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每年生日时,他都不一定能吃上一碗长寿面。不受父皇重视的宫妃、公主,有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何况让御膳房替她单做一碗寿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长寿面的热气熏的,十八公主觉得眼睛湿润,鼻子发酸,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她连忙垂下头,悄悄吸了吸鼻子,忍下泪意。即使肚子已经差不多饱了,但还是无比珍惜的一口口吃完了那碗面,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东宫宴席结束,醉意朦胧的皇子们,被宫女们扶着,上了各家的马车。而小公主们,则被太子派出的太监侍卫护送回泰乐宫,交给老皇帝。十二公主被宫女抱上马车后,惊奇的发现马车里放了一个精致的箱子。她激动的伸出颤抖的手,几次才把箱子打开,最上一层放着一页浅粉色的花笺,其上是太子那笔透着锋芒的小楷,简简单单的写着:“贺十八妹生辰。”
十八公主忍不住又红了眼,她没想到看着冷情的太子皇兄,私底下竟是这么温情,怪不得太子皇兄和太子妃嫂子感情能这么好。她是不知道因为这几个祝福语,是姜蓁蓁软磨硬泡,还牺牲了色相诱哄,太子才答应写下的。把那张花笺看了好几遍,贴身收好后,才打那个做工精致的箱子打开,逐一翻看。箱内放着精巧的玩具以及头花头饰,还有一套笔墨纸砚等等。十八公主生平头一次收到来自兄长的生辰礼物,爱惜异常的摸了又摸,最后把整个文具箱抱进怀里,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异常满足的笑。“卿卿,给十八皇妹的生辰礼物,我已经吩咐人放在车里了。”
太子凑到姜蓁蓁面前,一脸邀功的表情。“夫君真是个好兄长。”
姜蓁蓁温柔夸赞道。寂静的山林间,马蹄踩踏青石路面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萧十一静静坐在马车内,对同车丫鬟愤恨的目光视而不见。她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深宫挣扎十来年,作为身份低微的一名乐伎,受尽位卑的苦,对权利自然渴望。之前她本是想在东宫徐徐图之,只是看了那人交给自己的弟弟的信物,她不得不做出选择,脱离东宫的庇护,选去康王府。其时萧十一心里清楚,她肯冒险答应康王,是因为她知道留在东宫,她永远也入不了太子的眼,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便是当个东宫女官,永远的对着女主人卑躬屈膝。可萧十一怎么能甘心,她不甘只做个女官,也不甘随随便便嫁个丈夫,然后过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她想做人上人;想让曾经亏待她的人,都付出代价;想要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所以,在康王的人,拿来弟弟的信物,又暗示康王对她一见钟情时,萧十一很果断的答应和康王夫妻做戏,脱离东宫。“阿姐……”有些迟疑的男声在马车外响起。萧十一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连车内的丫鬟也已经不见踪影。萧子仲见马车内没有反应,试探的把声音微微提高了些,“阿姐!”
萧十一猛得掀开车帘,目光落在车旁那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俊俏男子身上,她的眼睛渐渐模糊,喉头动了动,颤着声唤道:“阿齐……”萧子仲眼睛红了,十分激动的扑了过来,“是,是我,阿姐……”萧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扑到车边,紧紧握住了弟弟的手。两人执手相望,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唯有清泪不断。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的康王,轻咳一声,“恭喜子仲姐弟终得团圆。”
萧子仲抑制住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转身对着康王行了大礼,“萧某叩谢王爷!”
康王连忙伸手相扶,微笑道:“子仲何必跟本王客气。”
他拍了拍萧子仲的肩膀,“你们姐弟难得团聚,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萧十一连忙整理身上的衣服,自马车上下来,朝康王深深一礼。萧子仲也拱手道:“恭送王爷。”
待康王走远后,萧子仲忙带着萧十一回了自己居住的客院。他本来想让萧十一先睡一觉,以后姐弟两人有的是机会说话。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萧十一心里还有很多话要问弟弟,根本就睡不着。萧子仲只能与姐姐相对而坐,秉烛夜谈。两人互叙了分别这十年间的各自发生的事,然后话题便转到太子和太子妃身上。萧子仲想更多的了解一下太子,“阿姐,你之前在宫中,后又去东宫,听说还得太子另眼相看,可对太子有所了解?”
萧十一摇了摇头,“以前我只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乐伎,太子又在皇帝身边,我哪能见到太子。虽后来被皇帝送到东宫,可太子才从西北关回来多久,等太子妃嫁进东宫,又把东宫掌管甚严,似我这般的乐伎平日里,若无传召,连乐坊的大门都踏不出去。”
不说她们这些乐伎,就是东宫里在太子、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女官、宫人,想一个人满东宫随意逛,也是不被允许的。“那太子妃这个人如何?”
萧子肃接着问道。萧十一正色道:“能才嫁入东宫,就把东宫掌握在手上,太子妃绝不如表现出来的天真和不谙世事。”
她看了弟弟一眼,低声问:“你是打算靠上康了?”
萧子仲毫不迟疑的点头,“康王胸有丘壑,很有谋略。”
他话是这么说,手却沾着茶水,悄悄在桌上写了等字,待萧十一看清后,随手一抹,把字迹去掉。萧十一皱眉道:“你想借王爷的手,给父亲翻案?”
萧子仲道:“不错。父亲本就是被人冤枉,身为人子,怎能坐视父亲蒙受不白之冤。”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请王爷将我带出东宫?若是我留在东宫,不是更能帮上忙?”
萧子仲握住萧十一的手,“阿姐,我要先确保你不再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