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的时候,孔嬷嬷特地把里间所有人都谴了出去,自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坐在了床边。“豆芽菜,把这个吃了,吃了才能快些好起来。”
因为不想让孔嬷嬷担心,打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安夕颜便没再脸朝里了,而是靠在床头看着她,虽没再掉眼泪,但是一对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老太太,你去吃吧,我不饿,这两天你守着我铁定辛苦和受累了,谢老太太。”
安夕颜抬起肿肿的眼看向孔嬷嬷,满脸的愧疚。“知道我辛苦,知道我心疼,那你就更得早些好起来才是,听老婆子我的话,把这些都吃了。”
孔嬷嬷舀了一调羹米粥,吹凉递到她的唇边。“老太太,可我真的吃不下。”
安夕颜摇了摇头,面对孔嬷嬷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她生病的时候,娘也是这样坐在床边哄着劝着的。“老太太,我真是没用啊,明明知道我这样你会担心,可我就是争不了气做到让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干不了,就净会给关心我的人惹事,闯祸。”
想起自己前世给萧家闯下的灭门大祸,安夕颜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孔嬷嬷见她又掉泪了,急忙放下手里的碗勺,掏了帕子仔细给她擦脸。“豆芽菜,你可没有你说的这般没用啊!不说其他的,你要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老婆子我怎么会容你在王府好吃好喝的养着呢?难不成真因为你吃的比后院养的那几只鸡少?”
孔嬷嬷笑了。“那是老太太心善。”
安夕颜一直觉得孔嬷嬷就和自己的娘一样亲切善良。“不是我老婆子心善,那是因为你能逗老婆子我乐,你能逗我高兴才留你在王府里。你记住了,往后若是再碰到安若缨抑或是其他这样欺负你的人,切不可再做这样直接动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了。”
孔嬷嬷语重心长,打算好好教安夕颜一些在京城立足的本事。“那我该怎么做呢?安若缨她骂的那么难听,我就想把她骂回去,让她和我一样生气。”
安夕颜一脸认真的看向孔嬷嬷。她先前是傻子,自然不能不动声色的和安若缨动手,且她闹得那么大是特地给素银看的,只为能继续留在王府,她知道这个法子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如今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现在比较想从孔嬷嬷的口中知道有没有什么绝顶的好法子,既能报了自己前世的血海深仇,还又不用牵连安家和王府的。“傻瓜,你这样骂来骂去,最后不还是气得自己一肚子的气吗?且骂脏话丢的还是自己的脸面,哪个正经的嫡小姐张口就贱骨头的骂人,你真要想气她,你就捡她的软肋说,戳她心窝子里的痛处说。你抓住了她的软肋,戳中了她心里痛,她就只有被你气的哑口无言,火冒三丈却又拿你没法子的份。”
“戳她的痛处?那是不是以后不管她和我吵架说什么,我都说她想嫁好人家却总等不到好人家来娶她,来提亲的都是些她压根就瞧不上眼的人家?她是最要面子的,听了这话肯定心里难受。”
大户人家高攀不上,小户人家又瞧不上眼,安夕颜知道这一直都是安若缨和严氏心里的痛。“对!就说这个,往后只要她来找你的茬,你就这样说,她要再过分,你就说她看上了谁谁谁,谁谁谁又是怎么没看上她的,保证这样一吵她就蔫。她要是想和你动手,你就得瞅准自己和她谁更占优势了,要是你只带了素银去,肯定得赶紧跑啊,不可再像今天这样送上去讨打了。要是当时恰好我或者王爷在场,你就放手放脚的和她干,老太太我和王爷必得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伤。”
“王爷才不会帮我打架呢!我这次和安若缨打架,还连累了素银姐姐,他肯定生气。”
安夕颜皱着小眉头,佯装出一副很是苦恼和内疚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孔嬷嬷的这番话,她举一反三,明白了一些事情。既然自己不能和顾品学硬碰硬,那便只能暗着来,像孔嬷嬷说的那样,她要利用自己这一世的优势慢慢瞅准时机去寻到他的软肋和痛处,且她抓住的墨少卿这个靠山更不能放手。“王爷是生气了。”
看着安夕颜皱成了苦瓜一样的小脸,孔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心里一直打的那个盘算打算抓紧时间去进行了。“我说吧,我就说王爷肯定生我气了,老太太,他会不会生气把我赶出王府啊,我不想回安家,我要现在回安家,肯定会被安若缨还有我那老不修的爹爹打死的。”
安夕颜故意在孔嬷嬷面前装可怜,她知道她已经吃定了孔嬷嬷,她是绝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回去的,但至于墨少卿那里,她是真摸不透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傻豆芽菜哦!王爷生气的是安若缨竟然敢打你,他更生气你明明有他给你撑腰,你还被打成这个样子,打你不是打他打整个王府的脸么,他怎么能不生气。”
孔嬷嬷笑着拉安夕颜入自己早就挖好的坑。“是生这个气啊!”
听闻,安夕颜松了一口气。“当然!但安若缨怎么说也是你姐姐,安若缨也说了这是你们的家事,王爷也不好插手,所以这事就只能这么着了。不能出这口恶气,王爷心里自然憋气,所以你要想让王爷尽早消气,就赶紧好起来,还和从前一样去伺候他。要还想让他开心的话,你得空就自己去安家找安若缨报了这个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安夕颜有王爷王府给你撑腰,你就是满京城横着走都不用怕。”
孔嬷嬷的这番话更让安夕颜的心亮了。“好,等我好了,等我有力气了,我就去找安若缨报这个仇,敢打我素银姐姐,我剁了她的爪子。”
墨少卿进屋的时候,正好从里间传来了安夕颜的这句话,他一直蹙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