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我还真得听听你是哪家的好姑娘,等哥哥我哪天挣了功名挣了钱,八抬大轿的去你家把你娶来总是可以的。”
络腮胡这话一说,旁边他的兄弟们立刻都跟着哄堂大笑了起来。已经被羞红了脸的安夕颜更是被糗的无地自容了。“你别胡说八道!”
底下的笑声,引来了站在三楼看台上,一边看着对面看台上的一个故人,一边和掌柜的商量事情的顾品学的注意。他垂眸朝底下看了过去,目光最后落在了被团团围住的娇小身影上。不知道她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背对着他的小身子瑟瑟发抖着,顾品学的心突然抖了一下。那年,也是正月。他骑着马在林子里奔驰,那年,他终于得了六皇子的允许,来到京城,打算和他一起大展拳脚。他要报仇,他要把灭了他们顾府满门的仇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眼里带着恨意的他策马奔腾,往林子的深处越跑越远。而就在他坐下的马停不下来之际,迎面竟突然冲出了一匹雪白的马。“让开——前面的人赶紧让开——我的马儿刹不住了——”他都没还没反应过来,对方马上的人就冲他扯开嗓子叫了起来,还不停的冲他挥手示意,让他赶紧让开。可这个时候,他坐下的马已经跑红了眼,也失控了,一下两下根本就停不下来。他手里的缰绳还没来得及拉紧,对面的人和马已经直接撞上来了。他急忙纵身而起,在两匹马撞上之际,抱着那个人一同跳了下来。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人都已经在自己的怀里安全落地了,他却突然惊声尖叫着一把将他给推开了。那人猛地转身,用背对着自己,身子抖得异常厉害。被吓的?一个大男人被吓成这样?他不解,走到他面前,这才看到他双手抱在胸前,脸红的差点就像着火。随后,他看到了她打了耳洞的耳垂。女人?他突然想起了刚刚抱着她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手掌心摸到的一团柔软。呃……他望着自己的手,突然也脸红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她红着脸,急匆匆的撂下这句话就跑开了。“啊——你干嘛?”
抄手走廊处的尖叫声打断了顾品学的思绪。原本一直背对着他的小身影,已经转身面向他了。为什么又是她!顾品学的眉头蹙了蹙,尽力去忽视心头想起那个人的疼痛。“我还以为是哪个正经出身的大小姐呢!原来是安亲王养在身边的暖床工具啊!”
“你胡说八道!”
安夕颜气得浑身发抖,抓着戏本的小手攥得紧紧的。她以为说自己是安亲王府的人,会震慑到他们,没想到却引来了他们更多的讥讽和蔑视,甚至和她说的话都开始变得不堪了起来。“小妹妹,哥哥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啊!你满京城的去听听,谁不知道安亲王身边有个娇滴滴的小人儿,哎呀!要我是安亲王,我也不在乎那些传言,美人在怀,管他们说什么呢!”
络腮胡边说边把他油腻腻的大掌朝安夕颜的脸上摸了去,他想看看她的脸摸起来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柔嫩滑腻。就在他那张蒲扇般大的手要碰到安夕颜的脸颊之际,从天际突然射出了一支断箭,竟准确无误的直接射进了络腮胡的掌心里。“啊——”犹如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云霄。安夕颜的脸上被溅上了两滴温热的血迹。这支箭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她也被吓着了。“谁?是谁?是哪个不知道死活的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你看老子不把你揍成肉饼!”
受了伤的络腮胡忍痛叫嚣着。“太吵了。”
顾品学冲自己身后的死侍皱了皱眉头。“是!”
死侍手中的弩再次拿了起来。咻咻咻,三发齐发,一支射在络腮胡的嘴上,一支射在了他的脑门上,还有一支射在了他胸前。在络腮胡倒下的时候,掌柜的急匆匆领了戏院的护院过来。络腮胡当场倒地而亡,跟着他来的那些二流子也全都被抓了起来。直到抄手走廊上所有的人都走了,地上也全都收拾了,受惊了的安夕颜这才好不容易回了神。“安小姐,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掌柜的看她脸色不大好,有些不放心。“不,不用,我说我约了人的,我现在就去找她。”
安夕颜呆呆的冲他摇了摇头。“掌故的,刚刚那些箭是谁射的?你告诉我,我想当面去谢谢他。”
安夕颜直觉这个救自己的人就是顾品学。可掌柜的却冲她摇了摇头。“安小姐,你来光顾我们戏院,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是我们的戏院的职责,用不着道谢!反而让安小姐你在戏院受惊了,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和照顾的不够周到。”
安夕颜抬头,朝二楼的看台上扫视了一遍,没看到那个让她心里可疑的人影。这里不是她和褚云该来的地方,安夕颜转身后,立刻急匆匆的朝自己常去的雅座奔了去,打算和褚云说一声,换个地方,这里是顾品学的地盘。等安夕颜赶到的时候,褚云已经在等着了。她等了将近有一个时辰,正惴惴不安的,怕安夕颜不会来。见她来了,急忙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了一个多时辰,都等急了!”
“褚云,这里虽然是萧府,可却是顾品学的地盘。”
安夕颜只开口说了这一句,就被对面三楼突然站了起来的顾品学给吓到了。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为什么刚刚她在台下往上看的时候,她什么都没看到?他就坐在对面,褚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个多时辰里,他一直都在看着褚云?对面三楼的看台上今年正月才刚完工的,从前一直都没人,也因为那个看台的地势极高,自然没人注意到上面有人,安夕颜站在下面往上看的时候,也因为它的地势,什么都看不到。