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普通马车,停在镇国公府的角门前。“娘子,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敲门!”
“一起下去吧!”
来的正是杨大虎夫妇,因为近乡情怯,苏氏本是打算托个几天,再回国公府探望父亲。可昨晚得夫君开解后,苏氏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本就自责这么多年没有主动打听家里的事,如今既然已经回京,那何必又再拖。早些见面,让父亲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日子还过得很不错,可以让父亲少一日痛苦自责。“咚咚!”
“咚咚咚!”
“来了来了!”
杨大虎敲了好久的门,里头才传来动静。可以听到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并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上门找死呢!”
嘭的一声,门被用力从里头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气势汹汹的,正要叉腰开骂,看到人高马大的杨大虎,立马怂了,声音变小了很多,腆着脸笑道:“这,这位壮士不知要找谁?”
“吴婆子,这么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苏氏从杨大虎后头走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吴婆子道。“妈呀!大,大小姐?奴婢没有做梦吧?”
吴婆子震惊的看向苏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确实是我!吴婆子放心,你没做梦!”
苏氏笑道。“天啊!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大小姐没死,大小姐回来了!”
确定眼前是活生生的大小姐,并不是鬼后,吴婆子拍着大腿惊叫一声,然后就转头往里跑去,边跑边大喊着大小姐回来了。速度之快以及声音之洪亮,一点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这?“娘子,我们要进去吗?”
杨大虎被这一状况搞懵了,忙问苏氏意见。“进去吧!”
苏氏深吸了一口气后,率先走在前面。一大清早的,大多人还在睡梦中,府里本就安静,吴婆子这么一喊,很多人都被吵醒。一开始大家都怨念不已,等听清楚所含的内容后,所有人都从床上蹦起来,匆匆披上外衣,走出房间,朝吴婆子的方向跑去。自镇国公把李秀梅休了以后,府里的下人也被裁减了不少,如今还留在国公府伺候的多是一些老人和家生子,对国公府忠心耿耿。所以,都是打心里希望大小姐能回来,这样老侯爷就不会那么颓废了。“刚好像听吴婆子在喊大小姐回来了?”
“我也听到了!”
“大小姐真的回来了?”
“应该是真的,吴婆子虽然爱占点小便宜,但平时却不会说假话。”
“走,我们去看看!”
相互碰到的下人,个个脸上都带着激动,边谈论边朝吴婆子的方向追过去。“娘子,不是说大户人家府上都有很多下人吗?”
杨大虎纳闷道。除了刚刚开门的吴婆子,夫妻俩一路走进来,愣是一个下人都没再碰到,真是奇了怪了。苏氏笑道:“大家可能以为我是跟着吴婆子进府了,所以,都循着声音跑去吴婆子那了。一会在那看不到人,他们肯定会跑过来。”
果然,她话音才落,就听到一阵喧哗声从前头传来。苏氏抬下巴看杨大虎一眼,示意自己说的没错吧“娘子果然料事如神。”
杨大虎朝娘子比了个大拇指,一脸真诚的夸奖道。“油嘴滑舌。”
苏氏被夸得不好意思,转开目光看向前方。忽然她怔住了,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身材清瘦的的老头,被众多下人簇拥在中间,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脸上的表情复杂交织,激动中含着不可置信,惊喜又夹杂着悲伤。“父亲!”
苏氏情绪突然之间就崩溃。自收到赵妈妈的信之后,她就设想了很多和父亲相见的场景,唯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哭,因为就在昨晚,她都还觉得父亲如今晚年的凄凉,都是当初他有眼无珠,选一个蛇蝎女当继室的结果。这些年她虽过得不错,但不可否认,心里对父亲还是怨的,所以,她一直以为和父亲见面时,自己是可以很平静的,理智的,情绪不会有太大起伏的。只是亲眼看到曾经英武不凡的父亲,变得如此颓废,她忽然就心痛万分,情绪忽然就失控。“闺女,真的是你回来了,我没有做梦吧?”
苏老国公颤抖着嘴唇道。“父亲,是女儿回来了!”
苏氏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扑进父亲的怀里。“回来就好,你这闺女真是狠心啊,这么多年一丝音讯都不往家里送。”
苏老侯爷一个曾经驰骋沙场的铁血汉子,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此刻也是热泪盈眶。“对不起,父亲是女儿错了!”
苏氏哭的不能自已,心下万分自责。父女俩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才在下人的服侍下,重新收拾了一番。“闺女,你这些年都在哪落脚?过得可还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苏老侯爷才坐下来,就忍不住问道。“父亲,女儿过得很好,这些年在雍州府宁远县的一个山村落脚,女儿在那已经成家,有夫君保护着,没人能欺负女儿。”
苏氏把这些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听说自己连曾外孙都有了,苏老侯爷很是高兴,连连说好。不过,虽然高兴自己有了外孙和曾外孙,但苏老侯爷对杨大虎还是没啥好脸。想想自家宝贝女儿,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竟然嫁给一个猎户,他这颗心就疼得厉害,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女儿怎么会委屈自己嫁给一个猎户。不得不说,苏老侯爷还是很能脑补,虽听闺女说没吃过苦,跟眼前的大汉是两情相悦,但他一点不相信,只觉得闺女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报喜不报忧。苏氏对自己的父亲还是了解,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对夫君不满意,于是提议道:“夫君也练了一身功夫,不如父亲帮忙指点一下。”
“哦?”
苏老侯爷听了,才有点兴趣,立马拉着杨大虎要去练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