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金粿儿有些不消化,夜夜啼哭的厉害,我不放心带着他去找了卫夫人,颜儿你是知道的,卫夫人治小儿最是拿手了。故人见面便免不了多聊几句,我这才知道,这几年,川柏把卫夫人给他选的亲事全都给退了。卫夫人拉着我说这些的时候,哭得很是伤心,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川柏退亲是为何吧。”
“川柏哥哥太长情了。”
“长情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我自然是感激他心里一直都有我的,可我又愧疚难过的厉害,觉得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所以你知道他这次回京,特地把他约来开导他的?”
这么说,安夕颜瞬间放心多了。“嗯!我不想他困在过去一辈子。”
安夕容看着为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妹妹,心里却隐隐有了丝愧疚,甚至是不安。要是夕颜知道了自己约卫川柏来的真正目的,会不会怪自己多事和瞎操心。可就算她真的怪自己,她也会这样做。妹妹一日日长大,容貌一年比一年妩媚脱俗,她说过要给妹妹铺好无后顾之忧的后路的,如今她长大了,自己必定要竭尽全力的去做好。安夕颜乘着马车回府之际,安亲王府门口突然来了一大队穿着盔甲的人马。在门口忙着吩咐下人打扫清洗正门的郝大通被这突然赶来的阵仗给吓了一跳,他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跟着自家的主子也算是什么世面都见识过了,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他疾步向前,刚要冲来人询问所来何事,一靠近,这才认出了为首身穿一身银色盔甲,骑在白马上器宇轩昂的男子。“王,王爷!”
他结结巴巴的喊出了这两个字。府门口其他正在干活的人听闻,立刻都转身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墨少卿这个时候已经翻身下马了。“王爷!真的是王爷!”
众人都认出了眼前穿着盔甲的正是离京三年了的墨少卿。郝大通情绪最为激动,冲到墨少卿面前的时候,差点老泪纵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通知老太太啊!”
他摸了一把迸出的老泪,冲门房嚷了起来。门房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转身冲了进去。“王爷,不说还有半个月才能进京吗?怎么突然今天就到了。”
郝大通一脸不解。刚刚才收到的书信,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是要半个月后才能进京的,便是因为收到了这信,他才忙着让府里的人忙活起来,要把王府里里外外都弄得干干净净,让王爷回府后看着高兴。墨少卿没理会他,而是回头冲自己的副官挥了挥手。副官会意,立刻领着部队去了兵部。“怎么?我赶早回来你们还不高兴了。”
墨少卿边问边把头上的头盔拿下来递给他。“高兴,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就是太意外了。”
郝大通这会子乐得就跟着三岁小孩童一样,嘴巴都合不拢了。“高兴便好。”
墨少卿没再多说,只加急了脚步往府里走。他是想让她高兴才故意写信说半个月后才会到京的,郝大通见到自己激动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她见了自己又会是如何反应。只让他失望的是,在静心阁迎自己的就只有孔嬷嬷一个人。三年未见,孔嬷嬷虽然精神还不错,但已经是满头的银发了,手里还多了一根拄着的拐杖。她一见到疾步向自己走来的墨少卿,眼眶便红了。待风尘仆仆的他走到了跟前,眼泪更是无法抑制的淌了出来。她拿帕子擦了泪“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明明是高兴的事儿,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掉眼泪。”
看到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孔嬷嬷,墨少卿的心里也堵得厉害。“别站着了,风雨兼程的赶回来肯定累坏了,赶紧进屋坐着说。”
进了屋,屋里的摆设和从前一样,只屋里的素银换成了吉祥,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身影。孔嬷嬷见墨少卿进屋后虽没表现的很明显,但眸子里总有按耐不住的情绪,便笑眯眯的开了口。“今儿是十五,豆芽菜去祥云寺帮你祈福上香了,会在寺里吃斋饭,我看她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回府。”
听到是给自己去祈福的,墨少卿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很是欢喜。他知道自己出京后,安夕颜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去祥云寺给自己祈福,这些天他忙着往回赶,日夜行军,倒是把今天的日子给忘了。“你也累了,去梳洗一下吧,我让吉祥备膳,好了豆芽菜也该回来了,到时咱们一起用膳。”
郝大通在沐房备水的时候,墨少卿将自己的书房和安夕颜住的隔间仔细打量了一遍。还是从前的摆设,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三年就只有安夕颜一个人住的缘故,空气中好像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隐隐约约的。他不喜欢香气,但这个味道他却闻着挺喜欢的,闻着就感觉她好像此刻就在屋里。书桌上有她今天练好的字,孔嬷嬷在信里说她这三年学习很是刻苦,不管是读书认字,针织女红还是和主中馈,不管什么现在都学得有模有样了。看她练得和自己几乎八九不离十的字迹,也是能看得出她很刻苦的。书桌旁还放着一个小荷包,像是新绣出来的。荷包上他看到了有四行字。夕颜凝露容光艳,料是伊人驻马来。苍茫暮色蓬山隔,遥望安知是夕颜。正是他当年说过她名字由来的诗,字迹娟秀,针线细密,看来女红的进步也是相当的大。放下荷包后他又转身进了隔间。进了隔间,刚刚在书房里那股隐隐约约的香味更浓了一些。他最先注意到的是梳妆台上的首饰和脂粉妆粉盒,身后的床上有两件粉色衣裳,床脚下还有双鞋子,都和他离开时看到的小衣裳小鞋子不一样了。墨少卿的心里闪过一个恍惚的感觉,好像这才突然意识到,三年不见,安夕颜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