏门行》里面。”

谈了一阵,崔奎四人也就告辞而去。

程锐赞叹地说:“崔总领对付新党人很有一套,不急躁,说考察民情,实际是以这个借口敷衍他们。新党想叫皇上把朝廷大权交给他们,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你新党再搞暗杀的话,朝廷就可以大张旗鼓地进行镇压。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容置疑。”

黄子芹也拍着手说:“卓越、乔台、男佩秋、朱巧兰四位悍将都在平都一带任职,他们几个新党还能翻得了天?再搞暗杀,就出手抓捕,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就抓一双,绝不姑息养奸。”

芮芬奇说:“你们不知道啊,现在社会已经发生了变化,单纯靠武力解决问题是不能奏效的。早在东周列国时期的老子就这样说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们看,新党的人每杀了一个官,总激起一层浪。但杀了一个新党的人,黎民百姓并不拍手叫好。黎民百姓也在思其变啊!如果朝廷还像以前那样砍伐,就必然失去民心。孟子是怎么说的,得天下要得民心。原句我已经记不得了。”

黄子芹说:“孟子是这样说的: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不错,孟子是这样说的。三国时司马懿临死时对他的儿子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君子之心者得诸侯;得诸侯之心者得士大夫。”

芮芬奇划着手说,“朝廷还得要跟新党交涉,交涉的结果至多是分步实施君主立宪,也就是说,朝廷所能做的也只是能够拖延一点时光,话说回来,拖延时光到底能有什么用呢?你一再拖延,就会被戴上顽固派的帽子啊!”

这真是:风起云涌逼改制,前赴后继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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