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二十五年,驼帮。苗晓话一问出,年长干部马上面露异色,明显是被说中了。“这位前辈,你大可以将难言之隐告诉我,没准我还能帮到你。如你们二帮主颂颂之流,我瞧着四位也是看不上眼,明显还是衷心于大帮主的。”
“我想如果四位面对如今的驼帮是这样正直的心态,想必是大帮主出了什么意外。四位前辈,还是如实相告吧。”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这时候颂颂跳了出来,“你们四个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出手灭了这个狂妄的小子!”
苗晓看着这个跳梁小丑,决定用他下手,激四位干部下定决心。“你这个怂痞子,刚才的两巴掌还没尝到滋味,是吧?”
苗晓把矛头转向了颂颂。“瞧你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武功,但是刚才四名干部一起出手都没有击退我的场景,你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实力如何,用你那个干瘪的脑袋好好想想。”
“如果你再敢叫嚣,我一定让你脸蛋开花!”
苗晓怒目圆睁,吓唬颂颂。颂颂果然如王总教头说的一样,只会站在人后叫嚣。他赶紧一个抱头鼠窜,躲到了年长干部的身后,“快快,你们四个不是有什么无敌的阵法吗?赶紧用出来杀死他!我是二帮主,我命令你们出手!”
年长干部碍于对方二帮主的身份,只好勉强拉开进攻的架势,却不往前。“你快省省吧!人家四个武功了得,随便一个人都能收拾了你自己当个帮主,凭什么听你差遣!要是我,直接取了你的首级,自己逍遥驼帮,岂不是比听你吆五喝六来的痛快?”
说完,转头冲着四十名帮众说道:“你们这些比二帮主武功好的人,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道理?”
驼帮帮众是游民出身,本就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如今听苗晓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能当上二帮主,看颂颂的眼神都变了。这时候四名干部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四个人分别用眼神扫过了自己负责的十个帮众,刚才那些躁动的情绪瞬间被强压了下来。“喏,看到了吧,帮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了你的小命。以后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哈哈!”
苗晓自从上次在容尚祥当众喊话之后,这三日也抽空练了练演讲的技巧,也找了一品器帮里一些说书的帮众学了些说话的技巧。今日用起来,感觉特别的畅快。“原来带节奏是这种感觉。”
“既然帮里谁都能当这个二帮主,你说说凭什么人家要听你的啊?”
苗晓继续用话术引导颂颂犯错。“我……我……我是大帮主的表堂弟,未来大帮主不省人事了,我就是要继位大帮主的不二人选,难道我表堂哥还会把帮主之位传给其他人不成!”
颂颂果然上套,说话间带出了大帮主的信息。“不省人事?你怎么知道大帮主会不省人事?”
苗晓缓了一下说话的节奏,慢慢问道。“大帮主如今得了癔狂,抑郁躁狂、失眠乱语,最开始一日中有两三次神志不清,现在每日也有大半的时间都胡言乱语。再这样下去,不省人事岂不是迟早的事情!”
颂颂如此叫嚣,其人却还是在年长干部身后没有出来。“就这么点小事啊,我以为大帮主命不久矣呢,如果只是癔狂,我就能让大帮主恢复神智!”
“什么?!你真有如此手段?”
四名干部听到这话,眼神突然清明起来,一反刚才浑浑噩噩的状态。年长干部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英豪,你真的有把握让大帮主恢复?”
还没等苗晓开口,颂颂就从年长干部身后窜了出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哦?我都没说用什么方法救助大帮主,你就说绝无可能,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可能?”
苗晓追问道,他知道此时已经到了话赶话的关键时候。以颂颂的弱智程度,只要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早晚会从话语中露出破绽!“我凭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颂颂紧闭口风,不敢多说话。“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准备趁大帮主神志不清的时候,突然下手杀了大帮主,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帮主之位了!”
苗晓恍然大悟道。“放屁!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显眼的行径!”
颂颂反驳。“那你做的不显眼的事情,又是什么啊?”
苗晓反问,自问自答。“是不是你暗中给大帮主用了什么手段,所以才导致大帮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比如说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是你把大帮主变成这个样子的,对不对!”
苗晓用手一指,突然提高声调。“我没有!我没有!我哪里敢给表堂哥乱吃东西!”
颂颂被提高的声调吓的一哆嗦。“那你做了什么!”
苗晓紧追不舍。“我什么也没做!”
“你伙同外人意图对大帮主不利!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勾结外人!”
“你用了什么邪术给大帮主下了诅咒!有没有!”
“没有没有!我不会什么邪术!”
“你动手了!你一定动手了!你对大帮主动手了!”
苗晓最后抛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一开始没动手!……”颂颂说完这话,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想闭嘴不再说话,可惜为时已晚。四名干部听到这话,已经用无比犀利的眼神盯死了自己!“哈哈,成了,说书的不愧是说书的,照方抓药,百试百灵!”
苗晓心里高兴,面上不露声色。“嗯,说说吧,一开始没动手,后来怎么就动手了?”
苗晓一脸坏笑。“二帮主,你最好把事实如实说出来,只要苗小英豪真的能救得了大帮主,我们可以对你既往不咎,遣出帮派自生自灭就是了。”
年长干部严肃说到。“我……我……”颂颂还想支支吾吾。“快说!”
年长干部一声厉喝,声音震得附近的花草都摇晃起来。松松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说,我说。那日表堂哥找我去喝酒,我不知道所谓何事,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训诫我平日放浪,惹了不少事端。”
“一开始我们还有争吵,后来我被气的不行,心里就想着我既然如此不堪,那我就做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给他看看。”
“后来,我就假意顺从,陪着表堂哥喝了不少酒。”
“别看我其他方面不行,喝酒我可是不输任何人的。”
颂颂真的是没心没肺,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别骄傲。苗晓瞪了他一眼,颂颂赶紧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把表堂哥灌醉了,趁着他醉酒熟睡的时候,用酒壶从后面狠狠地冲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这就是我要做给他看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我敢挑战驼帮的帮主了!”
苗晓看着眼前这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傻子,心想,果然亲戚都是不好处的。“仅仅一个酒壶,怎么可能把帮主弄成这个样子!”
年长干部厉声问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只是砸了他一下!”
“砸完之后,我看表堂哥晃晃悠悠又起来了,就走到正面,当着他的面又砸了一下,为了证明我的勇气!”
“没想到,从前面砸过去之后,表堂哥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我再怎么喊他,他也没有反应了。从那天起到现在,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没有撒谎,是真的,我只是用酒壶砸了他了两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颂颂说到最后,有点歇斯底里。在他看来,自己什么也没干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特别冤枉。“哦?看来是脑震荡引起的癔症。脑震荡虽然不是中医拿手的病症,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头伤怕是已经自愈大半了。而只要是癔症,我就有办法!”
苗晓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救治大帮主了。驼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但救人总好过杀人,能不费人力就了解此事,对地方政府、一品器和驼帮三者都是好事。年长干部气氛地看着颂颂,喘着粗气:“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大帮主一代英杰,带着我们从北部迁移至此,一路上如何艰辛你都是看到的,怎么还能对大帮主的悉心教导怀恨在心!”
说到最后,年长干部已经开始隐隐流泪了,为驼帮不值,为大帮主不值!年长干部一把拎起颂颂,扔给远处一个帮众,“捆起来,日后发落!”
边上几个帮众赶紧上前,麻肩头拢二背,把颂颂捆了个结结实实。年长干部发落了颂颂之后,转头面向苗晓,突然单膝下跪,冲着苗晓低下了头。剩余三名干部也毫不犹豫,跟着年长干部一起,原地冲着苗晓就跪了下去。驼帮的其他帮众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干部都跪了,也都跟着单膝跪了下来。这些对话都是在驼帮这边完成的,王总教头那边只是见到苗晓用空隐探了过去,后来听到了茫茫无垠杀阵的轰隆声,其他的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现在远远看见一众驼帮干部和帮众全都冲着苗晓跪了下去,惊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英雄就是小英雄!真的兵不血刃啦!”
苗晓这边可受不起年长干部一跪,赶紧把众干部都服了起来。“前辈不用行如此大礼,我既答应了为大帮主想办法恢复,就自然会倾尽全力。”
“况且驼帮本质淳朴,之前所做所为全是颂颂搅扰导致,那自然和同安镇地方、和一品器都没有任何恩怨。”
“我这就把那边的其他人叫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咱们就去看看大帮主,可好?”
年长干部哪有不从,赶紧点头答应。苗晓这边由另一名干部陪同,回到了自己营地这边。在驼帮干部的频频点头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王总教头就像是茶馆听书一样,一会儿跟着惊讶,一会儿跟着生气,到最后听说还没见到大帮主,叹息一声:“唉,还给我留个扣儿,这是不给书听啊!”
苗晓笑道:“来,王总教头,咱们这就进了驼帮,后事如何发展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苗晓和驼帮干部引着众人进了驼帮,就这么几步路,王总教头还不忘了夸赞苗晓英雄少年、足智多谋、虎胆龙威、侠义豪情。驼帮干部不明就里,进了驼帮赶紧把这番话说给了年长干部听。“果然是少年英豪,咱们没有看错人!”
年长干部如此总结。驼帮大帐内。驼帮虽然入驻武西区,但是搭帐篷的习惯还没有改掉,整个驼帮帮派区域内遍布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帐篷。帮众和他们的家人,每户一个帐篷用来生活。各种功能帐篷也独自坐落。现在整个帮派里最大的大帐,苗晓、王总教头和驼帮年长干部就坐在其中。“不知道外交官大人准备如何助大帮主恢复神智啊?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年长干部很守规矩,没有正式的帮内公告,帮主之称依然分大小。“倒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一会儿引我去看看大帮主的状况,我再做定夺。”
苗晓喝着特制的奶茶,慢条斯理。“苗小英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助人恢复癔狂,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佩服佩服!”
王总教头自从跟着进了驼帮,知道不用兵戎相见,小命可保,奉承称赞的话就没停过。又喝了几口奶茶,苗晓知道再这么渗着驼帮那位干部就要急死了。于是主动站起身,请年长干部带自己去看看大帮主。年长干部不敢使劲儿催促眼前这位外交官大人,毕竟还要指望他大显神通救助大帮主,只能着急的等待苗晓喝饱了奶茶。一听苗晓主动要求了,赶紧引着二人往一个单独设置了木头围栏的帐篷走去。三人还未走近围栏帐篷,老远就听见帐篷里的呐喊嘶吼。“啊!!我是玉皇大帝!我是天王老子!来呀!杀我啊!”
“这是?”
苗晓看向年长干部。“外交官大人有所不知,大帮主癔狂发作的时候,就这样在帐篷里拳打脚踢。虽然人疯了,但是手脚功夫还在,一般帮众也拿不住他。”
“这外面的围栏,也是大帮主清醒时候主动提出来设置的,为的就是拦住自己别冲出去伤人。”
年长干部回答道。苗晓眼神突然放光,“不能近处施针,难道我刚学会的闪银细雨这就要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